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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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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瀑布旁的山洞口,乔阑像以前一样唤了一声,知晓对方不会应答,便直接进去,却发现洞中已经空空如也,地上她搬过来的瓶瓶罐罐,也已经重新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而一直放在石台旁的那把剑,此时也随着主人一同离去,不知踪迹。

    乔阑站在洞中,想想近日来与禹之相处的种种,不免也有些失落,其实她知道他是一个外冷心软的人,他也会一边打坐,一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山前山后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如今一个人突然之间一声不吭走了,这让乔阑编排好的一肚子离别话语烂在腹中,无处说道。

    不过失落归失落,这种情绪在乔阑心头盘旋了片刻便慢慢淡了下去,心中只遗憾,今后的日子怕是再见不到像阿鱼那样好看的了。想到这里,乔阑不自觉有些红了脸颊,想着幸亏盈盈没在这里,若盈盈看到她这样,必定是会嘲笑她思春的。

    自我羞愧了片刻,乔阑四下里看了看周围,莫说盈盈,就算是后山那几只爱打洞的兔子,都没见着影子。乔阑放下心来,坐到禹之常打坐的石头上,闭上眼睛想了想禹之的样子,自言自语道;“以后成亲,就找阿鱼这样的夫君,只是希望脾气再温和些就更好了。”

    边嘟囔着,乔阑脑海里便不停的出现禹之的身影,本来还有些为他担忧,可细一想他该是个稳妥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便也证明他的伤已经大好,他有着离开这里的本事。

    不多挂念,乔阑做正身子吐纳了一个来回,想起禹之所说的话,便抬起手,犹豫片刻,学着爹爹御火的样子,开始动用御火术。

    起初的时候,乔阑只觉得周身有些灼的慌,稍稍坚持片刻,掌心的火焰便会带着钻心的疼袭向全身,乔阑痛的低呼一声,赶紧收手,心下里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她御火的方法有些不对。

    不过还好,乔阑记得二师父也是可以御火的,只不过是因为爹爹的御火之术无人能及,二师父才极少在众妖面前御火,此次她去找二师父,就算是二师父不知晓阑杉的秘密,她也可以向二师父请教一下御火的本领。

    稍稍缓了几息,待火焰灼过的疼痛感退下去,乔阑才起身出了山洞。

    片刻,瀑布旁的翠竹林子,兰白的衣衫一闪而过,飘然远去。

    连说带求,半路还碰见狐狸打了一架,乔阑才突破青蛇在林中设下的层层关卡,朝着林子外面去了。

    乔阑记得小的时候,其实爹爹是不允许林中的妖私自出去的,怕破了与人类相处的界限,可自打青蛇在这太行山里掌了实权,之前的规矩便被统统抛在了脑后?,乔阑觉得她此次速去速回,只找二长老问明事情原由,绝不多做逗留,其实也不算是坏了爹爹的规矩,再者说了,乔阑安慰自己,她此番去只是想确认阑杉的秘密,和她的御火术是否正确。若她讨得了二长老欢心,教她使用真正的御火术而自身不被灼的疼,那她说不定就会变的十分强大,若她变的强大,她就可以保护更多的动物,这样一来,也是为了这个林子好。

    顺着山路出了林子,看着周围的树木逐渐的不那么粗壮茂密了,山里的动物也少了许多,乔阑知晓,离人类的村子已经不远了。那只飞出过很远的老鹰曾经和乔阑说过,出了林子是不能随意动用妖力的,若是被人类发现是妖,就会被抓起来活活烧死。乔阑为了安全起见,隔了老远便开始拄着棍子走,那只鹰还说过,说人类里的男子分明是喜欢妖精美貌的,可往往美貌的妖精,也是得不了好下场,于是乔阑慎之又慎,又将自己的脸上涂了灰。方才在山路上碰见个砍柴的樵夫,乔阑冲着那樵夫嘿嘿一笑,黑脸衬着白牙,险些将那樵夫吓的魂飞天外,后来那樵夫缓过来才问乔阑,是不是村子里闹了妖,出来逃难的。

    乔阑点点头,想着其实不仅是她和猴子盈盈这样的妖恐惧人,怕是人类当中那些弱小的,也会怕妖,尤其是青蛇手下的那一大帮,莫说人怕他们,就是林子里的妖见了,也是极其害怕的。方才乔阑听那樵夫说附近的村子里闹妖,便想着定然就是青蛇那帮家伙,又出来祸害百姓吃人放火了。

    那砍柴的老头儿不过六十来岁,乔阑活了大几百年,但见那樵夫长的老,便也甜甜的唤了声爷爷,又打听了一番附近哪个村子里闹妖闹的最凶。

    那花白头发的樵夫伸手冲着梧桐镇的方向指了指,说那里最凶,罢了又千叮咛万嘱托乔阑千万不要去,他是家中有孩子等着吃饭,无奈了才出来砍柴挣钱,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可是千万不能去梧桐镇的。

    乔阑点点头,谢过那樵夫好意,便将手中拄了大半天的棍子放到那樵夫的担子上,自己快速朝着梧桐镇跑去了。

    梧桐镇本是太行山脚及不起眼的一个小镇,不过河流山川的走势到这里做了停顿,山水相互,也形成了一处风水极佳的灵秀之地。

    乔阑到了梧桐镇上,见镇子里空空荡荡,到处都有房屋的断壁残垣,有的人家从紧闭的门里悄悄开出一道缝隙,看见乔阑只一个人,似是才松下一口气。乔阑同样战战兢兢,因为她听闻人类的一些修士,譬如阿鱼那样的,修为也是十分了得,她自己孤身一个,若是遇到了捉妖的修士,下场必定也是惨极了。

    小心翼翼的穿过整个梧桐镇,乔阑在梧桐镇东头儿的一座小石桥上,遇见了个跛脚乞讨的人,十分和气的问了问才知晓,原来妖怪出来害人,大部分是在晚上,具体的日子并不能确定,就如那六月里说来就来的暴雨,让人们猝不及防难以招架。

    往往人一开了话头儿,心底的防线就容易卸下,那跛脚乞丐见乔阑总是笑眯眯的十分和善,平日里也极少有人这样恭敬的朝他说话,便敞开心扉多说了几句。那乞丐告诉乔阑,之所以妖怪们近日连连祸害梧桐镇,是因为第一次闹妖的时候,村民们合起伙来在村子里设了埋伏,妖怪来的时候点燃了埋在周围的松油,烧死了一两只残暴的妖怪,本以为是一次得了胜利的战斗,不曾想却是埋下了大患。

    山林里的妖怪们血腥残暴,一见自己的同类死在梧桐镇,便将这一笔账记在了心里,若不是镇子上神仙庙里的仙人显了几次灵,怕是整个梧桐镇的人,都已经被妖怪吃光了。

    乔阑一听神仙显灵,吓的心头一个激灵,忙想着寻个地方躲起来,那乞丐看出乔阑害怕,以为她是在恐惧妖怪,便十分热情的邀她到自己的住处去。乔阑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赶紧谢过那乞丐,帮他拿起身旁的一只破碗,朝着乞丐的住处去了。

    到了地方,乔阑四下里望了望,觉得这乞丐的住处虽然乱了些,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墙不漏风,屋不漏雨,比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民宅,也不差到哪里去。

    乞丐见乔阑四下观察,便解释道:“这里啊!本不是我的家,镇子里闹妖闹的厉害,有几家条件好的,或者胆子小的,都举家搬迁到了别处,留下这空房子,就便宜了我们叫花子喽!”

    “我们?”

    乔阑心头疑惑,莫不是她也像是个叫花子,这个疑惑刚刚起了,便听的屋里有快速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稚气的小女孩儿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病气,朝着乞丐连着唤了几声,“爷爷,爷爷!”

    乞丐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指着那小女孩儿对乔阑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女阿福,前些日子被妖怪吃人吓到了,生了病,一直不见好。”

    小女孩儿过来,看见阿福,怯生生的躲在乞丐后面,懂事的朝着阿福唤了声,“姐姐好。”

    乔阑嘿嘿笑了几声,自己竟有些害羞了,朝着乞丐问道:“这里,这里就你们两个吗?”

    “唉。”那乞丐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风干的馍递给身边的孙女阿福,抹了一把眼角流出的泪水,声音苍凉的道:“年前的时候,我们还是一家五口,阿福的爹爹是这附近村子里的猎户,一家人日子过的虽不富裕,也平安喜乐,可那一夜我们所在的村子里闹了妖怪,阿福的爹娘和弟弟都被妖怪给吃了,那时我这个跛脚的老头子和阿福在地窖里整理过冬的白菜,才逃过一劫。”

    乔阑心头有些难过,想想方才镇子上房门紧闭的人们,不解的问道:“那这里其他的人,明知道闹妖,为什么没有逃走呢?”

    乞丐摇摇头,摊开一张满是裂痕的手,无奈道:“能逃到哪里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闹妖的地方会是哪里!我和阿福,还有这镇子上的好几户都是从别的村子里逃过来的,但这世道不知怎么了,闹妖的地方越来越多,人们民不聊生,不知该逃向何处呀!”

    “那……那……”乔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怎样才能解决眼下的难题。

    说起妖怪来,乞丐念及死去的家人,愤愤不平的指着天道:“依老头子看呀!那帮吃人的妖怪,迟早是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