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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龙族太子殿下赤岇,再再再一次逃婚了,逃婚的原因不为其他,只因为赤岇听派去打探消息的跟班说,他那准媳妇儿生的虎背熊腰力大无穷,据说不用灵力,也能一拳头打死一头猛虎,出门的时候肩上扛着一柄百十斤的铁锤,鼻子上镶了一个手指粗细的铜环,呼气的时候震的那鼻环直颤,他那跟班伪装成路人前去同她说话,结果一开口,声音如同晴天里打了一个闷雷,吓的小跟班好几天都听不清旁人说话。
赤岇觉得,如此悍妇,怎能配的上他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模样。
北海老龙王,他那亲的不能再亲的亲爹爹,也不知哪只眼睛中了邪,竟是十分喜欢那悍妇,铁板钉钉定下了这门亲事,天崩地裂都不能悔改。
这一下子,让赤岇有些伤了脑筋。
第一次,在赤岇激烈的反对无效之后,龙宫之中张灯结彩邀请宾朋,将他的婚事大操大办,可临到拜堂前,赤岇撒丫子逃出了龙宫,撂下北海整个龙族与宾客面面相觑,最后无法,婚事才作了罢。
那次赤岇在外游荡了许久,一开始,估摸着婚事该黄了的时候,他在外头风流快活,过了些日子,猜度着老王龙他那亲爹的火气该消了的时候,他还在外头风流快活,又过了一段时间,赤岇预计着整个龙宫已经开始想念他的时候,才收拾一番回了北海。
一切至此,都在赤岇的算计当中,可千算万算,赤岇没有算到老龙王他的亲爹,榆木脑袋已经顽固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待思念他的劲头过去了,又提起了他的婚事,结果新娘子,还是那个虎背熊腰的悍妇。
这一次,北海老龙王长了个心眼儿,龙宫之中张灯结彩邀请宾朋之后,才将这件事情告诉身为新郎官的赤岇,并且派了虾兵蟹将们,看守在赤岇的房间门口,生怕他再逃走。
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青出于蓝它胜于蓝,大海后浪推前浪,前浪迟早拍在沙滩上,老龙王谨慎威风一世,未能斗过狡猾刁钻的儿子,一不小心,又让赤岇逃了出去。
这第二次,赤岇在外浪荡时间比较短,还未曾好好快活,便被老龙王他亲爹给抓了回去,却原来老龙王他亲爹老来毒辣,竟在他屋里点了寻踪香,让海里的小兽闻着气味,将他五花大绑,给捉拿了回去。
这一次,婚礼的贴子又送了出去,新郎官赤岇不仅被锁在了房间,还被喂了隐灵草隐去灵力,若非用龙族之中秘宝化解,否者他赤岇永远如同一个凡人一般。
龙宫里欢天喜地的礼乐声又奏了起来,这边新郎官赤岇,也并未被区区困难打到,连哄带骗着,让他的小跟班脱下了它祖爷爷留下的龟甲披在身上,缩着脑袋混了出去,留了小跟班在新婚房中赤身裸体缩在一旁,委屈的流着眼泪。
因没了法力,赤岇出龙宫走的并不快,费了半天功夫才出了北海,路上好死不死,碰上了新娘子的队伍,北海里正派了人来,满脸羞愧的通知婚事再一次作罢的消息。
赤岇缩在一旁,同看热闹的人一起看着,其实这么几次下来,他也有些好奇他那彪悍媳妇儿生的什么模样,究竟是个怎样的性子?连番几次逃婚,任是哪家女方,必然也会恼羞成怒,揪着北海也要给个说法,可对方也是六界中的大族,身份比之北海不差太多,面对多次退婚,竟淡漠的像是事不关己,这让始作俑者的赤岇,觉得尤为不解。
新娘子那边,听了北海使者羞愧难言的话,送亲的人倒是立在原地十分气愤,只那銮驾里的新娘子,一直静静的,没有言语。良久,才伸出一只手来,将銮驾的帘子掀开些许,似乎极其简单的言说了一句话,赤岇没能听真切,然后整个队伍,便朝着来处又返回了。
这第一个不算照面的照面,让赤岇觉得,其实好像他这准媳妇,也并不像传言里那么彪悍,最起码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小跟班说的那样,如同晴天里打雷一般。
摇摇脑袋,赤岇不去胡想其他,依着他往日的推理原则,既然他逃了这么几次,对方仍旧肯嫁,说不定是因为那悍妇本身不好出嫁,所以才认准了他赤岇,嫁了一次又一次。
出北海的时候,赤岇已经寻到一处淡水,用海藻将身上寻踪香的味道洗去,眼下那老龙王他亲爹估计是找不到他,可他自己身无法术,也浪荡不到哪里去。
思来想去,赤岇觉得,他如今既然同个凡人一样,何不去到人间,反正那里全是凡人,趣事多吃喝也多,就算是打起架来,他也不见得吃亏。
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这么想,赤岇当即便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在路边截住一个刚刚化了人身,还顶着驴脑袋的笨妖,用随身锦囊里带着的一件不起眼的宝物作为交换,让那驴子驮他到了人界入口。
此番举动轻车熟路,即是在赤岇小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到了人间,在热闹的集市上游走一番,察觉到有不少人间的姑娘回眸看他,赤岇不禁沾沾自喜,像他这般气宇轩昂的人物,莫说这区区凡世,就算是放眼六界之中,也是能排的上名号的。
赤岇自小以来,觉得快活的事情也不过两三件,吃,喝,玩儿,有好酒好菜好物件,便能极容易将他满足。
至于姑娘,也不是赤岇不近女色,只不过心高气傲自恋成狂,觉得六界之中没几个能配得上他的,更莫说人间这些庸脂俗粉。
去过几趟仙郡,赤岇曾乍一眼瞧着北神君木子俍尤为不错,可一转眼,北神君竟是嫁到了幽罗界,幽罗界那家伙腹黑狡诈,不出一两年,两人竟是连孩子都有了,这不禁让赤岇伤心了足足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连着吃了两顿烧鸡,才将这点遗憾压制下来。
再后来,赤岇又看上过北海的一位姑娘,那本是蚌精化成的美人儿,生得珠圆玉润窈窕大方,怎料赤岇那半根情丝还未来得及动,那姑娘已然成为他的后娘。老龙王色心不改,北海的龙宫有一半儿,都是他藏下的金屋娇娘,只可惜空有色心余力不足,一大把年纪到头来,还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其悲惨程度,与那幽罗界的老尊主有的一拼,不过在赤岇看来,那幽罗界老尊主毕生只娶一妻相伴,一个儿子也是情有可原,他那老龙王亲爹,算起来才是真惨。
在喧闹的街道上逛了片刻,卖艺杂耍的,吆喝叫卖的,热闹程度倒是比别的地方更见几分高涨。
赤岇东瞧瞧西看看,觉得乏了,累了,便寻了个酒楼吃喝一番,要了间上房倒头便睡。
睡醒了,赤岇又唤小二叫了唱曲儿的来,一个秀气的小姑娘咿咿呀呀唱了半天,赤岇出手阔绰的打赏,让那小姑娘跪在地上连连叩了好几个响头。
一连几天,赤岇都是寻了这家客栈里最贵的饭菜来点,吃罢了不是叫来说书的,就是叫来耍猴的,最后连赌坊摇骰子的都叫来乐呵时,彻底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意。
人们有追捧讨好的,也有喝彩看热闹的,但其中也少不了心存歹念的。
一天夜里,赤岇在房中睡得正香,忽听得门外有鬼鬼祟祟的声音,而后房间的门窗纸破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管探进来,吹出缕缕泛白的烟。
赤岇觉得有趣,蹑手蹑脚过去,将那竹管堵上,听着门外有人咳了两声,便赶紧打开房门,追了过去。
做贼的那人反应也快,见赤岇出来,飞快的跳出了客栈的窗户,赤岇瞧着那窗户不高,凭着自己敏捷的身手,也迅速跳了下去。可下去后,发现了贼人已经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躲进了某一条小巷里,而他漫无目的,竟不知从何追去。
将头上高束的辫子甩到一旁,赤岇插腰立在巷子口,想着如今虎落平阳龙戏浅滩,竟被这么个小毛贼给甩了下来,这让赤岇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回过身来再回到客栈内,赤岇发现自己的床榻处凌乱不堪,赶紧往睡觉的枕下去看,发现原本带着的两个锦袋,装钱的那个已经不翼而飞,余下一个空空扁扁毫不起眼,孤零零的扔在一边。
赤岇拿起那扁扁的锦袋,不禁笑了笑,笑那凡人有眼无珠,不识乾坤,这锦袋里面藏了灵器上百,饶是哪一件拿出来,都抵得上百十袋钱。
事实虽是如此,可不过片刻,赤岇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酒楼掌柜的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伙计,怒气冲冲地踹开了他的房门,要赤岇一并付下这近几日的花费。
赤岇身上没有银两,便背过身去掏出一件灵器来,十分慷慨的丢给那掌柜,阔气道:“这是万年桃木的树根,可以镇宅辟邪,找个和尚开光,几十年的恶鬼都不敢近它分毫,小爷给你了,不用找了。”
那掌柜的手里拿着一截胳膊粗细的树根,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朝着赤岇道:“钱是不找给你了,拳头找给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