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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密集而强烈,很快我的衣服和鞋都浸透了,厚重的湿冷裹挟着我,而怀素却依然死死捉住我的手。我疲惫地喘息着,为了不让自己喘不过气,渐渐地我顺从地被他拉着往前走。灰蒙蒙的雨雾里,之前的房屋如同要消散一样,若隐若现,我以为是自己晕眩也没在意,只是垂眼看着我的手被怀素的手捉住。宽厚的手掌,却坚硬冰冷,那感觉完全不像之前被怀素牵着的感觉。我虚弱地抬起头,望向怀素的背,越发地陌生,惊慌开始蔓延,这是怀素的样子,可是不是怀素,不是怀素,我身体开始颤抖,脚步想停下来,可是他保持着速度,一直扯着我,我想原地停下来,可是一直被牵扯着。
“你放开我,你不是怀素!”我另外一只手试着想掰开他的手掌,“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怀素去哪里了?你到底是谁?你快放开我!”我死命挣扎着,彻骨的寒冷连同惊恐几乎要把我吞噬,我的嘴唇也发紫颤抖。
他猛地停了下来,我一下子重心不稳几乎要摔倒,我尽量集中力量让自己站稳,我感觉自己现在虚弱到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倒地,怀素背影冷冷的,我看不穿什么。他回过头来,雨水浸湿了他的眉眼,他的双眼冷酷无神望向我,“我们要去漩涡的中心。”他却还是只说这一句,声音像是从深渊里面来一样,我一时说不出话,他又拉着我前进。
我们已经走进了葱绿色的疏树林,雨势却似乎小了很多。我们沿着夹道前进,在走上坡,但是一样望不到尽头,似乎前面还要拐角,到处变得很陌生,我完全不知道是怎样走到这里来的。
我们已经形成了比较一致的步伐,就这样行进着,他也不和我说话。我一边小心观看着他,一边想尽量不让他发觉地拿出手机,我的手机有防狼电击功能,接触位就在摄像头附近,只要我同时按下音量增加和音量减少键,约五秒就能释放电流,但是我要小心不能误触弄出声音。我也没有试过这个功能,可是我的力量根本挣脱不了他,我琢磨着,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带到哪里去。
我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手背到身后,手指校准着按键的位置,深呼吸,我一咬牙用力按了下去,一,二,我心里默念着数,也看准他的手可以攻击的位置,三,我深呼吸,四,五,我果断把手机贴上他的手背,我听到了滋滋滋滋电流声,我紧张地看着,他的手僵住了,他也整个人也僵住了。我试着挣脱,他的力度果然松懈了,我加大力量把手扯了出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撒腿就跑,我并不知道方位,只是一直跑着,用尽力量达到我的最大速度,我气喘吁吁,但是不敢停,可是实在喘不过去气来,我背靠在一棵树稍作休息,可是眼睛还是环顾着,并没有追来的声响,可是周围的能见度比刚刚似乎差了很多,一时间雾气弥漫在四周,我甚至分不清我是从哪里跑来的,望向哪边都感觉迷惑不已,我喘着气四处张望,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我似乎被困住了,我不敢乱跑,怕跑出去会碰上‘怀素’,可是又怕站这里会是坐以待毙,我的呼吸平复一些后,焦虑的感觉明显的张狂着。而雾气越发地浓了,向我包围着,能见度又差了很多。
慌张之际,一些声响让我绷紧了神经,我握紧拳头,耳朵想分辨出着细微的声响是什么,我缓慢而悠长的呼吸,似乎能听清一些了,像是风声而已?可是这风声又不像风声,这风声有旋律,像是少倾吹的埙的音色,是埙的声音!难道是少倾?我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我让自己安静仔细辨方向,然后我缓慢地往声音方向移动,一点一点的,我前进一点又依靠在一棵树上,再辨认方向,埙的声音开始清晰了,雾气也似乎淡了一些。继续往前,声音越发清晰了,悠长空灵的声音指引着我,我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似乎我走的路是上坡的,我来到了山上,雾气散去了,天色并不明亮,空气里是潮热湿闷,像是快要暴风雨前的压抑,而那舒缓的埙声稍稍为我缓解着燥热。放眼望去,开阔的视野并没有人,可是音乐声就在前方,我往前走去,风开始猛烈,水浪翻滚的声音在为埙声打着节拍,这座山丘临界宽阔不知蜿蜒去哪的河流,我站在顶端往下张望,浪花拍打着下面的河滩。可是音乐声似乎是从水的方向传来,可是这里没有任何人,我蹲下身来,稍稍探出头张望着悬崖,看到似乎有个泛着晶莹光芒的橄榄形状的物件,就漂浮在浅滩上,水浪涌动着它,它身上似乎有空在冒出泡泡,这个埙自己在发声?我好奇地想看清楚,我跪在地上,手捉紧边缘稳住重心,头再探出去一点。
“师姐,我们该继续出发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活生生把我吓到了,我差点重心不稳,我跌坐在地上,转过头张望,那个怀素也从树林迷雾里出来了,机械地向我逼近,风呼呼地刮了起来,水浪拍打声渐渐大了起来,掩盖住埙声,我颤巍巍地站起来,风很猛烈,翻动着我湿透的衣裳,我想往后退,可身后无路。此时雨开始细碎下了起来,很快地,随着那个怀素一步一步逼近,雨又变得密集而猛烈,暴风裹挟的雨像是武器一样扎在我身上,我脸上,我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身体也似乎要被暴风刮倒。
“师姐,乱动会掉下去的。”怀素的声音越发逼近,我在原地不知所措,万分惊慌,但是不知所措,我抱紧自己在暴风雨里颤抖,止不住抽泣。
而此时,埙的声音似乎又从水浪汹涌声传来,穿过暴风雨萦绕着我,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如果刚刚在迷雾森林里是温婉的循循诱导的曲目,现在就像跳跃的跃跃欲试的鼓动,我眯着眼望向埙的方向,似乎仍然有晶莹的光闪烁着。我再望向怀素的方向,他的身影越发清晰,机械而可怕。我颤悠悠地站起身来,那鼓动的埙声似乎给了我勇气,但是我本能地惊慌站定在原地。
“师姐。”怀素宽厚的手掌准备伸向我,我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落空了,我整个人,往后倒,倒像波涛汹涌里,倒向那奇异的埙声,雨水密集打在我身上,时间仿佛停住了,音乐声变得明亮清晰,眼前不再是暴风雨,而是灿烂阳光,似乎有这样的幻觉,可是一瞬间暴风雨鞭打的触觉又真实可感,我感觉身体有疼痛,有冰冷,有无限汹涌吞噬我,寒冷覆盖我,我一时失去了知觉。
我总感觉,又做梦了,还是其实我一直在梦里,我分不清,只是觉得很累很迷惑。
我总感觉,我忘记了什么人,我失去了什么。有人想要捉住我,但是我自愿地往深渊下坠,不让任何人来救我。
波浪声音很有节奏,推送着我,让我漂浮着,我缓缓睁开眼,感觉柔然有力的水体婀娜着,一个浪扑来,我呛了口水,身体失去了平衡,但会游泳的我本能调整了回来,我原地蹬着脚踩水观望着四周,浪花一朵朵,白茫茫看不到边际,用手划水的时候似乎碰到什么东西,不一会儿,那个之前晶莹的埙浮在了水面上,就是这个东西,让我掉到了水里。它现在身上的孔已经没有冒泡泡了,安静的漂浮着,依然是晶莹剔透,十分漂亮,我没有犹豫几秒,伸手捞起来放到眼前观看,还真是漂亮呢!
呼呼,呼呼,有些像是动物呼吸的声音,而且声音十分熟悉。我把这个埙塞到怀里,往那个声音游去,莫名其妙前面有些树从水里冒出来,而莫名其妙那只毛色本来七彩绮丽的大老虎卡在了树上,“你怎么下水上树了?”我往小驺虞游去,我也爬上了树,它的毛发都湿透了,我抱着它,感觉它瑟瑟发抖,十分虚弱。“你怎么了?天啊,看起来是冷到了,你的毛发那么多,弄湿了不吹干肯定很难受。要是有风筒就好了。”我焦急的想着,可是我自己也浑身湿透了,我抚摸着它湿乎乎的毛发,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深呼吸,想试着调动暖流,可是我一集中注意力感觉自己浑身发抖,我也浑身冰冷。我抽搐着,我握拳,关节鼓鼓作响。小驺虞也颤抖得更厉害了,毛发湿湿贴紧皮肤后,它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我闭上眼,深呼吸,按照流程缓慢而加倍力量的调动暖流,镇压自己的颤抖,慢慢地,我感觉一股暖流开始生成再从我掌心溢出,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驺虞,像一个人肉吹风机一样仔细把小驺虞的毛发烘干,先是头部,然后是耳朵,之后后背加大力量大面积烘干,我的手虽然输送着热流,但是由于我自己本身也是湿透,又强行调动力量温暖驺虞,风和湿衣服也在蒸发我的热量,但我一时并不留意,只一心要赶快把小驺虞烘干,只是感觉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发地软,我强忍着,还差肚子就吹完了,我揉着它的肚子,仔细而均匀,而我的发梢却在滴水。
“终于,吹干了,你看起来又是胖乎乎的。”小驺虞咕噜咕噜了一下,我没听清,我又再次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