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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来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数学老师在台上讲着课,叶沛琪偷偷看着身边的少年。他坐姿总是很挺拔,不像大多数人喜欢靠在椅子上。
这周他已经领到了他剩下的书本和全新的夏季校服和冬季校服各两套。他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短袖,眼睛专注地看着笔下的公式,他的睫毛很长,闭眼时总会在眼睛下留下一片阴影。偏冷白的肤色或许是因为上节课上了体育课的原因,染上了些微的粉红色。
从侧面看,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骨,和长长的眉毛,微湿的刘海搭在额前,显得分外好看。
他在遇到问题时总是习惯性地皱一皱好看的眉头,嘴唇微抿。又会在成功解决这个问题时悄悄吐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时间很短,但惊艳最是不过那一瞬。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好看,而她觉得,他的少年在认真思考问题时,褪去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和孤傲,多了几分撩人的温柔与安静。
俊美如画,说的或许就是他了吧?
他有着理科生的严谨,却又不失文科生的浪漫。
至今,每当想起前世,最后她发现的那本杂志上他向她传达的他深深的喜欢时,她都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会心动。但一想到少年误会了她不接受他的表白,而在大学里唱的那一首《夏天的风》,她都能感觉到心中那种针扎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宁培轩饶是有再强的自制力也顶不住被人从上课到快要下课盯着看了快要40分钟。而且那个看他的人的表情还变幻莫测,一会儿像是忧伤一会儿像是感动,一会儿又在笑。
终于下课铃响了,宁培轩暗自松了一口气。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了。
宁培轩正在收拾东西时,手臂突然被一只白净的手拉住。
“我们去哪里补课呀?”
他并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只是直直地望着那只拉着自己的手出神。他自小不喜欢跟别人有过分亲密的接触,因为他根本不信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她触碰了他,他却并不感到反感?
没有得到回应的叶沛琪摇了摇陷入沉思的宁培轩的手臂,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不如我们去找家奶茶店好吗?”
叶沛琪温柔的声音拉回了少年飘远的思绪。他点了点头。
谁也没发现,少年收拾书的动作略显得慌乱了一些。
出校门时,叶沛琪走在宁培轩的旁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高中生,一路上有说有笑,有的在说自己喜欢的明星,有的在约着周末去哪里玩,有的在抱怨最近自己又长胖了,跟自己的姐妹嚷着要减肥,但是却又舍不得扔掉手上正拿着在吃的薯片,声音里充满了朝气。
久违了,青春。
叶沛琪提议两人先去吃个晚饭,宁培轩手上正拿着一本天文杂志在看,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走路不准看书,要得近视眼!”
宁培轩正看得入神,手里的书就被抽走了,看着空空的手掌,他没有发火,甚至都没有看叶沛琪一眼,把手放进了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自顾自地走着。
他总是这样,冷漠到极致,就好像周遭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可能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随遇而安吧。
叶沛琪摇了摇头,小跑着去追已经走远的宁培轩。
吃完饭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叶沛琪选了一个包间。其实也不算包间,只是有一层窗帘隔了开来而已,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人说话。
叶沛琪点了一杯奥利奥奶茶,服务员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生,她在问宁培轩要喝什么的时候,不时偷看他精致的侧脸。
宁培轩认真地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个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也不想听她对她们店招牌饮料的介绍,他对这些五颜六色的饮料没有丝毫兴趣。
“随便。”
服务员听到他冷冷的回答,有一丝尴尬,她询问般地看向坐在那个男生对面的女生。
“他不用点。”叶沛琪对那个女生善意地一笑,“能麻烦您帮我倒一杯白开水吗?谢谢。”
宁培轩听到这句话后,翻书的手顿了顿,不过也没说什么。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收好了两份菜单就去准备饮料去了,走之前还留恋地偷看了一眼宁培轩。
“我们开始上课吧?”叶沛琪一只手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对面的宁培轩。
少年听了后把身后的书包拿到身前,然后拿出一本《精选物理习题集》递给她。
“题比较基础,你做做看吧。”
说完后也不管她,自己拿出一叠资料和草稿纸,开始推算起来。
叶沛琪伸长脑袋看了一眼,看到了“量子”两个大字。他现在不过才高二而已,已经开始看大学甚至更深层次才能接触的内容了,而他们却还在牛顿三大定律里苦苦挣扎,她甚至还找不到门道。
做了一会儿题,她点的一杯奥利奥奶茶和一杯白开水来了。她在包里翻来翻去,才找到了一个小袋子,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了白开水里,她看到对面的少年还在微皱着眉头计算着,就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少年似乎是解开了这道难题,放下了笔,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喝吧。”
宁培轩看到被推到自己眼前的桂圆枸杞红枣茶,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孩。
“奶茶喝多了对胃不好。”说完又继续做题了。
叶沛琪其实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照顾他,给他泡养胃的茶。
但对面的宁培轩却沉默了许久,看着一脸痛苦地写着物理试题的叶沛琪,他默默地喝了一口眼前的养生茶。
她刚刚是在关心自己吗?还是说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不自觉地,宁培轩往前探了探身子,看了看她做的题,又看了看她。
“一半都是错的。”
正在埋头与这些题奋斗的叶沛琪听了这话后,大受打击,脸瞬间就垮了:“啊?”
“你错的几乎是同一类型的,你应该这样做。”
少年直接抽过了她手中的笔,开始给她讲解起来。
但是叶沛琪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她看着眼前少年白皙的右手,在练习册上不断地演算着,那一个个公式被他灵活地运用着,竟然很快就解出了一道题。
“这一题......”
少年似乎是觉得在桌子对面不是很方便,竟直接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她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更显得他的眼睛很深邃。他眨眼的速度好像总是比常人慢上一点点,所以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他说话的语速也比较慢,声音是清冷而有磁性的。他的思维很清晰,总是能把那些深奥的物理知识用浅显易懂的话语讲解出来。
也许是讲得有一点久了,少年觉得口渴,就微微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想亲一下。这是叶沛琪此时全部的想法。
“......听懂了吗?”
“啊,听懂了。”叶沛琪胡诌,明明什么都没听到。
少年似乎也信了,“嗯”了一声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冷漠的少年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黄昏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削弱了几分他清冷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
这样美好的少年,怎么会自杀呢?
叶沛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一些,生怕惊扰了少年的思绪:“诶,宁培轩,你说,我们所看到的星星的光,是它们瞬间散发出来的吗?”
少年听了这话后,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话题似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紧接着说道:“如果以光年作为计量单位,你看到的星球与地球的距离是几光年,那么它发出的光到达地球就需要几年。比如牛郎星距离地球16光年,那么从牛郎星上发出的光到达地球就需要16年。也就是说我们在七七之夜看到的牛郎星实际上是16年之前的牛郎星。”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少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连嘴角都带有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我们能看到的很多的星光,自发光照到地球所用的时间甚至早于地球形成之初。”
突然,少年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穿过照射进来的阳光,左右旋转,他似乎是想要抓住那些光芒,而那些光芒又好像是在他的手上跳跃一般:“你知道吗?太阳光也不是瞬间照射到地球的,它需要......”
“8分18秒。”叶沛琪接过他的话。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微微偏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
叶沛琪眼中含着泪水,看着对面半张脸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年,哽咽地说道:“我知道,太阳光从太阳到达地球需要8分18秒。”
——光速是目前已知的最快速度,但即便如此,太阳光照射到地球仍然需要8分18秒,可你我心跳的频率却是如此接近。
——宁培轩,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