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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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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街上喧闹多了,叫卖声络绎不绝。仿佛有力的叫喊能将那些货物的价格提上去一般,小商贩们个个吆喝得十分卖力。

    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暖意融掉了一层,三人的情绪被民众带得也有些放松,渐渐放下了那些忧虑的心思。

    元汐想着先去成衣铺子,身旁两人出来得狼狈,宣清和至此还穿着店小二好心寻来的褐色长袍,露珠也是穿着半新的小袄。元汐出行一向着男装,也没寻常衣服可以暂借露珠。最主要的,元汐自己想买几件潇洒的衣袍,新年到来,本就是做新衣的时候,就算出门在外,也不能冷落了自己不是。

    好容易宣清和醒来,总算可以歇口气,逛逛也是极其不错的。元汐出先前来过几次,路也大致明了。

    不多几步,就有几间铺子,镇子上鲜少什么奢华之物,大多衣服看上去朴朴素素,唯有镇上的几户权贵,衣物比的旁人自是不同,所以偶尔有些店铺会进些上等货物,倒像是特别定制了,元汐进了一家看起来整齐干净的铺子,铺面不是很大,衣服倒琳琅满目。

    元汐知露珠素日用的都是宫中顶好的衣袍,上至簪钗,下至履袜,皆是宫中上品。当昔日已成过往,现在四处逃离的生活免不了伤情伤心。

    元汐出门备的财物倒也充足,看看这小妮子喜欢什么了,能在这种日子里找些欢喜,也算一点安慰了。

    “客官,楼上还有几件顶好的罗衫,衬这位小姐,定然是超凡脱俗。”

    店老板热情揽客,不动声色看着面前这几人,本是普通衣物,骨子里的傲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店老板心下了然,使劲夸耀楼上陈列的货物。

    宣清和站在门口,未往楼上多跨一步,元汐不勉强他,这人拧巴得要命。

    能出门已经不错了,哪还请的动大爷。

    元汐也索性上了楼。

    露珠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隐含些许期待。“希望真能有什么奇货吧。”元汐边走边想。

    “这几件都是官家娘子都争相购买的罗裙,我瞧着这位姑娘肤色莹白,水色这件想必姑娘合身极了。”

    元汐瞧着店主手指的水色百花裙,颜色是为清新,“这件如何,你先去试试。”

    露珠乖巧接过衣衫,进了内室,罗裙裁剪近乎完美,确实是上好之物。

    露珠一路奔波,鲜少换上惊艳的衣服。

    一时回来,元汐再看时,露珠已经全换了装束。水色罗衫外罩云丝披风,因着天气寒凉,又加了一件纯白色坎肩,头发暂时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更显得脖颈优雅纤长。

    露珠眸子不知该看向哪里,双眸略微失神,眉头微微促起,鼻尖上冒出一两点细小的汗珠,樱色的唇衬得她更加娇柔无助。

    脚底踩着软绵绵的云靴,靴面是用当地特有的布料制成的,底纹是水蓝色云朵的模样,跟罗裙倒也相配。

    店主人以及小二不住的赞叹声已经让元汐听得耳朵有点烦。再这样下去,露珠的美貌就会招来追兵。

    不过店家眼光倒是不错,元汐较为满意地扔下几锭银子,又选了几套衣衫。

    “这些你先将就先穿吧,外面不比家中。”近日风头渐紧,势必要带这二人赶快离开这镇子了。

    要是逃亲公主被传的人尽皆知,恐怕难以轻松走掉了。露珠害怕说错话,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元姐姐,我其实已经很知足了。”走到楼下时候,露珠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元汐笑笑,把刚才选好的帷帽递过去,轻轻道;“这些客气话留在日后再说吧,你呢先学会保护自己。”

    露珠点点头,安安静静将帷帽带上,姿容被遮去一半,却更显得弱柳扶风,娇嫩可人。

    徐步跟着在元汐身后,露珠抬眼打量了一番元汐,她总觉得有元汐在就会很安心。明明此人身量也不高,体格不健硕,更何况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

    如果能似她一般......

    元汐没察觉到露珠的心思,她已经朝等在门口的宣清和用力挥了挥手。

    宣清和怔了片刻,面色不改。垂眼朝元汐露珠两人瞧去。

    “你身上那套不换吗?”元汐笑眯眯问道。

    “磨蹭什么,快去试试,咱们又不是没带银子!”

    露珠也在一旁点头示意,她一直不太敢跟宣清和说话,露珠瞧着那张冷冽的脸,觉得那人一句话就能使人碎成冰渣子。

    元汐对此倒是视若无睹。

    宣清和身影未动,元汐疾步上前,一把扯过宣清和的袖子,抬脚往铺子去,露珠也快步跟上。

    宣清和猝不及防被元汐这么一拉,险些一个趔趄,身上的伤痛都尚且可以忍受,可这女子的举止却让宣清和着实头疼。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被元汐生拉硬拽到了店铺。元汐知他不会开口寻要,便自作主张选了几款长袍,顺道给自己也添置一些。

    “你们这有没有稍短些的衣袍?”店小二笑容可掬,闻言道:“有的有的,客官您内室请。”

    元汐点头:“再给他配几款长衫。”语毕,元汐跟着小二去试衣了。

    另外一侧的店小二急急迎了上来,宣清和未多言,算是默认了小二的行为。

    不多时,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就出来了。元汐本就惯穿男装,在家时常常祸害哥哥的衣服。哥哥的风流姿态更是不在话下,兄妹二人全一个浑样子。

    “小娘子,如何?”

    元汐笑意盈盈看向露珠。

    露珠耳根有些发红,丹唇轻启;“好看......”

    知元汐是个姑娘,可露珠心跳却侧漏了一拍。露珠对这种感觉很奇异。

    一旁的宣清和也已经换上新衫,月白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压了压宣清和生人勿近的气场,平添了几分贵气。

    手里若是再加一把折扇,倒真似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了。

    小二手里还抱着几件颜色各异的衣衫,估摸着是宣清和不肯再换了吧。不知道是小二对自己挑选衣服的眼光满意还是对穿衣服的人满意,眼睛总是围着这月白色袍子,乐的不可开支。

    “谢谢。”

    元汐耳朵突然传进这么一句。

    宣清和不自在,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他想的是如何把这些恩惠还回去。

    “谢什么,我可是你的欠债人呢。”

    “将你手里几件都包起来吧,那旁的靴子也是,你就按照他的身量来包吧。”元汐买的很爽快,花着哥哥的银子,圆着别人的梦。

    元汐出来前本就带了许多衣物,近日倒也不是很欠缺。可是新衣呢,总是不嫌多的。

    露珠跟宣清和此时却有了相同的想法,两人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盯着元汐。

    若说此人单纯,偏偏聪颖异常,不会是那吃哑巴亏之人。

    若说有什么阴谋,可两人身上确是无半分利用价值。不贪图财物珠宝,也不为前程似锦。

    这人举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姑娘俨然是将他们当做朋友了吧。‘朋友’二字对两人来讲都是弥足珍贵。露珠觉得宣清和身上也有一样的疏离。

    相比之下,露珠看得很开,近日来的相处,露珠没有原先的戒备,至于她的打算图谋,露珠想不到也不想再去思考。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元姐姐教给她的。

    宣清和首要是搞清楚自己身份,不能糊里糊涂浪费时间了。这女子,姑且算做盟友。等事情水落石出,给予其相应报酬,不亏待了便是。

    三人又添置了些食物、药品、其中大多是元汐想尝试的。露珠和宣清和只能默默跟在后面帮着提提货物。

    元汐都快忘了他们该是在逃亡路上,可是这番风土人情深深诱惑着元汐,什么各样式的小吃糕点零嘴,还有各种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小玩具。

    临着年节,货物层出不穷,各个小摊上商品琳琅满目,元汐有些挑花了眼。那些小铺子上摆着的玩具,精巧的拨浪鼓、布老虎,本是哄家中幼子的家伙儿,元汐却通通觉得有趣得紧。

    露珠迟疑地看着元汐,觉得此番进京,怕是一路艰险多阻了。

    元汐逛的畅快淋漓,宣清和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三人风姿绰约,尽管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小镇上外来客也不多,所以三人显得格格不入,尤其那个水灵俊俏的小公子。在旁人眼里,既有不谙世事的清纯,又带着些许的俏皮,真是羡煞旁人。旁边另一位公子,却也是极好相貌,精细皮囊,其间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还想再多看看时,其中一男子已经面色不悦了。

    元汐浑然不觉。

    宣清和难得地开口道:“元姑娘,人多眼杂,还是先回客栈吧。”

    元汐逛的起兴,有些意犹未尽。

    “我现在是元公子!”

    ”元公子。“宣清和有模有样地说。

    元汐觉得此人是个呆子,逗起来甚是有趣。不过也未多做争执,是自己忘了时辰了。

    虽然心中赞同宣清和言语,可是面上却不显。元汐坏心地装作闷闷不乐,鼻子冷哼了一声。

    跺着脚一把抢过宣清和手里的大小包,没再给一个眼神,就这样走了。

    露珠还是乖乖地跟在后面,眼瞧元汐急匆匆走了,也疾步跟上去了。

    宣清和有点想笑,抬脚也跟了上去。男子步伐本就稳健,加之宣清和此时有意追赶,不一会儿,就追到了元汐跟前。

    元汐憋笑的厉害,却扔下一个恶狠狠的眼色。

    “你做什么。”

    宣清和不善言语,更是没有哄姑娘的经验,此时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去拿元汐手里的重物。元汐暗暗用力,那几件货物就在两人拉扯中僵持不下。

    不料元汐一个没忍住,嗤地笑了。身旁那个还有点腼腆的木头人总让元汐生出逗弄的心思。

    “诺,全给你提。”“免得亏了你一身劲无处使唤。”

    喜气洋洋的街道,三人就这样满载而归,像相识了很久的老友。这样舒心的场景,日后回忆起来尽显珍贵。

    元汐心中其实已然将两人当作朋友,不论身份,不看地位。露珠和清和是她来靖国最先结识的人。

    宣清和与露珠怎样认为的元汐不管,她就是这样流氓地认为自己交到了朋友。其实元汐不知道的是,露珠早已视她为朋友。

    至于宣清和,谁又能否定呢?

    ——☆小剧场之有话我偏不说☆——

    月某:(卑微)来,宣哥,你的主场。

    宣清和:(高傲)俺的心思你别猜!

    露珠:(不敢惹的样子。)

    元汐:有!话!快!说!!!

    宣清和:(乖巧可爱)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