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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彪形大汉将陈暮曦裹挟在中间，在那个“摊主”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商厦里。
表面是商厦，内里的结构已经被改造得截然不同，完全是一个四通八达的私人箱庭。
在这群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糙汉之间，陈暮曦显得格外小只。
一扇黑色的大门在那个头戴纱巾的摊主刷了卡后打开，里面是一个私人房间，最里面的空间放着一个香坛，供奉着一个高大的红脸关公像。
关公像脚下，放着一个黑白色的照片，是一个笑容腼腆的女孩，和那个摊主的脸庞有着八分相似。
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圈椅，摊主也就坐在了那个椅子上，他摘下了头上戴着的纱巾，露出了头顶纹着烛龙的刺青。
陈暮曦眯起眼睛，烛龙，人面蛇身，浑身红色，眼睛竖着长，他们帮会的象征。
如果陈暮曦不想跟来，她可以搬出林家的名号，再不济亮鹰门司的身份，实在不行她直接跑这群人也不见得拦得住她。
之所以跟着这群来路不明的人走，是因为对方是纸人事件的受害者这一身份，陈暮曦想尽可能以合作的方式得到对方的帮助，这种地头蛇对于她此行的行动来说是莫大的助力。
想不到第一次来黑市就有收获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眷顾？
陈暮曦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最近愈发能清楚地听到命运的齿轮滚滚驶来的声音了。这段时间，超自然相关的事件像井喷一样出现了，并且如同齿轮一样紧紧咬合在了一起。
坐在圈椅上的男人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大汉搬了个椅子给陈暮曦，陈暮曦也就顺势坐下。
“向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外地人。”穿着少数民族服饰、头顶有烛龙刺青的男人说道，“我是烛龙会的会长，何瑞龙。现在我们就可以聊聊，关于那个纸人的事情了。”
陈暮曦早就在来的路上预先打好了腹稿，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是隶属于鹰门司的调查员，这次来九龙的任务就是调查纸人引发的超自然事件。你可以叫我陈……”
“我没兴趣知道政府的狗的名字。”何瑞龙打断了陈暮曦的话，话里带刺地说道，“现在来查了……之前干嘛去了？还找了个外地人过来？”
“我不管你是哪个部门过来的，我只想要你把你那边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想活着走出这个地方的话。”何瑞龙的语气生冷又强势。
“我能说多少，取决于你能告诉我多少。”陈暮曦弓起身，眼神锐利地直视何瑞龙，毫不避让，“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何瑞龙不屑地笑出了声，低着头两手摩挲，骂了一声：“冚家铲。”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陈暮曦眼前，对她怒吼道：“你给老子搞清楚状况！老子女儿死了，我他妈不管你是哪个地方来的人，我只想让那群装神弄鬼的畜生偿命！你在这边给我摆谱，你他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暮曦仍然是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着他，何瑞龙刚刚的怒吼喷得她一脸口水，额头绷出的青筋都在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愤怒。
但即使如此，陈暮曦也不能退让，她必须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何瑞龙的手抓住了陈暮曦大衣的衣领，将她直直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陈暮曦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一刻，这栋商厦的电灯闪烁了一下。
一下之后，一下又一下。
帮会中的一些成员已经面露惊疑不定的表情，箱庭里从未出现过电路老旧的情况，而且还是发生在这种时候？难道是条子，还是其他应龙会的人来了？
当然，都不是。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寒冷了起来，哪怕有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也无法获得一丝暖意，只有直刺灵魂的深寒……
鸡皮疙瘩爬上了这里每个人的肌肤。
呲。
电灯刺耳地响了一声，紧接着开始了高频率的闪烁，照得整个房间忽明忽暗。
而烛龙会的人看到了，在那某几个灯亮起的瞬间，有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伏在陈暮曦的背上，那苍白的皮肤和飘在上空的灵体，与鬼魂无异！
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在某个灯亮起的瞬间，那个红色长裙的女孩，眼神阴冷怨毒地看着自己，那充满恶意的血色瞳孔让在场许多经历过火拼的成员都忍不住身体颤抖了起来。
几秒后，灯光恢复了正常，那阴冷的感觉才缓缓褪去。
陈暮曦仍然是望着何坤鹏，眼前的男子离自己最近，也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竟然没有显露出害怕的情绪，还真是有点厉害。
“这是我的诚意，何会长。”陈暮曦淡淡地说了一句，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压迫了出来。
何瑞龙凝视了陈暮曦良久，松开了陈暮曦的衣领，笑道：“小女，有点意思。”
他坐回了原来的那张圈椅上，说道：“谈谈吧，姓陈的，你想要怎么交易？”
陈暮曦整理了下风衣，重新坐了回去，提议道：“我给你一部分我这里的信息，你也给我一部分你那里的，我们双向推进，直到有成果后再继续交换更多的情报，对我们来说都很公平。”
“那你怎么保证我没唬你，或者你没唬我呢？”何瑞龙眼神里有着老练的世故。
“我们各自把信息写在纸上，然后交换，这样就能避免诈唬了不是吗？”陈暮曦微笑道，“而且在道上混，讲的不就是个诚信吗？”
“好，好好好。”何瑞龙招了招手，部下拿了白纸和笔过来。
陈暮曦接过了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纸人和邪教的关系。
待何瑞龙写完后，两人交换了纸条，陈暮曦拿到了何瑞龙的纸，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
何瑞龙看着陈暮曦写的那张纸，手不自觉地用力捏紧了那张纸，咬牙切齿地骂了声：“冚家铲。”
收拾起情绪，何瑞龙看向了陈暮曦，满是老茧的手伸了出来，说道：“合作愉快。”
陈暮曦自然乐意地将手伸出，回应道：“合作愉快。”
待部下将陈暮曦送出了房间，何瑞龙长舒了一口气，坐回了圈椅上。他衣服的内衬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湿，之前被那个红衣女子注视的感觉，仿佛他就是在直面深渊。
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囡仔……”何瑞龙看着天花板，眼神逐渐飘忽，恍若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