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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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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努力地想象了一下——冰山美人白衣白发,端坐着刺绣,身上铺开满满的红……

    嗯,这个画面还是挺有冲击力的,很美的,但想到冰山美人是荆沉玉,高贵冷艳睥睨天下的沉玉仙君拿绣花针?别了吧,昭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是劳烦一下府中绣娘吧。”昭昭摩挲了一下手臂。

    荆沉玉弯了弯唇,正要启动法阵直接前往南陵主宅的驿站,便被法阵外的弟子唤住。

    “大公子,主宅的驿站已经对外关闭了传送。”

    荆沉玉斜睨过去,说话的弟子立刻低下头,恭敬地弯着腰。

    “为何?”

    “禀大公子。”上前回话的是之前议论秦家之事的几名主族弟子,“南陵边界城镇近日出现了血尸,已有不少弟子和百姓被害,为保证主宅安全,夫人关闭了主宅所有驿站。”

    血尸?昭昭微微睁大眼,这是怎么回事,原书里完全没提过这东西啊。

    荆沉玉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带着昭昭走出法阵,询问细节:“如何被害,在哪里被害,被害人数多少。”

    弟子一一回答:“本来只是南陵边城有人被害,一开始并未引起注意,随着被害人数变多,越发靠近中心城,又始终找不到源头在哪,底下的人才不得不传讯到主宅。”

    “血尸是什么?”昭昭拉拉荆沉玉的衣袖小声询问。

    弟子实在好奇,没忍住看了一眼昭昭,飞快地收回视线。

    其实在荆沉玉和昭昭刚一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大公子身边的女子。

    大公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天下皆知,他们身为荆家主族弟子,知道得比外人更多,可他们一点不臣之心都没有。

    不管在外大公子发生了什么,在荆家,荆沉玉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容不得他们非议看轻。

    更别说虽然大公子出了那么多事,但通身的修为不但未曾停滞不前,似乎还精进了许多了。

    “血尸乃人死后以邪术所化。”荆沉玉言为她解释,“以活人血肉为食,食人越多越强大,越接近活人。”

    “……接近活人?”

    “如活人般有智慧,可行计谋。”

    “所以这算是一种死而复生的方式。”昭昭心里突突直跳,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她脑子里迅速拼凑着信息,“……邪术,死而复生,犯的还是南陵荆家地界,会不会是……”

    “有可能。”

    “你也想到了?”昭昭眼睛一亮,莫名就心安了一些。

    荆沉玉点了一下头,从主族弟子手中接过他们调查的案卷。

    他们此次出来正是为了调查血尸的源头,等在法阵边不是为从这里回主宅,而是在询问情况。

    “血尸是半月前出现在南陵地界的,被血尸咬死的人也会变成血尸,如今能发现的血尸都已被烧毁,还未曾查到源头的蛛丝马迹。”

    ……说得好理解点就是僵尸吧。

    昭昭皱起了眉,看起来不太高兴,有些恹恹的。

    果然,她很快听见荆沉玉说:“恐怕不能立刻回荆家了。”

    昭昭捏捏鼻子,没吭声。

    “解决完这件事就回去成亲。”荆沉玉牵住昭昭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力道轻柔,带着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温柔。

    昭昭抿抿唇:“应该不太好解决,这东西怎么听都和天师宫脱不了干系。”

    她一提到天师宫,主族弟子无一不惊讶,有几个没忍住看向了她。

    昭昭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冒犯,倒是他们自己非常惶恐,低着头后退好几步,面向地面的脸上不敢对身上有魔气的昭昭现出丝毫恶意。

    昭昭发现了,荆家是真的很重规矩,她有点明白荆沉玉为什么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了。

    “天师宫的确擅长这些。”荆沉玉比她想得更深一些,“若真是天师宫所为,血尸的源头,你我应该不陌生。”

    血尸的源头……第一具血尸,他们不陌生?

    既然是尸,那肯定就是死人所制,那……

    电光火石间,昭昭想到了一个人选。

    她表情有些难看:“不会吧?不会有人敢把他炼成血尸吧?”

    荆沉玉没回答,只是带昭昭离开,前往当地的荆家宅邸。

    此处负责管理的荆家人是三房的一位公子,如今是真丹境第九重。

    听闻荆沉玉过来的消息,他带着妻子出来迎接,从衣着到礼数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知大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荆沉玉一道剑气扶起要行礼的公子,径自进了宅邸,边走边说着血尸的事。

    昭昭则由那位公子的夫人领着,这位夫人也不看昭昭,只谨慎地望着前方带路,脸上是礼貌妥帖的笑容。

    昭昭进去之前回了一下头,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是荆沉玉进宅邸之后出现的,视线很有存在感,她如芒在背。

    这一回头,就看见街角处飘过一个身影,轻盈跳跃,长长的马尾,赤金的道袍。

    燕轻雀??

    昭昭下意识追了几步又停下,冷静地随人进了府邸。

    不能自己去,如果真是燕轻雀,那他在荆沉玉进了宅邸后现身,可能是故意引她过去,定有阴谋,她不能中计。

    哪怕以她现在的修为,解决他其实不难,但谁知道这个原文里就擅长邪术,明里暗里给原女主江善音栽了不少赃的黑莲花会使出什么阴招来。

    不怕真君子明着来,就怕伪君子使阴招。

    一路跟人进了宅邸议事厅,荆沉玉正坐在里面主位上,昭昭一迈进来他便抬手道:“到我身边来。”

    昭昭走过去把手交给他,听见他问:“去了哪里。”

    她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好像看见燕轻雀了。”

    在荆家人眼里,荆沉玉是个非常难以接近的人。

    不管是他成为剑君前还是后,他们都没想过能有人和这位大公子亲近。

    哪怕是荆夫人也只是站在对方身边,浅笑着说几句话。

    下面的人甚至连直视他都觉得压力很大。

    所以眼前两人耳语这一幕,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实在让他们吃了一惊。

    三房的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惊讶。

    “首个被血尸所害的人便是在这里。”荆沉玉说,“你又在此处看见了燕轻雀,这件事定然与天师宫有关。”

    三房的公子闻言垂眼说:“大公子说的是,天师宫最近频频与我荆家作对,张天师又陨落于……魔界之外,夫人也如此猜想,只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

    荆沉玉执起腰间玉佩,玉佩上是九华剑宗的图腾,他虽然主动卸任了剑君,剑宗却还未收回身份玉牌。

    他双指并拢朝玉牌注入灵力,那边很快传来华倾的声音:“君上?”

    “是我。”荆沉玉直奔主题,“魔界情况如何。”

    “夜月眠已死,魔界如今的魔君是曾经的江家嫡女江善音,她提出要与修界和平共处,起初无人肯应,想趁机攻入魔界,彻底肃清妖魔,但天枢阁阁主慕朗然突然寻来,与大司命曲春昼一起为江善音担保。”

    昭昭关切地靠到他身边,也不自己坐,仗着椅子宽大,直接挽住他的手臂坐在了他身边。

    这一举动让其他人都眉心狂跳,生怕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有所冒犯,都把头低得更低了。

    “独幽大师也现身主持大局,身为佛修之首,悯天宗一向希望天下太平避免战争,江善音的提议正合了他的意思,独幽大师要主导这件事,商议出一个安全的地点与魔君见面,让各仙宗的人暂时离开了。”

    “他们走了?”

    “起先不同意,议论纷纷,但独幽大师力排众议,加上慕阁主和大司命,以及贫道的推波助澜,他们不得不从。”

    张观复已死,主战派没了主心骨,只能听他们的。

    华倾言语之间,充满了得意之色。

    昭昭忍不住插嘴:“那天师宫呢?他们也走了?什么都没说?”

    “……?”华倾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地回答,“他们走得最早,孙天师输给善宁长老后,天师宫的人便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一夜之间消失了?包括张天师的尸首?”

    “是,贫道已问过问心宗,天师宫未曾送张天师尸首前往轮回池,悯天宗亦没收到需要超度的消息。”

    昭昭望向荆沉玉,他们四目相对,心里有了计较。

    “我知道了,其他事容后再议。”

    荆沉玉简单说完,切断联络,望向三房的公子。

    他与华倾对话没防着他们,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需荆沉玉多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所以大公子怀疑是张天师的尸体出了变故?”三房的公子脸色有些发白,“血尸生前修为越高,复生后就会越强,若真是那张天师变了血尸,可就麻烦了。”

    他忧心忡忡,身边妻子也面色苍白,有些害怕地靠近他。

    他们会怕也很正常,毕竟血尸的源头在这里,他们距离危险最近。

    “别怕呀。”昭昭笑起来,拉着荆沉玉站起身,“他在这里,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抬头望向昭昭和荆沉玉,她挽着他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身上,往日里清冷写意的君上霜发黑眸,定定凝着身边女子,见她笑得安稳,一副依赖信任模样,竟也弯了弯嘴角。

    莫名的,这个笑让人吃惊又安心,方才还忧心忡忡的夫妻俩瞬间踏实了。

    “说的是。”三房的公子,“看我,大公子在这里哪里还需要担心,我们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才是真的。”

    他妻子也是松了口气,笑容轻松起来,还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昭昭,朝昭昭福了福身子。

    从议事厅出来,天色已经到了晌午。

    其他人在的时候,昭昭表现得很高兴,可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她和荆沉玉,她就开始闷闷不乐。

    荆沉玉领着她到了清风院外,这是他们这几日在这里要住的地方。

    “为何不高兴。”

    站在正房门外,荆沉玉低声问她。

    昭昭不看他,脚上踢着地上的石子,也不回答。

    荆沉玉弯下腰来想看她的眼睛,她板着脸躲开。

    “担心血尸的事?”他猜测着,“不必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虽然有点担心,可闷闷不乐不是因为这个。

    昭昭抿抿唇,先一步进了正房,荆沉玉在外站着,没进去。

    昭昭忍不住回头:“怎么不进来?”

    他望了一眼厢房:“你住这里,我去那里。”

    “……”这是要和她分房睡吗??昭昭瞪大眼睛,“为什么?”

    那种质问的语气,让荆沉玉很难不察觉她想和他一起住。

    “之前是不得已,如今情况允许,你我成亲之前,按照礼数,应当……昭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昭昭拉进了正房。

    “我不管。”昭昭生气道,“荆沉玉你太过分了,我只是答应你的求婚,还没和你成亲呢,你就不耐烦我了?”

    “?”荆沉玉四连,“没有,怎么会,不可能,莫乱想。”

    “是我乱想吗?本来是高高兴兴回家成亲的,突然出了幺蛾子要延后也就算了,你还不和我一起睡。”昭昭气得红了眼睛,“你居然还要我一个人住!太过分了荆沉玉!”

    “……”

    真的只是想要更尊重她一些。

    可是好像起了反效果。

    荆沉玉再迟钝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

    “抱歉。”他道歉,“是我错。”他及时改正,“我哪儿都不去,就和你在一起。”

    昭昭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还是很伤心的样子。

    荆沉玉心里一涩,将她抱进怀里,轻抚过她的头发。

    “给我三天时间。”他低声道,“一定解决这里的事,我即刻传音给母亲,让她这就开始准备婚礼。”他后撤些许,摸了一下她柔软微凉的脸蛋,听到她哼了一声,就知道她好了一些。

    “昭昭。”他突然说,“原来你这么想嫁给我。”

    昭昭心说你开玩笑呢:“没有的事,明明是你急不可耐地要娶我,我是看你诚心诚意,所以才大发慈悲而已!”

    荆沉玉默了默:“你说得对。”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不转睛道:“我的确急不可耐,多谢你大发慈悲。”

    昭昭飞快地眨着眼,忽然面红耳赤,羞耻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荆沉玉:“……”

    “别跟出来!我一个人待会!”

    昭昭躲在门后使劲拍着心口。

    荆沉玉很听话地没出来,昭昭得以喘息,有些茫然地仰头望天。

    刚刚她差点都不能呼吸了。

    太紧张了,心跳得快要飞出嗓子眼,妈妈,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真好啊。

    昭昭刚想笑,忽然感觉不太舒服,拧着眉轻捶胸口,才将这股不适感压了下去。

    难道是因为太热了?

    有点想吐,但不是很厉害,一会就好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恢复好了她就进了屋,和荆沉玉商量该如何速战速决。

    宅邸之外,那赤金色身影消失在街角后,便化为黑色的影子消散不见了。

    燕轻雀并非真身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傀儡罢了。

    距此处千里之外的一处洞府内,光线昏暗,处处弥漫着血腥味。

    燕轻雀身上道袍染血,正将一哭喊的男子丢给石壁里的血尸。

    “师尊慢慢享用。”他拍了拍手,轻描淡写地说,“师尊一定要多吃点,吃饱一些,如此遇上荆沉玉才更有胜算。”

    他歪了歪头,马尾在空中打这璇儿,拿起个碗,划破自己的手掌心,将血滴入,很快接了一碗,也送给了石壁内的血尸。

    他以血肉养着他用邪术复活的师尊,这一点都不会让他觉得艰难。

    师尊于他恩重如山,不能那样草率死去,他接受不了。

    至于杀了师尊的人,既然正道仙宗无法给他一个公平,那他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

    “师尊,孙天师修为仅次于你,今夜他就会过来,我杀了他喂给您吃,您炼化他后就可以说话了。”燕轻雀笑起来,“在荆沉玉寻来之前,师尊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我们才好与他算总账。”

    洞府外传来响动,燕轻雀收拾了一下走出去,看见了步入结界的两位妖君。

    兰香君和竹幽君。

    “你们来了。”燕轻雀轻笑道,“我的傀儡已经找到了荆沉玉,他应该很快就会被引过来,我要你们寻的大妖几时可以送来?”

    奚兰雾扫了一眼洞府内,这腥臭的味道在外面他们都能闻到。

    “你用这种方式复活他,他若真的有了智慧,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当真会高兴吗?”

    “有什么不高兴的呢?”燕轻雀淡淡道,“能手刃仇人,师尊当然高兴了。”

    奚兰雾看了看竹藏墨,竹藏墨冷声说:“我们不会给你什么大妖,若要以同族为祭品才能复仇,不过是徒增杀孽,算什么报仇?”

    “你们还在意这个呢?”燕轻雀稀奇道,“真好笑啊,你们难道不知荆沉玉已经是半步飞升之境了吗?就连他身边那心魔也是半步飞升境的魔了,等他们一个做了神,一个做了魔神,你们还怎么报仇?好好想想吧。最迟今夜,必须将大妖送来,实在舍不得牺牲同族,把自己送来也可以,学学菊岚潮啊你们。”

    奚兰雾很不喜欢燕轻雀提起菊岚潮的语气。

    可他现在满心都是“半步飞升”四个字,也没心思寻对方晦气。

    如果燕轻雀所言为真,荆沉玉真到了这个修为,那他们确实没有时间了。

    错过这次机会,他们这辈子别想以自身之力报仇雪恨。

    奚兰雾神色郁郁,竹藏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石壁的方向,握刀的手缓缓加大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