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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定与徐湘二人争夺河豚肉,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形象。
一盘河豚肉很快就见底了,两人坐了下来,品起了美酒。
“长沙,你不应该是在宁都的么?怎么突然到河源府来了?”轩辕定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徐湘讪讪地笑了笑,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陛下,我是听闻你们长时间没能攻下河源府,所以觉得你们可能需要我。于是,我便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了河源府。我一来,就在子湖口见到玉宁军长将渔业司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你们也拿下了河源府。由此可见,我的到来,对你们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轩辕定知道徐湘的性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跟朕说说看,你起到了什么作用?”
“额......这个......”徐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本来以为自己过来,能够起个关键性的作用。结果在吃了那么多苦,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就是过来打了一个酱油。
“反正我就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最后他有些赖皮了。
“好好好,你起到了关键作用!”轩辕定笑了,拿下河源府和收服陈执,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见到徐湘与轩辕定谈笑风生,陈执在一旁沉默不语,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陈执,你看上去怎么闷闷不乐的?”轩辕定注意到了他的情况,问道,“还有,这次特意将朕请,应该不只是赴宴这么简单吧?”
陈执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有,陛下误会了。末将十分开心呢!”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只要朕能够做到的,一定答应你。”轩辕定哪里看不出他的话是多么牵强。
“这......”陈执迟疑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陛下,您得了河源府之后,是打算继续向北进发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轩辕定直言不讳地说道。
“末将知道陛下现在手底下缺人,有让我担任先锋之意。但是柏远、固原等城池,末将与其守将都有旧谊,或误了陛下大事,所以先锋之职,恐不能胜任。”
轩辕定沉默了片刻,转向徐湘,问道,“长沙,你怎么看?”
徐湘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啊。陈将军与柏远、固原等城池的守将有旧谊,可以出面说服他们来降,这样的话还能不费吹飞之力获得二城。却不知是有何不妥?”
陈执却急了,下跪了下来,“请陛下理解末将是新降之人,不能担此重任!末将愿为陛下守住河源府,永不叛离!”
轩辕定疑惑了,新降之人不应该多努力表现的么?
怎么,到了陈执的身上,反而相反了呢?
他所不知道的是,陈执自从败于长孙明月的手中之后,整个人都十分落寞。再加上无奈投降过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毫无脸面再担任要职,只想护住他的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简简单单过着日子。
他所有的雄心斗志,以及那些抱负,都已然消散。
徐湘蹩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一个已经丧失的斗志的人。关于陈执守城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知道他在长孙明月的围困之下,能够坚持住这么久,也是一个人才,而轩辕定目前迫切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
将这样一个人才留在河源府这种小地方,的确有些可惜了。
于是,他起身,将陈执给扶了起来。
缓缓开口,说道,“陈将军,我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陈执一脸不解,下意识地回答,“什么问题?”
“令兄陈谦,以及河源府的守将谢渊都已经携带金银珠宝,弃河源府而逃,为何你却仍然要坚守?”
陈执不经思索,立刻回答道,“在其位,就谋其职。我兄长以及谢将军弃城而逃是他们的胆小软弱。但是,我陈执却不是这样的人。既然我是河源府的守将,自然得守住这一方城池!”
徐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投降呢?”
“这......”陈执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河源府已经落入陛下手中,我再坚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妻子与妻兄皆在陛下手中,如果我坚持不降的话,恐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徐湘看了看轩辕定,问道:“陛下,如果陈将军坚持不降的话,你会杀了庄凌志两兄妹吗?”
轩辕定摇了摇头,“朕不是嗜杀之人。要不然,当时明月姑娘以庄凌志逼陈将军投降被拒之时,庄凌志早就死了。”
徐湘微微一笑,“陈将军,你看。陛下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早就知晓。”
“所以,你心里其实是知道的。无论你降与不降,陛下都不会杀庄凌志两兄妹。”
徐湘的语气突然变重,“你之所以会投降,并非是以自己的投降来换取庄凌志两兄妹的性命,而是为了自己。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陈执一听,立刻就反驳道,“徐公子,请你不要胡说八道!我陈执哪怕是死,也绝不会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不,我并未说你自利!而是说你自私!这种自私并非表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而是在你的内心。”
“你坚守河源府,一直不降,也不逃走。就只是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不让别人去议论你不忠!而你为妻子降陛下,也是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不让别人说你无情!而你现在不想为陛下做先锋官,也是为了你的名声,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说你不义!”
“说到底,你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已,你还敢说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么?”
陈执的脸涨的通红,徐湘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入了他的心口。
他内心里深刻地明白,徐湘说得没有错。自小以来,义父就跟他说,忠义要藏于心中,不能做不忠不义,无情绝义之人。所以,他的下意识就是,弃城就是对明氏不忠。
他完全没有在乎,也没有去想过,攻城的轩辕定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他只知道,所有对抗明氏的人,都已俨然是他的敌人。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听到别人对他的议论与指责。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都是忠与义吗?”徐湘打算继续将他骂醒,“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忠义!”
“忠义存于心,而非在于名!我们的一生,只是短暂的几十年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轩辕氏的开国皇帝仍然受到万民的景仰?那是因为,开国皇帝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百姓。”徐湘继续说道,“虽然,大夏千千万万的百姓只是如沧海之中的一滴水,如星河之中的一粒沙,但是他们的心中有一把尺子,衡量着人心呐!”
“你又可知,为何你坚守这么久,河源府的百姓并未对你们露出半分感激,而且还在城破之后,纷纷想要逃离?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守不住这座城,保护不了他们!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位能够保护他们的人,你觉得他们还会跑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守城!”
“你又可知道,明月姑娘手底下的骋风军,要破河源府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却为何一直与你周旋了这么久那是因为,陛下与她都知道,一旦骋风军全力攻城,不惜一切代价,受苦的就只是这些百姓们!”
徐湘停顿了一会,陈执的脸色一变煞白,他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了,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在乎名声的自私之人。
“多的话,我也不想多说。陈将军你是一个聪明之人,陛下所做的事情,你也看在眼里。陛下现在的确十分需要你,该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徐湘叹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显得十分失望。
轩辕定都被徐湘的这一番话给搞懵了,自己有他所说的这么伟大吗?
他想驱逐明氏,无非就是想要让轩辕皇室重振皇威,当然也有对天下百姓尽责之意,但是被徐湘这么一放大说出来,他顿时感觉有些惭愧。
陈执再次下跪,郑重地对轩辕定行礼,“末将愿为陛下先锋!”
轩辕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他本来还打算想什么办法,让陈执同意担任先锋官,自己都还没有想出半点办法来,而徐湘只是一番话,就让陈执改变主意了?
徐湘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将他给忽悠住了!嗨,这个时代的人可真好忽悠啊!”
“好!好!好!”轩辕定心里一阵大喜,连说来了三个“好”字,将陈执给扶起,“那朕立刻下令,让陈将军担任先锋!”
“末将领命!”
而在这时,突然城北的方向一阵火光冲天,将几人的注意力给吸引到了。
“怎么回事?”轩辕定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光,问道。
陈执看着火光的方向,脸色突然一变,“不好!是粮仓!”
听到是粮仓,轩辕定与徐湘两人的心同时一紧。
现在骋风军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这次攻入河源府,也是有补充军粮的打算,只是目前河源府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暂时还没有接管粮仓。
三人匆匆下楼,往火光的方向跑去。
火势越来越大,他们的心忧心无比。如果得不到河源府的粮仓的补充,明日之后,骋风军都会饿着肚子。
路上,碰到了正心急带着人过来的长孙明月,他们连忙追上去,与其会合。
“少族长,发生了什么事情?”轩辕定连忙将长孙明月叫住,问道。
“明月见过陛下!见过二王子!”轩辕明月连忙行礼,“陛下,不好了,粮仓已经全部被火烧着了,我正带着将士们扑过去灭火!”
“那少族长,你赶紧过去吧!”轩辕定一听粮仓都被烧着了,心里是焦急万分。
长孙明月没有时间再与他们细说,带着人飞快朝粮仓跑去。
三人也迅速跟了上去,当到达被烧着了的粮草的粮仓,火势熊熊,基本上都无法解决。
而长孙明月则是将放火之人给团团围住,让放火之人没有任何逃逸的可能。
陈执往里一看,见到那些放火之人大概有两百多人,是由江一鸣带领的人。
“江一鸣!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烧掉粮仓?”陈执愤怒地说道,城北的这个仓库储存了大量的粮食,现在被烧成这杨,根本就无任何机会救回来。
江一鸣手持大刀,冷声回应道,“哼,陈将军。大家相信你,并且让你坚守住岗位,怎么才这么一瞬间,你就降于敌人了!”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了许多。火光将整个黑夜的河源府给笼罩,就像是在白天一样。
“江一鸣,我劝你还是丢下武器投降吧!你没有逃走的机会了!”长孙明月下令让骋风军的士兵,将他们给团团包围起来。
“我江一鸣绝不会像陈执这个懦夫一般,向你们投降的!”
“城在,人在!既然城已经失陷了,我们个人的生死就无关紧要,但是河源府也绝不会便宜你们!”江一鸣此时十分激动,大声狂笑,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他的那些手下亦是如此!
“江一鸣,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执还想说着什么,但是却被江一鸣再次大喝声打断。
“陈执,亏我们这么信任你。将河源府的防务全部都交给了你!可是,你的投降,让我们十分不齿!既然,我江一鸣已经无路可逃,那唯有用我这残躯之声,以全我忠义之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量的军队都往这个方向而来,江一鸣这几百人显然是无处可逃。
“死有何惧?陈执小人,无脊梁也!今我江一鸣,愿以吾之性命,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风骨!”
“诸位!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愿与江校尉同生共死!”江一鸣身边的士兵齐声回应!
江一鸣嘴角上浮现起一抹笑容,转身径直朝浓浓的大火之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