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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志雄看上去对恺撒与路明非对他们国旗的评论浑不在意,他对恺撒解释道:“这是你父亲的要求。他说这台深潜器一定要漆成日本国旗。他还说日出东方是好兆头,以此祝愿我儿的日本之行圆满成功。”
“当年我把他锁在里面的时候就知道他总会想办法报复我。”恺撒皱眉道,“我们什么时候下潜?”
“明天晚上,我们以科学考察的名义向海事局申请了一份禁止令,明晚禁止一切民用船只经过附近的海域,这份禁止令的有效期是12小时,从晚上六点开始到凌晨六点为止,所以我们的操作时间只有12小时。”源稚生回答。
“这么着急吗?时间也太紧张了。”恺撒说。
“深潜器的操作不算复杂,一天的时间足够你们掌握了。”源稚生拿起一本厚厚的操作手册递给恺撒,“其他事项我们也都会准备好,时间不多,但足够了。”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来日本除了任务之外还有几个想去的景点,对了我还有几页纸的购物单。”恺撒说。
“我想去秋叶原。”路明非举手,然后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师兄说想去上野公园看樱花。”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源稚生沉默了,作为第一个接触三人组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跳脱才对,但这种面对任务还优先考虑逛街购物的脑回路还是让他理解不能,就像是勤奋学习的学生无法理解自己的室友为什么会在考试前夜熬夜打游戏,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中午在米其林三星餐馆吃过午餐之后,三人组就回到了半岛酒店,在路明非房间里,楚子航细心地检查过没有什么窃听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过后,看向了恺撒。
“有问题。”恺撒皱眉道,“问题很大,这个蛇岐八家很不正常。”
“比如?”路明非争分夺秒地打着游戏,问道。
“这样的礼遇还是太过了,我们只不过是学院派来执行任务的专员,又不是校长副校长,连蛇岐八家不处理日本分部事务的其余家主都来接见我们,他们平日里真的有这么多空闲吗?”楚子航说。
“确实。”路明非连声附和,“我也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搞这么大阵仗的必要。”
“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他不是一个日本人,至少不完全是日本人,很有可能是混血。”恺撒说。
楚子航一愣,他不是质疑恺撒的判断,而是陷入了思索:“蛇岐八家这个日本唯一的混血种豪门家族,领袖却不是个纯种的日本人?”
路明非一拍大腿:“源稚生不是说了嘛,他是个半吊子的日本人,难怪用滚水冲茶,我还以为他是有意为难我们,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
“他的口音里带有斯拉夫语系的特点,他会区分硬腭音和软腭音。”恺撒补充说道,“这说明他有很长的在俄国生活的经历,他的母语实际上是俄语。”
“俄国,按照他的年龄,那个时候还是苏联的时代。”楚子航说。
路明非顿了顿,道:“……列宁号?”
“或许只是巧合。”恺撒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日苏曾在中国东北交战,二战后留下了相当多的日苏混血,而且橘政宗表现得很坦荡,不像是藏了什么秘密。”
“老大,那你可就错了,我们对蛇岐八家的所有了解可都是来自他们自己的描述。”路明非说,“或许有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不是秘密,自然坦荡,但只要我们不知道的,那都算是秘密。”
“不过秘密不秘密的对我们来说也不太重要。”路明非又说,“只要对我们的任务没什么妨碍,那他们大可以保守自己的秘密。”
“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得到我们的配合。”楚子航突然说,“我们最好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可我们的一举一动完全在日本分部的监控下,想做什么都很难啊。”路明非说。
“还是只能以静制动,”恺撒说,“但他们应该不会在任务上玩什么花样,龙类是所有混血种共同的敌人,妨碍我们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那就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路明非转头,继续打游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保持我们见招拆招的战术就够了。”
夜幕降临东京的时候,长街上的霓虹灯从东到西次第亮起,夜色中的东京由白天那样的忙碌变为了灯红酒绿的热闹。
三人组的晚餐在醒神寺,榻榻米铺满了露台,长桌上陈列着一条重达两百多公斤的蓝鳍金枪鱼,鱼腹大开,鱼腩肉刺身像是粉红的花瓣一般,本家的主厨亲自操刀,这道料理自然不同凡响,还立了一个名目,取自泰戈尔的《飞鸟集》,唤作“生如夏花”。一道刺身做得那叫一个盛大绚烂,但源稚生看得出来,桌对面大快朵颐的三个人完全不懂领略夏花的绚烂。
事实也确实如此,刺身做得再如何精美,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生食,主要还是依赖原材料的新鲜美味,最多根据部位的不同味道也不一样,刀功或许能影响口感,但顶级与次级的刀功吃起来区别也就那样,再加上三人组正在讨论下午的购物收获,别说你生如夏花,你就是死如秋叶他们也毫不在意。
楚子航买了一把关西铁茶壶,路明非买了朝比奈实玖瑠限量发售的手办,而恺撒与其说是买东西不如说是进货,他的购物清单有好几页不是吹牛,进的货装满了一辆厢式货车,因为他在守夜人论坛发帖说回去给学生会每个人都带一份礼物。
“这种脱衣人偶就是你喜欢的朝比奈实玖瑠?啧啧,真是涩狼玩具啊。”恺撒好奇地看着路明非未拆封的手办,啧啧称奇。
“首先这叫手办,或者叫更衣人偶咱也忍了,请不要叫它脱衣人偶,其次这也不是什么涩狼玩具,能脱衣服是因为它有换装功能,不是为了拿来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路明非有些无力吐槽。
“我看到有家店里也有卖类似的,跟真人一样大,也能换装。”恺撒一边喝着清酒一边说道,“不过是充气的,像是人形救生圈。”
“那是说出来就会被屏蔽的东西,总之老大你不要深究了,那东西和手办完全不是一回事。”路明非扶额。
源稚生实在不想再听他们讨论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但立刻起身走人有违待客之道,只好低头擦拭那把叫作“蜘蛛切”的古刀。
“能看看你的刀吗?”
源稚生抬头,开口的是一直没有参与话题讨论的楚子航,他想起楚子航惯用的那把从不离身的日本刀,于是双手捧着蜘蛛切递了上去,楚子航双手接过,从刀身到刀刃细细地凝视了一遍。
“是古刀吧?这么昂贵的东西不送进博物馆,还作为武器使用?”楚子航交还蜘蛛切,道。
“确实算是很有年头的古物了,”源稚生说,“不过刀锻造出来还是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的刀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
“我看见你也用日本刀。”源稚生又说。
“爸爸留下来的东西。”楚子航说。
“你父亲?”
“过世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请说。”
楚子航缓缓拔出村雨,展示给源稚生看:“这是一把炼金刀剑,无论是古物还是当代作品,能打造出这柄刀的人应当不多,我听说日本刀的传承很清晰,或许能查出它的来历。”
源稚生接过村雨细细观察:“应当是古物,庖丁铁造,刃纹呈电光状,这种刃纹称作‘稻妻’,意思是雷。它的历史或许在三百年以上,送上拍卖会能拍出上亿日元,用它作武器的人也应该有很强的财力。它有刀铭么?”
“没有,我爸爸将它交给我的时候,说它叫御神刀·村雨,长时间挥舞它,刀上会凝结出露水,每一挥刀像是泼洒雨水那样。”楚子航说。
“这的确是《南总里见八犬传》当中提到的‘村雨’的特点,但村雨是虚构的,刀上凝结露水大概是某种炼金技术带来的特性,这是足够独特的线索,如果它是在日本打造应该能查出它的打造者,甚至能查出它的传承。这件事可以交给日本分部来做,应该能给你满意的答复。”源稚生将村雨递回给楚子航。
“谢谢。”楚子航收刀入鞘,“你的刀也是家传的?”
“是家族的收藏,但算不上家传,”源稚生说,“我没见过我父亲,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是个孤儿,从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养,直到长大了才被确认出有源家的血统。”
“就像孤独的乔治。”源稚生目光深远,“你知道孤独的乔治吗?”
“谁是孤独的乔治?”喝着清酒过来搭话。
“是一只象龟,一直叫作乔治的平塔岛象龟,主要栖息于南美洲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其中在平塔岛上的象龟亚种几近灭绝,有记载的平塔岛象龟只剩下最后一只雄龟,所以这只象龟就是世界上最后的平塔岛象龟,人们叫它孤独的乔治,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解释道。
“孤独只是人类自己的定义吧,说不定乔治自己一只龟生活得很惬意呢,”路明非说,“如果这样推想的话,那我觉得那头52赫兹的鲸才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
路明非说的是一头特别的须鲸,它的声音频率是52赫兹,而正常的须鲸的声音频率只有15到25赫兹,这意味着在其他同类眼中,它是个只会发出怪声的哑巴,它唱歌的时候不会有同类听见,难过的时候也不会有同类理睬,事实上它孤零零的出现在北大西洋的时候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因为它的族群分布在太平洋东西岸,离它出现的北大西洋有着辗转千里的路程,这头“52赫兹”离开了自己族群,独自歌唱,独自旅行,在族群当中没有它的位置。
在人群中大喊也没有人能够理解,于是只能离开故乡去浩大的世界寻觅有没有自己的同类,在路明非看来这是最刻骨的孤独,第一次读到“52赫兹”的故事时,他难过了一个下午,虽然这不过是一个人类的移情,但当时那种孤独包裹的感受像是无边无际的海水,简直令人窒息。
“路君说得没错,孤独只是人类赋予乔治的情感。大家都希望乔治作为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能生下后代,即使是和其他亚种的母象龟也好,但新闻里却说乔治不愿意亲近那些人类找来的母象龟,动物学家因此很焦急,不知道乔治喜欢什么样的母象龟。”源稚生说,“但我读到那则新闻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是乔治不喜欢动物学家们给它找来的母象龟,而是乔治根本不想和母象龟们搞在一起,有没有后代对它来说根本不重要,它只想离开加拉巴戈斯国家公园,爬向自己当年的水坑,去泥里打滚。”
“这就是你的想法?”楚子航问道。
“这就是我的想法。”源稚生说,“源家是个古老的家族,而且在蛇岐八家当中有着特别的意义,但从江户时代开始源家的人越来越少,家族长老们一度以为源家已经绝嗣,但他们在山里找到了我和弟弟,我们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家在家族中的席位才恢复了,我被称作源家的家主,但实际上源家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觉得我就像那只象龟,如果有机会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看看它。”
“你提到了你有个弟弟。”楚子航说。
“他大概已经死了。”
“你喜欢旅行?”楚子航问。
“喜欢,但是很少有能去旅行的机会。”源稚生说,“最想去法国,那里有个很有名的天体海滩,我想去那里找份卖防晒油的工作。这就是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