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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杨南关亳不知晓,脑海中思索着半刻钟前那小乞儿说的那句不着头脑的话。
走着走着,杨南关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非常不适。
几次转头,杨南关却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行人摩肩而走,小贩街边叫卖,一切如常。
如芒在背的感觉证明并非错觉,杨南关尽量往人多的地方挤去,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周,尤其是身后。
像是不经意间的回头,杨南关小心的扫视着背后的人群,但皆一无所获。
一个身着粗衣布袍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掠过一个个行人,轻飘飘的身形使人只感身侧似有人一晃而过,几乎无人捕捉的到他的行迹。
有如一尾游鱼般,那布袍身影肆意在略显拥挤的人群中穿行,丝毫没有遇到阻碍,空洞的眼神直直望着夹在人群中奋力向前挤的一个小乞儿,那是他此行的目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近,不到半盏荼工夫,布袍身影离杨靖安便只有几步之遥,伸手可及。
突兀间,杨南关只感心头一颤,一种危机感笼罩周身。
猛然回头,一只手在杨南关眼中迅速放大,杨南关瞳孔一缩,身形骤然间一晃,竟是让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落了个空。
没有丝毫迟疑,布袍身影一击未得手并未远遁,反而一拳直轰向杨南关的胸口。
杨南关身形又是一晃,躲过了这一拳,不过脖子上中极快的一记手刀,立马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布袍身影一手拢住昏厥的杨南关,一晃便消失在人群中,没有几人察觉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哦?好像是药王谷的人,老了老了,都看不清了。”
一座还未开门迎客的酒楼前,白发苍苍的一邋遢老头倚靠在掉了些红漆的柱子上,老眼半眯,喃喃自语着。
一串哈喇子挂在嘴角,老头将揣在破旧衣兜里的一个满是油光的酒葫芦掏了出来,仰头狠狠地嘬了一口,随即身形刹那间消失。
布袍身影离去不到几息时间,青衣汉子便了赶到了他之前所立之地,汉子的身后还有十多人在追赶。
“跑的还挺快。”
暗道了一句,青衣汉子喘了口气,运起寻气术,感知了一下残留的气息,接着朝着一个方向马不停蹄……
镇子上一处很是偏僻的巷子里,两个像是乞儿的少年并排躺在冰凉的地上,昏迷不醒。
五道身影站立,默然不语。
其中居中一位身着朱红大袍的瘦弱身影大手一挥,身后两道魁梧的身影一人扛起一个地上躺着的少年,朝巷深处走去。
“你说有人跟着,嗯?”朱袍身影望向身旁眼神空洞的死士,问道。
“是”被蛊所控制住的布袍死士微微颔首。
“人数如何?”
“不清楚,不过有一个我打不过,他应该快追过来了。”
“哦?你三品顶尖的实力打不过,应该是二品,难怪这两天感觉这小镇子上有些不对劲,江湖人多了不少,看来是来了不少正派啊,倒是个好机会……”
朱袍身影捋了把自己的山羊胡,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
“宗主,这次我石岩可给你带回个大家伙,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下。
吃得下继续做你的宗主,吃不下的话,只能请你到阎王爷那里走一遭了……”
布袍死士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其旁的一个魁梧大汉身体却是抖了抖,看着这个曾经很是熟悉的大当家,大汉感到的全是陌生。
片刻后
两辆马车缓缓驶出了青石镇,朝着镇外的群山,沿着杨南关早晨走来的路,原路返回那几座古怪的大山。
本名石岩的山羊胡老者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群山,眼神晦涩。
身后驾着马车的是三年前被他石岩种下本命血蛊的死士,驾着另一辆马车的是他曾经还是沟马山大当家时的老部下。
两辆马车的舆中,各躺着五六个昏迷的少年,有衣着破烂的乞儿,粗布麻衣的寻常少年,甚至还有几个面色惨白的小娘。
两个出身另外山头,同样被逼加入蛊毒宗的半路弟子分坐在两辆马车中,盯着舆中各处的斑斑血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前一后,时走时停,一个时辰便可赶完的路程愣是走了三个时辰,像是在故意等着一些人追上来。
后一辆马车的舆中,杨南关小心翼翼的眯开了一只眼睛,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入眼只见一个赤着膀子的大汉歪着头呼呼大睡,空气中有着股难耐的酸臭味。
慢慢抬起头,杨南关看向了左右身侧。
早些时候,杨南关便已醒来,不过一直感觉有人在监视着,直到此刻听到呼噜声这才睁开眼。
杨南关左边躺着的是一个脸上带有泪痕的瘦弱少年,不知为何那少年的嘴唇有些发紫。
别过头,杨南关看向另一边,只见清晨时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小乞儿微张着嘴,仰面朝上,嘴角都有些开裂了。
忽而,杨南关一激灵,感觉好像有一个冰凉东西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猛然扭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面色苍白的俏丽小娘正跟自己的手臂挨得很近,纤长的手指轻轻戳了自己一下,满头杂乱的黑发下,一双红肿的妙目隐约可见。
四目相对,杨南关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看见这小娘冲自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冰冰痒痒的轻微感觉从手臂上传来,杨南关看见那小娘正用手指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划拉,对自己猛眨眼,一时有些不解其意。
不过马上,杨南关就意识到她好像是在写字,不停地在写一个字,逃!
就在杨南关刚会意之际,马车骤然一停,睡着的大汉也因此惊醒,慢慢睁开眼睛。
杨南关赶忙低头,重新闭上眼睛,那小娘也没了动静,不过借着紧挨着的身体,杨南关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有跟上来吗?”
两辆马车停在一座大山前不远,前一辆马车的高头大马上,石岩淡淡说道。
驾马的死士松开缰绳,身形一晃,朝反方向行去。
二十几息之后,死士归来,道:“在五里外,起码有百来号人。”
“呵,百来号啊,不知道有几个二品,这次倒要看看你姚安扛不扛得住?”
石岩冷冷的笑道,苍老的脸上皱纹都聚在了一起,全然没有看到驾着另一辆马车的大汉复杂的眼神。
曾经豪迈的大当家,已经被仇恨弄得面目全非了。
看了一眼舆中都还在昏迷中的少年,大汉似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掀开车帘,躬起身子走了出去。
做山贼时,大汉以为自己干的事已经是要遭天谴的了,进了这蛊毒宗,才知道什么是惨无人道。
蛊毒宗,简直是食人宗啊!
大汉出去后,舆中很静,只有无意识的呢喃声轻微传来。
又等了一会儿,杨南关睁开眼,因为斜着头的缘故,故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小娘脸上的两行清泪,听到的是她极力压抑的啜泣声。
杨南关手臂微微一动,倚在其旁的小娘身子便是一抖,旋即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目望向这个与自己同样不幸落入魔爪的少年。
北上芸是真的没有想过,寻常无奇的一次走镖回程,在这小镇稍做歇脚竟是落入了贼人之手,身不由己。
几日昏昏沉沉,被逼服下一些奇怪的药物,北上芸快要接近绝望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清白还在。
清醒的时候,北上芸无时无刻不想逃跑,暗无天日的地窖,同样被关押不停哭喊的少年少女,有如恶魔的大红袍老人……
北上芸多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就算是一场噩梦,不过,并不是!
接近四品的实力让北上芸在被打昏中醒了过来,所处之地并非那个阴冷的地窖,而是在以前镖局没有生意时常坐去玩乐的马车中。
此前,驾马车的会是自己的父亲,舆中会坐着自己与母亲,但此刻,驾车不知何人,身侧不知何人,此去不知何方!
逃!
这是北上芸几日来唯一的念想,不过也只是念想,被逼服下了些不知名的药,浑身使不上多,劲,又怎么逃的出去?
不过眼前这个同样醒转过来的少年却是让北上芸莫名有了些希望。
在这少年的眼中,北上芸没有看到一丝绝望与迷茫,有的是在父亲眼神中出现过的沉稳,遇事不慌不乱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