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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之外，有一棵高耸于时间之上，贯穿整个古今的苍天大树。
现世中不乏有天赋异禀之辈，其灵力天资卓绝，可洞悉古今，成之大道。
这类求道者，便有机会从那一瞬的灵感中窥见苍天大树的一叶。
因此在古往今来的记载中，便就有了记载，称其为“菩提树”。
陈暮曦此时神游太虚，忘却近前那东方羽墨的杀招已经一触即发，整个人沉溺在那微妙的领悟中。
她的眼睛看到了陈仁看到的，洞悉了陈仁的谋划，陈仁的领悟，此时她与她的父亲灵魂达到了绝对的同频。
不，与其说那罹受酆都污染而面目全非的父亲和她合二为一，不如说她已经将其取而代之。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暮曦，你果然能做到……”
“去斩断那祸乱古今的因果吧，让一切的罪孽终结在你手上……”
“酆都不应当存在，牺牲皆可接受……只要将其湮灭，陈家上下数百代的基业就没有白费……”
在那一句句声音熟悉的呓语中，陈暮曦认同了那些语意不明的劝谏与观点，因为她已深刻感受到语意深处的期盼与热忱。
那树上的果实就要落到陈暮曦的手上了。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陈暮曦轻轻叩响手指，她眼前的事物变得极为缓慢，她看见了东方羽墨身体变成了溃散的黑雾，眼中有了一丝解脱，那在一瞬之间的细微变化，被她尽收眼底。
她看见了东方羽墨身上的一条条丝线被那棵树吊起，一缕缕气息归于了脚下的大地。
“恭喜宿主——尊敬的陈暮曦女士，灵通力升级至4级。
心视升级至3级，已更改为因果律视界。
解锁因果律神通使用权限，因果律神通使用将消耗大量功德值，宿主请酌情使用。
系统将花费一定时间进行更新升级，预计花费三天，此期间宿主暂时无法启用系统，为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陈暮曦才再次感受时间的流动。
她看向了眼前的景象，云层漫过山腰，自己屹立于悬崖边缘。
脚下无数山峰林立，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或有高山，或有丘陵。
陈暮曦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她所为之。
刚刚的“玄”真正撬动了因果，她感受到了真正属于神明的伟力，道观栖居的高山，半座山体在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如今只剩下陈暮曦身后的那部分。
陈暮曦心中却感受不到任何悲喜，她只觉得自己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应该做的事。
她转身，推开了道观大堂的门，里面一个裸露上半身的男人盘坐在此，他右半边身体仍然健硕，可左半边身体却看起来无比枯瘦。
仔细看去，更能发现骇人一幕，这男人的那半边身体正在不断地消解、再生、消解、再生，没有一方可以压过另一方，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
陈暮曦放轻了脚步，但唐岚也很敏锐地感知到了陈暮曦的到来。
他睁开了金黄色的眼眸，微笑着说道：“你来了啊。”
“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讲。”陈暮曦语气平淡地说道，她眼中自然地流转着紫金色的光晕。
“哈哈，那还挺巧。”唐岚轻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说道，“我知道奉安出事了，但如你所见，我现在帮不了你。”
“怎么弄的？”陈暮曦问道。
唐岚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说道：“可能是后遗症，屠诛最后权柄解放了大部分，伤及了我龙胤的根源……但我这状况，其实很暧昧，我觉得被正好掐在一个我死不掉，却又难以发挥大部分能力的状态。”
陈暮曦听出了唐岚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确认似的问道：“别人动的手？”
唐岚点了点头，肯定道：“只是猜测，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有人在暗处，很可能就跟这场混乱脱不了干系，甚至是主谋，你要多加小心。”
陈暮曦点了点头，她蹲在了唐岚的身旁，一只手触碰唐岚左半边身体不断蠕动着的血肉，感受着。
她右手猛地用力，唐岚艰难忍住了没有痛哼出声。紧接着，一条黑红色的如蛛网一般的粘稠物从唐岚的身体被剥离了出来。
陈暮曦意念一动，那段混沌不稳定的因果就消散了。
唐岚意外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快速恢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暮曦，他看不见陈暮曦到底做了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陈暮曦抽了出来。
“你又，变强了？”唐岚苦笑着说道，他如今可以确信，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子彻底超越了。
每见一面都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啊。
“没事了吧？”陈暮曦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
唐岚点了点，他看着陈暮曦这双难以窥见任何感情的眸子，询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陈暮曦眼神看向了都市的天空，说道：“去做正确的事。”
……
漆黑的空间内，林慕玄捂着自己破碎的左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女人。
他余光瞥向了那条漆黑的铁链，自己狭间内的术式竟然攻击了他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
林慕玄拍了拍肩膀，很快那左肩便恢复如初。
他手掌架于胸前，合并了成了一个山羊头颅的形状，林慕玄已到了不能再留手的时刻了。
他需要将局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林慕玄的嘴中吐出了晦涩的古汉语，缓缓念道：
“噬罪之恶，弥罚莫怅。
酆都罪界，以我封疆。
死生关——嗜恶诸伏。”
狭间的漆黑被抹消，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混乱无序之地的浓稠恶意，眨眼间弥漫在了这天地之间，无数巨大的漆黑链条贯穿于天地方寸之间。
林慕玄的酆都疆域——罪界“嗜恶诸伏”。
这一片完全属于他的空间，整个天地间都被他的权柄涵盖。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的权柄不被季妍研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