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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樱见着,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有一次见他与怀安说过话,想来也是麒麟军的人。
“怀璧,去找诸葛大夫拿安胎药来。”
怀璧怔怔的盯着顾樱看了一会儿,“是,爷。”
说完,转身便走了。
顾樱这时方才感觉有些心虚,她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想,一心只想着赶紧见到世子,上了马车才发现她什么都没带,就这么孤身一人,干脆利落的赶了过来。
“其实我现在不用喝安胎药了,宁府里也有个大夫,说念宝好好的,三个多月,不用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不然反而会对孩子不好。”顾樱找补了两句,一回头,望进男人幽深沉酽的凤眸里,生生止住了话语,“阿渡……”
赵长渡放开她的手,站得离她三步远,“我一会儿把你送到隔壁院落,明日会让人将银兰送来。”
顾樱微微一笑,“其实不用的,我什么都不怕。”
男人声线低哑,语气沉重,氤氲着深切情意,“但是我怕。”
顾樱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听着男人担心的话,她心尖一软,走到他跟前去,“阿渡,我想,我有办法救越阳。”
赵长渡眉心紧蹙,对小姑娘的话淡露不解。
这不是其他的天灾,这是能让阖门而殪,覆族而丧的瘟疫,传染性强,难以治疗,而且因为死的人太多,有些尸体来不及掩埋烧毁,还会形成第二次传播,比天灾可怕十倍百倍。
她只是个脆弱的小丫头,越阳城如何,与她没有一点儿干系。
顾樱瞧出他脸上的担忧,伸出手指勾住他的尾指,“阿渡,坐下来说。”
书房里放置着软塌,书案,还有一条用来用膳喝茶的长几。
顾樱坐下来,长几上堆叠着层层卷案。
赵长渡脸上依旧蒙着厚厚的黑巾,怀璧端了热水上来,赶紧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男人端坐在长几一侧,点燃了长几上的灯盏,他身形挺拔,脊背修竹一般,倒水的动作优雅清贵至极。
这幅场景赏心悦目,屋子里渐渐泛起一阵暖意。
仿佛两人之间那场冷战在今夜轻松破冰。
顾樱愉悦的看他一眼,随意拿起那些记录着瘟疫的卷宗,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此瘟疫的病状,感染病人数,感染时间,感染时长,死亡症状,还有药物反应等等应有尽有,上面记录得很详细。
想来这些都是世子历经十几天日夜与病人们待在一处,宵衣旰食记录下来的。
顾樱一口气翻阅完,十分佩服世子统筹规划的能力,同时,也越发肯定这场瘟疫与江隐有关。
她收起满腔心疼和崇拜,认真与他商议,“阿渡是否还记得,来越阳之前,我便曾与你说过越阳会有瘟疫一事。”
“嗯。”
他信小姑娘的话,所以做足了万全准备,因而这次虽然爆发了瘟疫,但一切还在掌控之中,至少没向周边蔓延出去。
顾樱沉吟道,“自古以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可这次雪灾我们提前做好了应对,并未对越阳城的百姓造成什么大影响,既无大灾,瘟疫又从何而来?”
赵长渡眉心轻拢,将倒好的热水递到她手里。
顾樱接过喝了一口,不疾不徐道,“阿渡,我有理由怀疑这不是瘟疫,而是有人蓄意下毒。”
“下毒?”赵长渡不信。
顾樱干脆起身,坐到他身边,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幽邃的凤眸。
赵长渡别开眼,欲避开她的触碰。
顾樱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缠上去,隔着那层黑巾,吻上他的唇。
赵长渡剑眉一蹙,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堪堪将她推开,“阿樱,别胡闹!我那日碰了一个病人,现在还在喝药!”
顾樱毫不在意,“我便是与你死在一处又怎样?”
男人眉眼凝聚着怒火和忧心,“不行!”
顾樱嘴角含笑,一点儿也不胆怵的迎上他慌乱担心的目光,抬手便将他脸上的黑巾取下来,红唇凑上去,含住他带着凉意的薄唇,在他的推拒下,头一次强势霸道的搂着他脖子,将这个吻加深了些。
属于她身上特有的甜香传来,赵长渡蓦的僵住了身形。
顾樱索性坐到他怀里,抬起下巴,再次亲上去。
她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惧生死。
男人细细的胡茬磨蹭着她幼嫩的肌肤,刺得有些疼,又有些痒,她调皮的撬开他紧抿的唇,将唇齿间的气息渡到他嘴里。
“阿渡……”她细细的蹭着他冷峻的侧脸。
她不信,都这样了,他还能忍得住。
“阿樱,你这个妖精……”男人咬牙,大手从她肩头落在她纤腰上。
顾樱只觉得腰间掌心滚烫。
抱着她的男人反客为主,呼吸沉重了几分,瞬间夺走了她所有呼吸。
顾樱被他凶狠的吻吻得气喘吁吁,厮磨间,呜咽嘤咛,带出勾人缠腻的声音。
她被他捞在怀里吻了个天昏地暗。
明明是她主动招惹,到最后,也是她红着眼求饶。
赵长渡沉沉的喘息着,一双幽冥般的眼格外乌黑。
顾樱无力的挂在他身上,满脸绯红潋滟,上气不接下气道,“只要我不用病舍的水,不吃病舍的东西,阿渡可以看看我会不会被染上这个所谓的瘟疫。”
赵长渡眉心微皱,“明日我会召集诸葛先生等人研讨一下,下毒一事,还需验证。”
顾樱轻笑,“是的,所以我不准备一直待在宁府苟且偷生了。”
原来在她眼里,待在宁府叫苟且偷生。
赵长渡无奈的看她一眼,“你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
“小丫头怎么了?”顾樱眼尾潋滟着绯色,笑盈盈的朝男人看去,“也许最后能让越阳城活下去的,只有我。”
不知怎的,赵长渡心脏不安的一跳,大手紧扣着女子的后脑勺,沉声道,“阿樱,谁会这么做?”
顾樱想也不想道,“江隐。”
赵长渡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江隐?”
顾樱从他怀里起身,毫不避讳的与他直视,道,“因为他野心勃勃,在谋一场大局,越阳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已,不然,他不会明知道越阳危险重重,却还是执意跟舒王一道前来。”
赵长渡警觉的捕捉到她话语中那句“他明知道越阳危险”。
这个“他”,指的是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