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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好奇道,“夫人,咱们为什么不在家里等着那人上门呢?只要她来,我们不就知道和程氏共谋的人是谁了么?”
顾樱笑道,“你呀,程氏是个愚蠢的,可她的帮手却是个聪明人,程氏这时候火急火燎的让人去请,她又怎么会来?”
胭脂恍然大悟,忙提着脚步跟了出去。
银兰嘴角含笑,“胭脂这丫头是越来越聪慧了,夫人,你还要出去么?”
顾樱欣慰的看着胭脂远去的背影,“要的。”
虽说怀安已经暗中调查过程氏当年住过的小院儿,但她还是担心怀安会漏掉些什么重要的线索,反正她也闲来无事,多走动走动对孩子也好。
当下,便让怀安去套了马车。
出了侧门,怀安立在马车旁,红着脸看了银兰一眼,又赶忙将视线移开,对顾樱玩话道,“夫人,爷要是知道您还亲自去查当年的事一定会削了属下的皮。”
银兰瞪他一眼,“你不会不告诉世子么?”
“不告诉爷,再被爷知道的话,我会死得更惨……”
银兰走过去,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瞬间老实了,捂着被银兰触过的地方,咧开嘴角,“银兰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们的,你快扶夫人去。”
顾樱没好气的笑了笑,扶着后腰上了马车。
程氏当年所住的院落比较偏远,竟然在汴京城最破落的如意巷。
在顾樱来之前,怀安已经来过好几回,当然,当年为了调查程氏,还有调查林氏的死因,世子爷亦来过无数次。
一听说林氏极有可能是被程氏害死之后,怀安心里也极不好受。
对程氏的嫌恶也就更深刻,恨不得早日找到证据,将程氏绳之以法,驱出国公府。
一路上怀安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世子失去母亲那些年在国公府里受到的苦楚,一开始世子也不信林氏是自尽,但整个汴京没有人相信他一个孩子的话,都说他是个小疯子,渐渐的,没人再记得林氏这么人,世子也不再提起。到后来,他被老国公带去了边境,在战场上不要命一样往前冲,才打下如今这些功业,让赵长渡三个字响彻整个汴京整个东黎。
“爷从前看起来就像一尊没有活气儿的阎王,只有老国公才能让主子爷笑上一笑,现在,主子爷知道林夫人是被人害死的,指定饶不了那姓程的。”怀安叹了口气,“得亏现在有夫人你心疼咱们爷,不然属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是。”
顾樱抚着肚子没说话,马车摇摇晃晃,她心绪复杂,毕竟她也是年幼便失去了娘亲,个中辛酸,冷暖自知。
到了如意巷的一座小院前,怀安才停下马车。
“夫人,到了。”
顾樱扶着银兰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环顾四周,皆是贫民陋巷,面前这个院子虽然保存得还不错,但也是处处蛛网虬结,看模样已经许久没人来打理过了。
“以前的程氏就住在这儿么?”
怀安道,“是啊,当初程氏一家被下过狱,她是被入了贱籍的官家女子,出来之后手里没什么钱,就住在这种地方。”
顾樱沉思道,“也难怪,这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孙嬷嬷说,程氏那时候害死了不少人,但唯一手下留情的就是那个当年那个与她有过几次的书生,只要那书生还活着,程氏大逆不道,与人苟合的罪行也就能坐实。
银兰看着眼前落魄的小院儿,上前将门推开,“可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书生,不是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么?”
顾樱提着裙摆往里走去,“话是这么说,不过孙嬷嬷也透露了一些细节。”
她一面走进院子里,一面扫视整个院落,“那书生是上京赶考的学子,因家境贫寒所以只能借住在隔壁亲戚家中,且,生得眉目清秀。”
怀安忙道,“这几年隔壁院子居住过的所有人家但凡记录在案的,我们大概查了一遍,没查到有关书生的消息。”
顾樱若有所思道,“程氏的手不可能那么长,能伸到官府那里去。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曾经有人把院子无偿借给人住过,这样不算租赁,也就不用签约契书,上报官府。”
银兰眼神一亮,“那奴婢这就去附近打听打听去。”
顾樱嘴角弯了弯,“怀安,你同银兰一块去吧,记得将范围扩大些,找那些常年居住在如意巷的老人们问问,若还没有消息,再往隔壁几个巷子一起问。”
怀安侧过头,憨厚的俊脸上立刻露出一笑,不好意思的看银兰一眼,“是!”
银兰和怀安一走,顾樱便自己一个人在附近走走。
如意巷在城墙根儿下,是整个汴京最穷最乱的地方,越往深处走,越让人心生寒颤。
顾樱顿住脚步,在一棵歪脖子树旁停了下来,她无力的扶着树干,看着不远处那个幽黑狭小的院子,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上辈子她先是被江隐关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再然后,顾嘉和江灵儿奉他的命夤夜前来,将她打断双腿,废去双手,再才用马车运到了破庙中……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个院子就在前面,在如意巷最深处。
那是她上辈子最痛苦的一夜……痛到全身骨头撕裂一般,即便这样,她还被堵住了嘴,根本叫喊不出来……痛到最后,顾嘉扯开她嘴上的布条,她满身虚汗的趴在冰冷的地上,像一条待宰的鱼,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樱冷笑了一声,浑身有些发冷,腿脚骨头缝儿里透出一股幽幽的凉意和疼痛。
即便已经重活一次,再次回到上辈子受过伤害的地方,心里依旧会抵触和惶恐,那是埋藏在骨子里的害怕……是不管过去多久都无法磨灭的痛苦。
她难受的揪着眉心,气喘吁吁的靠在歪脖树旁,双腿有些发麻,一时无法挪动。
她小手紧紧抚着肚子,呼吸有些急促,好半天有些缓和的迹象。
她以为自己能克服恐惧,事实上,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就在她闭了闭眼,准备收拾好心情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姑娘……”那人语气微变,“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