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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情抱着云儿,一路跟随白川来到了一处迷雾之中的空地上,这里虽是在森林之中,但此处却没有任何的树木,甚至连杂草也没有,在这平坦的土地之上,赫然耸立着一栋木楼,分有三层,看起来,这应该就是白川所说的家了。
而这一路上,苏情与白川在交流的过程中,都会刻意回避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白川看出来了,现在的云儿还不知道苏情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苏情在刻意的隐瞒,便也如他所愿,帮他继续隐瞒下去。
“到了,要吃东西的话,这里就有,自便吧”白川将苏情与云儿引进了木楼内,随后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内,这里堆满了各种谷物,还有各种动物风干后所留下的躯干,白川在对苏情与云儿嘱咐完后,便独自一人向二楼行去,只是那脚步声……显得有些杂乱。
——他的心不定,他有心事吗?
“多谢”苏情向白川拱手答谢道。
“云儿不急,苏情哥哥这就给你做一碗美味的腊肉粥”苏情边说边开始准备起火做饭。
“好,云儿不着急”云儿从苏情的怀中跳下,随后坐在了一旁看着苏情说道。
炊烟从木楼中缓缓升起,飘出,好似在铺设一条通往天际的白色道路一般……
“大哥,你看那……”一名身披草衣的老者对身旁的另一位老者说道,边说还边将手伸出,指向了远处升腾而起的白色烟雾。
“去看看,或许是苏情在那”另一位老者开口说道,话罢,两人便朝着那白色烟雾所在的方向行去。
而此时在木楼内,云儿正在一脸满足的,品尝着苏情为她做的腊肉粥。
而在二楼,一间略显灰暗的房间内,白川正坐于床边,他的眼前是一位白发婆娑的老妪,她的眼睛此刻已经闭上,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呼吸声,好似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消逝而去……
“让……我……走……吧……”这名老妪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白川说道。
“不要再这样说了……拜托……不要再说了”白川此时将头低下,将自己的额头,放在了老妪的手心之上,好似请求一般的对老妪说道。
“哥……哥……”老妪还在呼吸着,只是这微弱的气息,让人十分的担忧,她会不会在下一秒便停止了呼吸。
“小烟……烟儿……你累了,该休息了,但……一定要再醒来……”白川起身,朝着老妪的额头之处轻吻而下,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哥……哥……烟儿现在……好痛苦……拜托……放我走吧……让烟儿走吧……”此刻,这名老妪浑身上下,也只有眼睛与嘴巴可以控制了,她看着灰暗的天花板,白川虽已离去,但她此时还在请求着,有少许的泪水从眼中滑出,来到了她那满是皱褶的脸颊上。
——哥哥,烟儿想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流泪,此刻的这名老妪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她只能继续的在心中请求道。
白川来到了一楼,看见了此刻正在吃饭的云儿,与守护在一旁的苏情。
“苏情,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要和你说”白川对苏情说道。
白川向木楼外走去,而苏情则是摸了摸云儿的小脑袋,示意让她在这等着自己回来,随后便也跟着白川出了木楼。
“苏情……你……可以在过来点吗?”白川先是站于门外,但随后又朝远方行去,走了大概有数十步后,便停在了原地,对苏情说道。
“嗯,我过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苏情也向前方走去,来到了白川的身前,随后便向他询问道。
“……”让苏情没有想到的是,白川在此刻竟是直接的,上前拥抱住了苏情,白川的气息开始逐渐变得混乱,呼吸之声也开始逐渐变得急躁,随后……他靠着苏情的肩膀哭了……
“苏情……拜托了,帮帮我……拜托了……帮帮我……”白川哭着向苏情请求道,此刻的白川,与先前那沉着冷静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白川,你这是……到底怎么了?”苏情看着此刻在自己肩膀旁哭泣的白川,很是意外,但同样也很是揪心,因为苏情已经猜到了,恐怕……又是一个离别之际吧。
“我的妹妹……我不想让她离我而去……我不想让她死……”白川在哭着,在诉说着。
“你是长情剑不是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拜托了……帮帮我……”白川在用伤心的泪水向苏情诉说着,自己是怎样一步步,陪自己的妹妹,从清晨走到黄昏……
“我能理解,我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也无能为力,抱歉……”苏情很不想如此对白川说道,因为自己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将是一把利剑,将白川的希望逐渐穿透,毁灭……
“抱歉,人有生死,我们也就会有离别,接受吧……去最后再看她一眼吧”苏情向自己怀中的白川安慰道,就好像在安慰自己一样,因为自己以后也迟早有一天,会和云儿……
“啊!……”白川在嘶吼着,咆哮着……
陪伴着,经历了某人的一生,便不愿让她离去,白川此前,再用自己的灵源为自己的妹妹续命,这使得她的妹妹一直都还存有半口气,但……也会每日继续的,被病痛所折磨着。
他的妹妹,烟儿,已经累了,想走了,想离开了,但是他的哥哥却还不愿放手,不愿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神兵吗?!……却什么也做不到……”白川仰头,在向天空倾诉着,迷雾之上的落日,此刻也有点点光芒撒下,好似也在哭泣一般。
“白川,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神兵,都不愿意与凡人接触吗?感情……是把双刃剑,离别之时,失去之时,它便会刺入我们的心脏,而我们有生无死,所以……这反而会让伤痛跟随我们……很久……很久”苏情继续向白川安慰道,只是这话语……显得很是无力。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与凡人接触,你又是为何?!”白川此刻,似乎已将苏情作为了自己的发泄对象,向他嘶吼着,质问着,没办法,此刻的白川……有一座山正压在他的身上。
“我吗?我……在寻找着,情之一字的含义,但我身上所背负的伤痛,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和你一样,在这种时候都会哭……”苏情在此刻拥抱住了白川,希望他可以将身上的重担分出一些给自己。
“……”白川在哭泣声中,逐渐的,抛弃了他此前所存的那一点希望,似乎只能接受了,只能送他的妹妹,烟儿离开了。
“让她走吧,这是她的结局,也是我们的结局,我相信你会永远记住她的……只是痛苦和眼泪……抱歉,这个只能由你自己去承担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哭了很久,颓废了很久,后面我是如何走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我感觉她又出现了,她和我说……外面的阳光很好,空气很好,她希望我能出来,和她一起……晒晒太阳,然后……我就走出了房间,我就走出了阴影……抱歉……”苏情的第一次离别,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去回忆过了,在苏情的心中,有着无数道的伤口,他每次都会犹豫,这次……该掀开哪道伤疤才好。
白川此时还在拥抱着苏情,而泪水,也早已打湿了苏情的衣物,哭声还在继续着,苏情明白,无论说出多大的道理,但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道理,不过是他人出现在你面前时的客套话罢了。
还是在那间略显灰暗的房间内,苏情此时正站于白川的身后,而白川依旧是坐在了床边。
“烟儿,对不起……哥哥……没办法了……”白川将自己的灵源收回,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妹妹,烟儿,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哥哥……谢谢……谢谢”
“谢谢……谢谢……”
“烟儿走了……”
“谢谢……”
白川的妹妹,一共说了五句谢谢,一句谢陪伴,一句谢关爱,一句谢想念,一句谢解脱,一句谢长情。
“……”白川此刻还依然守护在烟儿的身旁,尽管此刻的她,早已逝去了。
眼泪滴落在了烟儿的尸体上,也滴落在了白川的心中。
“烟儿,抱歉,我没法和你在另一个世界重聚了,但……你要想着我,你要想着哥哥,这样……哥哥就会感觉到,你还在我的身边,你就在我的身边”白川抚摸着烟儿那干枯的手掌,满脸泪水的白川,对烟儿嘱咐道,而这也是白川对烟儿的最后一句嘱咐了。
苏情在身后看着,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那时候,自己就是这白川,而红山,则是此刻的自己。
人有生死离别,情无丝染之变。
人有百年之寿,情无转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