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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来拜佛的香客丢了孩子这可是大事,自然便惊动了一空大师,急命阖寺里众人惊慌慌的找寻,而丢了孩子的一对夫妇正坐在主持的方丈室内满面的忧急。
一空大师一边令弟子们寻找,一边安慰这对夫妇。
男香客大约三十岁上下,长得十分英武,穿着也是不俗,此时却阴沉着脸皱眉不语。
他的夫人显然是因为丢了孩子,坐立不安的向门口张望,并用眼角时不时偷偷看男人两眼,怯生生的样子更像是对男子诸多畏惧而忧虑,并不是对走失了孩子的紧张。
一空大师见多识广,见此情景就知道,这位夫人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这才看重夫君多过了孩子。
一空大师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正要命禅房里伺候的一个弟子去外间看看有没有消息,恰好就有小和尚领着走丢的女童来了,正是刚刚走召送回来的阿蓉。
“爹爹,姨娘!”阿蓉甫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家人,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便往男子怀里扑去。
“阿蓉,你去哪里了,让爹爹好找?”男子伸开双臂将阿蓉抱上膝头,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问道。
阿蓉仰头撇了撇嘴,将哭不哭的道:“爹爹,这个寺里一点都不好玩,你们到处磕头烧香,我看也看得烦了,就想到外面玩玩,可是没想到这儿太大了,转了个弯就再也找不到爹爹了。
我只好使劲的走啊走,走啊走,都走得累死了还没找见爹爹,阿蓉就大声哭起来。爹爹说过,只要阿蓉大声的哭,您很快就来见我了。”
男子心疼的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脸色一下子柔和起来,和颜悦色道:“爹爹是说过这话,可若是阿蓉跑得太远,爹爹听不到还怎么找你呢?”
“是啊小姐,你以后可千万不许到处乱跑了,害得我们吓死了!”旁边的夫人急忙接上男子的话道。见孩子安然归来,她可是松了一大口气呢。
阿蓉转脸看了一眼夫人,似乎并不待见这位,嘟着小嘴不满道:“姨娘这是嫌弃我了吗?阿蓉哪里乱跑过,只这一次就被姨娘责怪。”
夫人听阿蓉这样说,赶紧向男子脸上逡巡,见对方正略有愠怒向她看来,赶忙堆起笑脸亲亲热热地对阿蓉道:“小姐可别错怪人呐,姨娘这是担心你,一点都没有责怪小姐的意思,你回来了我也高兴得很。”
阿蓉鼻子里哼了一声,再不理会夫人,又向她的父亲撒娇道:“爹爹,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咱们回家去吧!”
男子呵呵一笑说了声好,这才将女儿放下地,向一空大师施了一个佛礼道:“大师,多谢你帮我将女儿寻回,稍后在下一定命人送上谢仪,也当是为贵寺添一点香火。既然孩子找到了,在下这便下山了,下次再来礼拜。”
一空大师起身相送,微笑道:“多谢施主,总算令嫒安然无恙,否则就是蔽寺的不是了,老衲送施主。”
男子客套着抬脚先步出房门。
房内阿蓉看着一空大师的面容却惊奇地“咦”了一声,好奇问道:“怎么你也是蓝眼睛呀?”
一空大师神色一顿,继而笑呵呵道:“小施主,你爹爹在等你呢,快回去吧!”
阿蓉又盯着一空大师的眼睛看了看,轻快的转身跑出去了。
一空大师微眯着眼睛笑的淡然,却并没有看见门口的男子突然刹住了脚步,一脸的若有所思。
等走出天赐寺,男子抱起阿蓉送她去马车,温和问道:“阿蓉,你告诉爹爹,还见过谁是蓝色眼睛的呢?”
阿蓉嘻嘻一笑,拿手指了指天赐寺后高高的莲花山,道:“就在那山上的树林里,有一位蓝眼睛的小哥哥呢,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是吗?”男子含笑将阿蓉放进马车。
转头眼神凛冽的看着依山而建的天赐寺,对身边一名仆从低声道:“刚刚小姐的话你可听见了?派人盯着这里,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仆从躬身答应。小姐的话他当然听见了,蓝眼睛的少年吗?这特征太明显了,他一定会找到的。
而禅房里的一空大师此时早已收起笑脸,对寺里负责戒律的一名叫墨竹的弟子凝重吩咐道:“即刻知会阖寺僧俗弟子,但凡有探知我寺里任何弟子的人或事情,都立即向我禀来,并严令不得泄露有关寺里任何消息,否则除名。还有,俗家弟子每月只需家人探视一次,其余时间就在马神庙内练功,无事不得外出。你去办吧!”
墨竹心内疑惑,但看一空大师严阵以待的样子,也不多问便赶忙去执行了。
一空大师拧眉微微叹口气,喃喃自语道:“走召啊,咱们师徒的清静日子看来是过不下去了......”
正如一空大师所料到的一样,就在第二日,墨竹前来禅房禀报,有数位上山来的香客行迹可疑,好像是在着意打探些天赐寺的情况。
一空大师听得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吩咐墨竹留意那些人的行为,以免他们做出过激的事情来,自己起身往马神庙里去了。
马神庙直通后山,出了后门就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再往后有满山的树木,是俗家弟子和喜爱武艺的弟子们练功的地方。
一空大师来的时候,众弟子正在各自练功,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走召隐隐是众人的小头领,年纪不大却颇得大家的尊崇,就连比他大一些的师兄们也喜欢围在他身边听他安排。
一空大师暗暗欣喜,这孩子从小就有管领众人的能力和魅力,不愧是将门之后。
“师父您怎么来了?”走召一回头看到了一空大师,急忙走上前作揖。
众弟子见一空大师来了,都纷纷聚拢到他的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向大师问安。
一空大师满目慈爱,摸摸这个的头、揉一揉那个的发,笑道:“为师昨日命你们安心在此地练功,不许胡闹乱跑,你们可觉得拘束呀?”
“师父,有众师兄弟在一起,很好啊!”走召回道。
“是啊、是啊......”众弟子都同意走召的回答。
一空大师笑的和蔼:“既这样为师就放心了,你们继续练吧!走召随为师来房里回话。”
弟子们散去,走召跟随一空大师慢慢行到了马神庙的大殿里。
一空大师向殿里供奉的马神像施了佛礼,便在一张蒲团上坐下来,示意走召近前坐。
走召恭恭敬敬也向神像施礼,然后坐在一空大师身旁,开口问道:“师父有事跟徒儿交代吗?”
一空大师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这孩子上山来短短四年,却已经长成了令他骄傲的样子。
面对当日丧母的惨剧,他硬是咬牙挺了过来,没有哭闹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把满腔的悲伤和仇恨变成了自己奋发的力量。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吧!一空大师浸淫易理,对人的命理运势也算略懂,但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孩子。
当日一句“神兽狻猊下凡”也是在得窥天机下的大胆断言,但随着走召的生母胡阿诺的死,这孩子成了自己的弟子,他的命数竟然便再也看不明白了。
不过,既然天意让他们有师徒的缘分,对这个弟子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好在走召小小孩童,从没有让人失望过,他是这样的早慧聪颖,总能惹起人无限的疼惜,就像此刻这般懂事。
一空大师微微一笑道:“走召,为师把你们禁在这里不得外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走召略一思考,抬头道:“师父,我猜着是否是为了徒儿的身世,难道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
一空大师正色点头:“恐怕是了。今日寺里来了几个人,像是在打探什么,为师觉着应该是源于昨日你救的那个女娃娃。”
“昨日?”走召一听便洞悉了个大概,笃定道:“那一定是跟我的相貌特征有关了。”
一空大师早就对走召举一反三的聪敏见怪不怪了,闻言道:“昨日那女娃娃见了为师问了句‘你的眼睛怎么也是蓝色’,为师就知道会引来注目了,今日果不其然,寺里有些异动。
这就是为什么要把你们禁在庙里的原因了,那些人打探上几日,没有什么确凿的发现便成了捕风捉影,相信很快就能平息的,你且安心,一切自有为师在。”
走召听了十分动容,当即改坐为跪,向一空大师磕了一个头,感激道:“多谢师父庇佑,一次次救徒儿于危难,徒儿无以为报只盼不要给师父和寺里惹来麻烦。”
一空大师扶起走召,语重心长道:“孩子,你跟师父有缘、跟这寺庙有缘,这是几世难得的缘分啊!咱们师徒荣辱一体,不要觉得有负担,好好练功去吧!”
“是。走召深深施了一礼,退出门去。
到了门外,走召嘴角边抿出坚毅,暗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过境迁,那些恶人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当我马超是好欺负的吗?”
这几年他在天赐寺生活,都是在刻意的藏拙,把自己尽量融入进这个时空,很多时候他都忘了前世的自己,就是以马超这个新身份重新来活。
但是,如果有人真的以为马超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而想加以谋害,那就别怪他让那些人大吃一惊了。
“我倒要看看,阿蓉的背后是何方神圣!”走召不以为意,大步向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