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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即便仇视卓尼的那些人也放松了心情,人肉上绣花的活计他们再也不愿意亲眼看见了,巫医那拙劣的缝合手艺把卓尼的伤口缝的七拐八扭,像只硕大的蜈蚣在垂死挣扎。马腾为卓尼解开穴道,再用内力轻轻按摩,替他疏通经络。这条手臂总算是保住了,但每逢阴雨天气的疼痛却将伴随终生,至于提刀砍人那是不能够了,卓尼的右臂日后拿个重物都困难,不过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浑全罢了。
我爹怎么样?他的手……卓云犹豫着问,眼神在马腾和巫医脸上逡巡。
大头领的手臂保住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一如往昔。马腾笑的和暖,有意提高声音,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他的肯定和坚定。
巫医稍做愣神,应该是明白了马腾说这话的用意,也接口附和道:正是这样,大头领神勇,不日就能恢复。
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卓云笑容满面去搀扶她爹,而个别几位寨主和头领则露出沮丧的表情来。
卓尼借着马腾和卓云的力起身,稳稳的矗立着依然是山一样的汉子,他朗声道:各位头领,今日我云崖寨招待不周望多多包涵。感谢各位前来见证我家阿云的成人之礼,天色已晚就不虚留大家了,各自回寨里去吧。改日,我再置酒设宴请众位重聚。顿了顿,环顾四周又道:至于有人借酒寻衅嘛,念在今日这样特殊的喜庆日子,便既往不咎吧!我希望没有下次了。诸位好走不送。
厅堂里已经点起了烛火,能清楚地看到卓尼脸上的表情,看他虎目如炬声若洪钟,料想仅仅砍伤一条手臂对他真的是没有伤及根本。那几位寨主互相交换了眼神,拿出各自的表面功夫,客套了几句便悻悻地离去了。
席散人去,卓尼命卓云去安排巡夜,吩咐她加派人手不得掉以轻心。看卓云领命自去安排,卓尼一下子摇摇欲坠软倒在榻上。
马腾半拖半抱把卓尼送回房里,只有他清楚,卓尼刚才应付那些寨主们是拼尽全力的强撑,他的胳膊被卓尼抓的生疼,而从卓尼手上传来的簌簌抖动,也正昭示着他的精力已经不济了。
卓云安排好匆匆赶回,马腾正陪着卓尼在说话。
卓尼有些萎靡,看女儿进来微笑道:阿云快过来,爹正与少将军在说你的事呢。
说我?卓云做贼心虚,扫了一眼马腾。
对呀!少将军夸你临危不乱,说你能担当大任。爹高兴!卓尼心情非常好,忍着疼痛道。
卓云偷偷“嘘”了口气,扯出个笑脸坐到榻前,关切道:爹,刚才我都吓死了,您还能笑得出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卓尼不愿意让女儿担心,逞强道:区区小伤,养几日就好了,所幸没有断臂。这还要感谢少将军的相助呢!
马腾忙道不客气,卓云却撇嘴道:有那么好的疗伤手段,当初自己受伤却得巫医来救。
呵呵!医者不自医,这句话阿云没有听过吗?马腾好脾气的回答,卓云是把尴尬化成了恼羞成怒了,他能理解。
卓尼皱眉责怪:阿云不可无礼。若不是少将军,今日的局面难以控制,那些狼崽子都尽等着看你爹怎么死呢!还好少将军替爹保住了这条废臂,让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爹?卓云吃了一惊:听他们说治好了呀!您怎么说废臂?
傻孩子。卓尼笑着看了眼马腾,对卓云耐心解释:少将军有急智,看出他们蠢蠢欲动,便拿谎言震慑,否则后果难以想象。爹这手,已经彻底无用了。
卓云眼睛里噙了泪花,哀声道:爹,是阿云的错,没能及时去支援您。咱们父女联手,任凭他们几个总还不是对手。爹,女儿对不起您。
卓尼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轻抚女儿的头,安慰她:阿云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一把剑杀的他们近不了身,爹才能等来少将军救命啊!
马腾和卓云听到这话,同时怔住。卓尼并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他们两个人却很尴尬。尤其卓云,此刻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若不是她一门心思去算计马腾,也应该在前厅列席,那样就不会让父亲独自面对那么多人的挑衅,更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一段一厢情愿的儿女私情,却搭上了父亲的整条手臂,卓云恼恨自己并深深愧疚,把脸埋进卓尼的手掌里泪如雨下。
卓尼只当是女儿在伤心他的手臂,边给她抹去泪水,边无所谓道:阿云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哭鼻子,你看爹还有一只好手呢!将来还要抱着我的小外孙玩呐!
当着马腾的面说这话,卓云红了脸,腮边挂着泪珠难为情道:爹,您怎么能这样!
卓尼呵呵笑出声,转头看着马腾道:少将军,你看看我家阿云,都知道害羞了,可不是该议亲了嘛!
马腾心头警铃大作,卓尼这话里头大有深意,他不敢随口去接。恐怕他只要开口,卓尼就会顺嘴来一句:我这宝贝女儿就配了你吧。真到那时候就不好拒绝了。马腾假装没有领会卓家父女眼神里的期待,转而起身抱拳道:大头领,既然现下您已无大碍,我正好回禀一事,还请您允准。
卓尼颔首:少将军何需如此客套,尽管说来。
马腾一揖到底,这才郑重其事道:承蒙您和阿云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救命之恩不敢相忘。但是,先父遗志令我投身军中报效朝廷,将马家发扬光大。父命不敢违,这才要往西凉去投奔。前些时候受伤已经耽误了行程,现今是不能再拖了。所以,请大头领体谅,我已经收拾了行装,明日一早就离开此间。以后,但凡用的着我马腾的地方,您只需一声召唤,我自当全力效劳。
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卓尼虽然舍不得让他走,但也没有理由再去阻挠。以前尚可以借救命之恩去说嘴,今日之后却两两相抵了,至于自己私心里招赘马腾的想法,听他那句父命不可违便明白,人家的志向远大不会屈居一个山寨的,那还有什么非留不可的必要呢?卓尼有些失望,但还是正色道:男儿胸怀天下志在四方,这是好事,既如此,我也不能再强留你了。少将军,乌岭永远欢迎你。
终于答应了!马腾顿觉心里敞亮,微笑着道:大头领于我如长辈一般,而阿云则是小妹妹,自然亲如一家。回乌岭就是回家,以后少不了多多叨扰。
好!卓尼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原想让你做我的女婿来着,可惜没有这个缘分。不过有你这话,我也放心了,阿云往后还要烦劳你照拂啊!
马腾点头答应,卓尼还真的有把女儿嫁给他的打算,他暗喜自己的先发制人,此时也无暇顾及卓云的一脸落寞了。看夜已深便辞了卓家父女出来,抬头望繁星满天,群山那边就是广袤的西凉大地,就要投入那片天地去大展宏图了,他有些激动难耐。
翌日,是新年的第一天,马腾去卓尼房里拜别,然后与安图骑马出了云崖寨。乌岭地势高常有映日落雪的奇景,马腾看着眼前的景致,想起当日就是为看雪,才误入乌岭耽搁了大半年,差点还被云崖寨收为女婿,他摇头失笑。雪没马蹄踢踏而行,前方转过山嘴就是官道,安图忽然指着前面让马腾看:少将军您看,那是不是卓大小姐?
还真是。马腾想不到卓云会等在这里,早上没有见到她,还以为是她故意躲避着不肯来相见,想一想昨天的事情事实上也很难堪,倒不如不见。但是,卓云这丫头总能出人意料,她竟然赶到马腾前路上来相送,让人不由得对她一次次刮目相看。马腾提马行到跟前,卓云淡笑着仰头道:我来这里送一送少将军,请下马饮一杯送行酒。
马腾朗声一笑道:好。多谢阿云的祝福。说着翻身下马,把马交给安图牵着。安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安图还是有点担心。
怎么,怕我在酒里下药吗?卓云睨着安图笑道,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尴尬,反倒笑的纯良。
安图讪讪的撇过头去,悄声嘀咕:又不是没下过。却冷不防被卓云的丫头竹儿掐住了耳朵:安图你可真是世家门下的好奴才,跟我过去那边聊聊吧!
马腾看丫头小厮浑闹也不理会,与卓云并肩走到路边的一张小几旁,案上一壶酒一排酒盏,隔着小几相对铺陈着两张厚厚的坐垫,四个丫头静静侍立。卓云请马腾坐,自己动手逐个将酒盏斟满,含笑向他道:我们乌岭有个规矩,为尊贵的客人敬酒要唱着祝酒辞,歌不停酒不干,今日阿云亲自为少将军唱一曲可好?
马腾在乌岭待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看看案上的酒盏足有九只,想必阿云是要以这种方式故意刁难与他。唉!罢了。醉便醉一场,只要能安然离开,这一点点横生的枝节又有何惧?马腾对卓云始终存着顾惜,昨天的事好在没有酿成恶果,他不好伤了她的面子,便欣然道:难得能听阿云一展歌喉,我却之不恭。
卓云低笑,纤白的手指在桌上扣了两下,身后四个丫头从后背解下包袱,抖开来取出各自的乐器,铮铮乐音婉转流泻,为积雪满谷的山峰瞬间增添了美妙和灵动。卓云起身曼舞,白雪红衣像极了天地之间一只精灵,饱含深情的祝酒歌便从她喉间飞出:
神鹰的使者
你突然从天而降
鲜衣怒马
我留不住你的过往
圣洁的雪峰下
你可记得这千年吟唱
远行的人啊
谁为你抚去满身风霜
为你打点行装
寒风凛冽
请喝了这杯雪域陈酿
我的祝福
将伴你山高水长
俗世经年
归来依旧不变的脸庞
……
卓云唱的动情,马腾却不敢去仔细分辨那歌声里的含情脉脉,一杯接一杯,喝完了几案上所有的酒,他终究还是要走,又何必给她徒留念想。曲终人散,本就如此。
马腾利落的起身,对着卓云一抱拳道:阿云歌声美妙,当真三日不绝于耳。但是,歌已歇酒却未干,来日再上门聆听,这就告辞了。
说完接过安图递上的马缰,轻轻一跃翻上马背对卓云点点头:阿云,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下次再见时,你若还是未娶我可不会再轻易放你走了。卓云半真半假神色莫辨,马腾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下慌忙扬鞭而去,身后传来卓云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