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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来自麻六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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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生活以繁忙开始。

    郝满堂似乎连一天时间也舍不得浪费,租房的第二天就开始出去工作了。刚开始工作的局面不好打开,他就使出全身解数,算卦,看相,说书唱戏,但凡能吸引观众的,什么好使他就怎么来。

    不过郝满堂出去工作的地方离租住地不近,怎么也得出去个二三十里地,早晨睁眼出去,晚上天黑回来。

    穆婴很奇怪舅舅这么辛苦:离家近点不好吗?为什么每天辛苦跑那么远?家附近就是个大市场,每天人山人海,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喜欢说书唱戏技艺的受众也比较多。

    “孩子,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这里面乾坤大着呢。算卦和说书唱戏一样,虽然观众都喜欢看,但他们心里还是歧视这些下九流的东西。这就是世道人心!”

    “舅舅之所以每天辛苦地跑来跑去,就是不想让房东和邻居们知道我是个算卦的先生,免得他们歧视咱们,让你抬不起头来。我每天都跑得远远的,躲开他们的视线,告诉他们说我是工厂做工的,他们还挺尊重我。你也要守住这个口信,万一将来咱们找个好前程的女婿,被别人背后说了坏话,破坏了女婿对你的尊重,小瞧了你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郝满堂有他自己的盘算,这一点确实是穆婴这个年龄的孩子想不到的。

    ……

    郝满堂自己辛苦,却并不急着让穆婴出门找工作。他让外甥女每天在家里练习女红绣花,值到穆婴手艺娴熟。

    穆婴从小就跟着妈妈郝莲芝学绣花。郝莲芝是绣花能手,远近邻居对她的手艺没有不夸奖的,手工快不说,绣品颜色搭配协调,造型栩栩如生,不论是姑娘结婚上花轿时穿的离娘鞋,还是家里老人寿终正寝上路时穿的送终鞋,人们都喜欢找郝莲芝帮忙设计制作样品,然后回来比着葫芦画瓢,细细研究缝制。

    其实人学东西,除了基因遗传,天赋才是好东西。穆婴从小耳濡目染,对刺绣有着非同一般的领会,虽然赶不上妈妈的绣花技艺,但聪慧灵秀的她,小小年纪,作品却让许多比她年龄大的女子都羡慕不已。

    如今离家两三年,许久不摸针线,穆婴虽然有点手生,但几天功夫的熟络,穆婴就能手到擒来地征服许多高难度图案花样,甚至自己都可以做出新的样版来。不管是布料还是鞋样,很多样品都是有板有眼,让久经世面的女房东也惊叹不已。

    待穆婴手艺成熟,郝满堂又给外甥女编了一套说辞,才让她挎着绣花篮子到国立山东大学堂对面的小市场上摆摊卖绣花线和样品,并接受别人的预定,为别人代做绣花产品。

    郝满堂为穆婴编制的套词是:穆婴原是中产家庭的小姐,因为战乱,逃荒时与父母姊妹失散。从小精通女工红袖,如今一边靠着出卖绣花产品和手艺,一边打听家中父母姊妹的消息,希望能够和他们早日团聚,重新过回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

    “舅舅,咱们这样编排不算骗人吗?”

    穆婴很奇怪,舅舅一向主张诚信做人,如今怎么自己倒先骗上人了?

    “傻孩子,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只要咱们不坑人钱财,不害人性命,那就不叫骗人。现在这世面上,有钱人妻离子散的也有的是。我这样编排,就是为了给咱们穷人披件好看些的外衣,让咱们在有机会遇到良人时可以体面地上前打招呼,而不会因为自卑而错失机会。舅舅可是做梦都在想着给我们穆婴寻一门好亲事呢!”

    郝满堂看看似懂非懂的懵懂的穆婴,拍拍她的脑袋笑了:

    “小丫头,好好干,争取咱们爷俩早日能有出头之日!”

    ……

    穆婴挎着竹篮卖花线绣品的小市场,其实并不是随意占个位置就能做买卖的,摊位有主人,做买卖之前必须先缴纳摊位费,也就是保护费,然后才能进入市场经营。

    常年在外奔波做生意的郝满堂当然深谙这些社会潜规则,在安排穆婴上岗前,他就替外甥女打点好了一切。所以穆婴只负责去卖东西做生意,对于舅舅背后做的这些人情功夫,穆婴一概不知。

    穆婴由于容貌出众,聪明伶俐,手工活又好,生意很快就火起来:来买花线的,来学绣花的,还有定制样品的,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一些老太太小媳妇,买东西是次要的,关键是来找穆婴聊天的。而穆婴按舅舅所示讲述的家世,又让这些人更是对穆婴充满了同情心和好奇感。这种情况,如果轮到现在,应该是讲穆婴的人气超旺盛吧!

    但人气也是双面刃。

    旺盛的人气带给穆婴的,既有结识新朋友、货物畅销的便利,也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烦恼。

    穆婴所在市场地盘的主人叫麻六,是个远近闻名的败家子加街头混混。

    麻六有一天闲的无聊,就到自家市场上转悠,没想到一眼就看上了卖花线的穆婴。虽然郝满堂一次就交清了一年的摊位费,但为了能够创造机会和穆婴搭讪,麻六非给郝满堂做了退款处理,改为按月收租。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口收租,经常到穆婴的摊位前转悠,并趁机不停地骚扰她。除了过嘴瘾,有时候还动手动脚,趁机摸摸穆婴的手,甚至蹬鼻子上脸,还想用手去摸穆婴红扑扑的脸蛋,

    “穆婴,你听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家小姐,怎么着,咱不干这风吹日晒的买卖了,给我做老婆吧,我一个月的租位钱就够你和你老舅吃一年了。你说,你那个穷舅舅给你吃啥了?你咋就长得这么让人待见呢?”

    穆婴早就听邻摊位卖小百货的刘掌柜讲过:麻六就是个孤儿,是他养父用手提包从上海孤儿院领养回来的。他养父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老婆病逝以后,也不好再续弦,就领养了麻六,爷俩一起过。这个市场地盘是他养父聊以为生的老家业,原本指望着麻六长大以后,把家业交给他,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哪知麻六长大后,别的东西没学会,吃喝嫖赌却一应俱全。麻六为了早点继承家业,偷偷给生病的继父吃大烟膏子,没多久继父死了,麻六就顺利接手了市场地盘的收租业务。

    本来有这份家业,麻六应该是吃穿不愁的,但他好赌的习惯不改,并欠下大量赌债,因此败坏了不少的家业。非但如此,麻六人品不良,在一次到万仙楼嫖娼时,因为嫖资不够,妓女艳红不让麻六脱身。气急败坏的麻六脑门一热,差点把艳红掐死,致使她丧失了劳动能力。结果因此又吃上了官司。

    后来麻六在中间人的撮合下,用市场两年的租金赔给了万仙楼和艳红,又借了三百块的高利贷来接受官府衙门的罚款。然后又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以割地赔款的方式,把一部分市场地盘低价盘给了高利贷公司来抵债。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麻六摇身从吃穿无度的公子哥变成了负债累累的街头混混。要不是还有少部分的市场地盘靠租金的营生支撑着,麻六的吃穿用度也成了问题;更别提他驴性不改,这样穷赌穷玩,把偌大的家业一点点遗失殆尽。

    对这种败家又不上进的混混,还有哪家女儿敢嫁给他这个“现世火坑”?所以活了三十多岁,麻六仍然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光棍平头哥”。

    如今见了像花骨朵一样水嫩鲜艳的穆婴,早就逛烟花巷逛腻了的麻六突然想娶媳妇成家了。他欺穆婴和舅舅郝满堂是外来户,以为他们对自己过去的劣迹不甚了解,所以对穆婴的追求有点势在必得。

    但穆婴对麻六的斑斑劣迹早有耳闻。何况穆婴对麻六的外表长相也实在不敢恭维。因为麻六是养父从上海拎回来的孤儿,所以偏南方人长相的麻六在人高马大的北方人的眼里实在是不起眼:五短身材,扁扁的大饼脸,一口黄黄的四环素牙齿,显得整个人都龌蹉又猥琐。背地里很多租户都叫他“武大郎本尊”。当然穆婴也是这样叫的。

    所以对于麻六频繁地光顾自己的地摊,穆婴不好直接开怼,最开始她是装聋作哑,不接麻六的话题,让他自言自语一阵子就没趣地离开;不过时间一长,麻六看透了穆婴的小心机,一方面托人找郝满堂说媒,一方面开始四处散播穆婴是自己的媳妇的谣言,意欲从舆论上对穆婴造成压力,迫使她对自己就范。

    但不论是郝满堂还是穆婴,对于麻六的求婚请求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让麻六恼火又丢面子。对于这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舅甥俩,麻六决定拿出一点自己的真本事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也显显自己做为这块地盘主人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