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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唯物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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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梁冉被小姨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她抱紧被子,微微撑开眼皮看了眼还黑着的天,脑子一片发蒙,昨晚就睡了两个小时!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梁冰对剧组的作息非常习惯,不依不绕地拉她:“你可是给我当助理来的!快点起来,得赶着上妆,化妆师等着了!”

    梁冉翻了个身,含含糊糊说:“我说了不来的……你非要拉我来……”

    “快点!!!”梁冰不管,转身去拿了个毛巾,浸上冷水,放梁冉脸上一激,刚刚还睁不开眼的人瞬间一激灵,眼里少有的充满怒火。

    扰人清梦者,杀无赦!!!梁冉怒气值满满。

    “乖,今天第一天开机,得早起,一会儿去剧组你再睡啊。”梁冰相当会哄人,眼也不眨地说。心里默默地想着要是小冉发现剧组吵得睡不着觉,那会儿当着人多,怕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

    梁冉醒了后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毕竟她不化妆,穿着运动服,还尽职尽责地替小姨拖了个小号行李箱,不看那张过于稚嫩的脸,还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助理。

    两人到剧组时已经不早了,整个剧组都活跃了起来,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梁冰坐在化妆间,让专属化妆师上妆。旁边坐着的是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恭敬地向她打了个招呼,互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梁冉去买了早点,递给小姨一杯豆浆。

    “早上不要吃太油腻,你肠胃不好,小心拉肚子”梁冰看自家侄女拿着油条油饼的,提醒道。

    旁边的男一号女一号好奇地看过来,觉得这语气不太像是对助理说话啊?

    梁冰大方介绍:“这是我侄女,小孩子过来见识一下的。”

    “很可爱啊……你好啊,我是白翩翩”女一号笑容可鞠,亲切又自然。

    “你好,李顾白”男一号有些高冷,冲梁冉点了个头就转过去补粉了。

    《长安不眠夜》是个年代大剧,装容偏盛唐,精致又繁琐,头上钗环很多,造型师是个老手,但也忙忙碌碌两个小时才算弄完。梁冰在剧里演皇后,是个很有份量的配角,华贵的妆容配上凌厉的眉目,一国之母的气势慑人。

    男主李顾白饰演的三皇子,和饰演国公之女的女主白翩翩青梅竹马长大,两人都是少有的俊男美女型,换上古装衣袂飘飘,非常好看。梁冰在家看剧本时梁冉粗略看过一眼,还记得整个剧以权谋为主,大部份演员都是老戏骨,导演组的班子非常厉害,就连好几年没拍电视剧的梁冰也是心动不已,亲自打电话给导演要了这个皇后的角色。

    整个上午都是拍男女主两小无猜的戏份,梁冰前期戏份也多,更多的是跟三皇子之间的对手戏。

    李顾白人年轻,演技在新生代小生中算是不错的,但搭档着得过影后的梁冰就显得稍有些青涩了。一场戏卡了六次还没过,导演直接叫停,半分没给他面子,直接全体休息等他调整好。

    梁冉第一次见到拍戏现场,在旁边看着都为李顾白捏一把汗。

    白翩翩在一边扇着个小电扇,心有戚戚地说:“妈呀,黄导好吓人!”

    小助理递给她一杯水,她伸手接了,像喝茶一般慢慢地品。

    梁冉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抱住腿,整个团成了一团。白翩翩的助理也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道了声“谢谢。”

    白翩翩递过手里的小电扇:“给你扇扇,这天太热。”

    梁冉对热情的人有天然的抗距,说:“谢谢,我不热。”

    少女穿得松松垮垮的运动装,长发扎了个马尾,粉黛未施,瓷白的脸上确实没有丝毫汗迹。白翩翩羡慕地说:“我要是也不爱流汗该多好!你看你穿得这么多,居然一滴汗也没流。”

    梁冉不太想再跟人说话,从小行李箱里翻出准备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径直看了起来。

    白翩翩也看出这人性格内向,并没有继续搭话,转头去跟助理聊天去了。

    梁冉看一道数学题看得入了迷,正理清思路准备解题,手一滑,右手的笔一个拿不稳便掉了下来。那笔滚得欢畅,梁冉倒是不着急捡,盯着它等它自己停下。

    笔是停在一双皮鞋旁的,鞋子擦得发亮,在侧面还钉了铆钉,显得不伦不类。再往上看,是一双长腿,这人一脚踩在笔上,弯腰下去捡时还露出了一点劲瘦的腰。

    展飞星拿着笔,递给坐着的少女。

    梁冉接过,抿了抿嘴,有点嫌弃,但做不出枉顾好意的举动,还是冲他说了声:“谢谢你。”

    展飞星觉得她说话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一本正经得像是在开研讨会。他今天上午没有戏份,睡到日早三竿才起了床,来剧组的路上就听小王一路八卦,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女真的不是小助理,是梁影后的侄女!倒是印证了自己模糊的猜测……

    路上还悄悄用手机查了下梁影后的家庭关系,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了一跳!梁家是有名的民间企业家,近几年在国外发展得很好,国内消息不多,非常低调。再查梁冉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消息,按理说这种大企业掌权者的家庭关系应该很好查的,但确实在网上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人,那就是有人刻意清理过了……

    展飞星先跟白翩翩打了个招呼,这才不经意一般坐在梁冉旁边,小板凳容纳不下他一米八五的个头,他伸长了腿,大咧咧地打了个呵欠。

    梁冉认出这是昨晚那个被塑料袋糊了一脸的倒霉蛋了,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以后就不再理会,继续跟数学题约会去了。

    小王殷勤地去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展飞星坐了,这才让他的大长腿有了安放之地。椅子稍高,坐上去后能轻易看到梁冉的头顶,还有一截雪白的后颈。

    小王趁搬椅子的功夫又听了不少消息,尽职尽责地跟展飞星汇报:

    “李顾白不行啊,接不住梁影后的戏,被黄导骂得可惨啦!”

    “咱们这个戏主题曲定下了,还没确定人选来唱……”

    “你昨天发的微博反响不错,粉丝多了几千个!”

    展飞星接过手机,随意看了看微博评论,多是颜粉,评论也就几百个,不温不火的样子,跟他这个人一样,展飞星叹了口气,心情不太美妙。

    小王察颜观色,安慰他:“这部剧好好发挥,肯定是今年爆款!你肯定会火!”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展飞星无语。

    “那怎么能一样?你看看这配置,你知道你能进这组是走了狗屎运吗?说不定就是去年咱们去拜的那个庙显灵了!”小王越说越觉得有理,“等戏拍完咱们得去拜拜,这他妈太灵了啊!”

    展飞星想了想,顺道拜的是个什么庙来着?是佛教还是道教啊?反正他只认得观音……只有小王虔诚得逢庙必入,逢神便拜,完全不管人家的职称和管辖范围!

    “封建迷信不可取!老子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展飞星实在是怕了被他拉着爬山了,谁让那些庙啊殿的就没一个是建在平地上的!

    “你是不懂,这叫信则灵。况且你知道什么叫唯物主义么?”

    “……”还真不知道!学渣的脑子里装不了理论知识,展飞星难得词穷。

    梁冉坐得近,一心二用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是唯物主义的唯物主义者有些无语,侧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我靠,鄙视我呢?展飞星确信自己读懂了这一眼的含义,暗想,哼,这人要不是家里有钱,怕不知道得遭多少社会的毒打!

    本着要攀上梁影后高枝的意思,展飞星暗道,还是让你展哥教你做做人吧!

    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展飞星笑得非常“和蔼”,说:“你叫梁冉是吧?”

    梁冉脑子里正演算呢,这是历届高考的压轴大题,确实有些难度,在最后一个问上卡了有十分钟了,换了好几种思路都解不开。正有些微微焦躁呢,听见旁边这个不记得名字的人跟自己说话,有些不面耐烦地回:“嗯。”

    头也没抬的样子,少见的露出了点情绪。

    展飞星看了看她手中的书,那么厚,估计得有个五斤重了!说:“你还在上学?这么勤奋?”

    梁冉见这人没有消停的意思,索性停了笔,答:“高三。”

    “高三还不去学校?”展飞星吓一跳,“你是艺术生?”是要来取取经准备艺考吗?

    “不是。”梁冉无意多说,将刚刚没解完的题搁置了,翻到下一页。

    展飞星:“刚刚没解出来?我看你好像没写完啊?”

    梁冉点点头,确实没写完,看眼前这人似乎对题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解地说:“你要看吗?”毕竟让一个连唯物主义都不知道的人来解压轴题,不太靠谱吧?

    展飞星自认为自己学习还不错,好歹也混上了个传媒学院,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一看:

    “!!!!!!”我操,什么鬼?

    展飞星连题都没读懂,只觉得是自取其辱。很有求生欲地说:“这题挺难的哈,我毕业太久啦,都忘了怎么解了!你别担心,我找个会的帮忙看看!”

    梁冉:我不担心,真的。但看展飞星已经快速把题拍了下来,直接联系别人去了,嘴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