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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海角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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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张妈飞快的收拾了碗筷,然后让佣人端上了养生的茶点,又在不经意间用手推了推晚秋,示意她把握住机会。

    虽然晚秋对张妈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很反感,但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得忍了下来。

    阳台上,晚秋和秦枫言两人僵坐着,又是死一般的静寂。

    最终,还是秦枫言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她,宛若明珠的深邃眼眸隐了难掩的悲伤:“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

    晚秋静静的坐着,神情淡淡的。

    “我明天再来看你。”?秦枫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欲走,突然,一只纤瘦苍白的手,闪电般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秦枫言低头,只见晚秋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目光凝视着前方,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开口道:“别走……”

    秦枫言没有回答,沉沉的目光凝注在她握着的手上,深不见底。

    晚秋慢慢的收回远处的目光,转头,迎着秦枫言深不可测的目光,轻轻地问:“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秦枫言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然后重新坐回到晚秋身边。

    张妈见晚秋终于肯和秦枫言说话了,喜形于色:“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弄点点心来。”说完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只留秦枫言和晚秋两人在房里。

    张妈走后,房间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晚秋苍白的脸上泛过一阵难言的苦楚,犹豫许久,才开口问道:“我生日那天…你是故意迟到的?”

    秦枫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晚秋看着秦枫言,凄然地问:“黑豹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秦枫言突然用力的反握住晚秋的手,潋滟的黑眸恍若深不见底的潭水,森冷冰寒:“我承认,是我派人去绑架你的,但是我从来想过要伤害你,也不会原谅那些伤害了你的人。”

    晚秋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紧紧被秦枫言握着的手,寒冰似的目光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枫言哥哥,你知道吗?当我在医院里看到那些杂志上的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好恨你,恨到了想让你陪我一起死的地步,可是当我看到你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来救我的时候,我又庆幸那些证据最终没有落到警方手里。”

    秦枫言忽然站起身,握着晚秋的手,轻轻的将她从沙发上拉起,寒冰似的眼眸,突然耀出灿亮的火花:“过去的事都是我对不起你,晚秋,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我,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我们三个人重新开始,好不好?”

    晚秋凝视着秦枫言坚毅俊美的脸庞,一直藏匿在心底割伤般的痛楚,迅速地蔓延至全身,就是这张脸,这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让她着迷,让她痴狂,更让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她轻轻的挣脱秦枫言的手,伸手,缓缓的抚摸秦枫言清俊的脸庞,她真的好想将这张脸撕裂,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他,言不由衷地道:“这些日子你瘦了好多,是因为我吗?”

    在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晚秋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她恨这个虚伪的自己,更痛恨这个虚伪的世界。

    秦枫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晚秋的目光里迂回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惊讶,有欣喜,有害怕,更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火焰。

    情不自禁的,他将晚秋拥入怀中,像是拥抱自己整个生命一般,紧紧的拥抱着她。

    晚秋不料他会突如其来的抱她,大惊之下,想要挣脱,却被理智制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克服心中的那股恶心感,缓缓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算是对他拥抱的回应。

    “你们在做什么?”过分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晚秋猛地转头,看见平日里雍容华贵的冷太太正惊怒交加的瞪着她,而冷颖姿,那个公认的,上流社会最美的牡丹花,此刻的脸色,竟比纸还苍白。

    “啪!”的一声,在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时,冷太太已如一阵风一般卷了进来,用力的推开了秦枫言,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晚秋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叫人意外了,晚秋在猝不及防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后有秦枫言及时扶住,才不至太过出丑,但被打的右脸火辣辣的疼!

    “阿姨!”

    “妈!”

    秦枫言和冷颖姿两人同时惊叫。

    “你这个狐狸精,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竟然还敢来勾引我女婿!”那一巴掌下去,冷母犹觉得不够,嘴里漫骂着,又将手高高的举起。

    眼看着第二个巴掌就要落下,秦枫言再顾不得尊卑长幼,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的拉住近乎粗鲁的冷母,却晚了一步。

    冷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的手,竟被晚秋牢牢的接住了。

    晚秋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巴掌,不由大怒,心中的一腔怨恨尽数发泄到了冷母的头上:“阿姨,我敬你是长辈,第一个巴掌,可以不和你计较,但请你自重身份,这里不是冷家,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刚才的行为,足以构成蓄意伤害他人身体的罪行。”

    冷母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黑发明眸,看似娇娇弱弱的女孩,眉宇之间的神情竟格外的清朗坚定,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

    冷母微带讶异的上下打量了晚秋一番,许久才缓过神来,冷笑道“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打算念法律,果然是伶牙俐齿啊!”说完,她用力一甩,狠狠地挣脱了晚秋的手。

    秦枫言铁青着脸色,站到了晚秋与冷母之间,抬起眼帘,语声冰冷地道:“阿姨,晚秋正在病中,不宜见客,有什么事我们去客厅再说。”

    冷母显然被秦枫言冰冷的模样震慑住了,她怔怔地看着秦枫言,风韵犹存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好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个小狐狸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我女儿还没进你家门呢?你就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若她以后真进了你家,那还有地位?”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冷颖姿惨白着脸跑上前,拉住她母亲的胳膊,情急却不失温婉地道:“秦枫言不是一个三心两意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了,他待晚秋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一般。”

    “颖姿?”冷母惊疑的看着女儿,不懂她为何突然倒戈相向。

    冷颖姿没有理会母亲质问的目光,抬头,笑谓秦枫言:“对不起呀,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和妈妈提起晚秋的事,妈妈很担心,就嚷着要来看看她,没想到却看见……”

    冷颖姿迟疑的看了晚秋一眼,才没事人般的微笑:“…不过我知道这都是误会!”

    “误会?”冷母怪叫一声,简直气红了眼:“他们都那样了,还叫误会,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他们还不…”

    “不会的。”冷颖姿死命拽着母亲不让她说下去,一副美丽的眼眸渐渐敛去光彩,泛出层层的泪影来,我见犹怜:“我了解秦枫言,他是个守信重诺的人,既然答应了要和我结婚,就代表他会爱我照顾我一生一世,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听了她楚楚可怜的话语之后,一直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晚秋,脸色蓦的一暗。

    原来这两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就是为了向她宣示她正牌太太的地位与主权?

    不由自主的,晚秋转头去看秦枫言,只见,清冷的灯光下,秦枫言清冷的眉目中竟蕴了罕见的激动和愤怒。

    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他真的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晚秋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秦枫言了,或者,她从来就没有读懂过他!

    冷颖姿这么委曲求全尽心尽力的演戏全是为了他,他应该觉得很有面子才对!

    也许,他故意在冷颖姿面前装做很维护自己的模样,好报复她多年前弃他于不顾的羞辱与绝情。

    忽然,脑中如被一道闪电破开,灵光闪处,那些让她困惑了很久的疑惑,全部都豁然明朗了。

    是了,他费劲了心机从秦老太爷手中将她救出,又将她怀孕的事公之于众,这一切,不过是他为报复冷颖姿而设的工具与筹码。

    爱情是自私的,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恋人流连于别的女人的住处,想来,这也是秦枫言每天都来探望她的原因了,他想要利用她的存在,让冷颖姿也尝一尝被人冷落,被人抛弃的滋味?

    晚秋的心一阵阵的发冷,他们将她当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傻子?任他们赌气消遣?

    真的很想撕破眼前这对虚假男女的面纱,可是她却没有这个力气,从秦枫言踏入房间到现在,才短短的几小时,但对晚秋而言,却像是几百年这么漫长,她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的走到阳台的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的世界安静了,屋内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她…她太目中无人了!”冷母指着晚秋,气得全身颤抖:“情妇生的就是情妇生气的,不但没有教养,还专爱抢别人老公…”

    晚秋双目紧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听不到,可冷母的声音还是固执的钻入她的耳内,一刹那间,晚秋只觉自己彷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四周是看不见尽头的白雪,她穷尽心力的想要走出这方天地,可四周白茫茫的除了雪还是雪,她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能走出这片冰天雪地的希望,全身上下,除了冷,还是冷!

    “妈!”冷颖姿赶在母亲狗嘴里再吐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拦截道:“…晚秋病了,我们不要再打扰她了。”

    冷母怒瞪女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啊,真是没用,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护着他们,你真是……”

    话未说完,冷母不顾女儿的拦阻,恨恨的甩门而出。

    冷颖姿尴尬的走到秦枫言面前,深深的凝注着他,秋水似的眼眸几乎要泛出泪光来,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温婉婉地道:“晚秋不舒服,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好好陪陪她,爷爷那里有我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秦枫言目光紧紧地盯着阳台,全身僵硬,恍如一个失去魂魄的人,冷颖姿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冷颖姿的喉咙滚了几滚,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强忍着泪水,跑出了房间。

    冷颖姿走后,房间里只剩晚秋和秦枫言了,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安静极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步,却像是隔着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