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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的故意安排,叶沛琪竟然和宁培轩坐在了一起,她看着眼前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好吃?”一声低低的询问打断了叶沛琪发散的思绪。
她转头就看到了宁培轩看向她的眼神,一瞬间,他的脸和从前那个少年的脸重合了起来,可是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还好吧。”她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淡,而她这样疏离的态度也让宁培轩愣了愣,眼睛里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小宁和叶老师认识吗?”B大一个行政处的女老师问道。
“不......”
“认识。”
叶沛琪下意识地想否认,宁培轩但是却先一步说了出来。
那位女老师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眼神里仿佛在说:小情侣吵架嘛,我懂的。
“小宁啊,我一定要敬你一杯,年轻有为啊!”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举着酒杯,向宁培轩示意。
宁培轩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酒杯回敬:“谢谢。”然后就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宁准备以后在哪里工作呢?”大腹便便的领导笑着问道。
旁边的一人又帮宁培轩满上了酒杯。
“如果可以,我倒想在B大当一名老师,不知道您给不给这个机会。”宁培轩晃着手上的酒杯,瞥了努力在当一个透明人的叶沛琪一眼,语气半真半假的说道。
他的这番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都在忖度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一个年仅24岁就已经是天体物理界教授级别的人物,竟然想来B大当老师?虽说他们B大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但是他们还没有自信能请到宁培轩这尊大佛,毕竟他以后很可能是要问鼎诺奖的人物。
就连叶沛琪听完他的话都有些不可置信,她记得前世他并没有来B大当老师,而是进入了国家科学院,从事天体物理方面的研究工作。
包厢里良久的沉默后,宁培轩弯了弯嘴角,看向那个已经呆掉的领导,说道:“不欢迎吗?”
“欢、欢迎!当然欢迎,我们求之不得啊哈哈哈哈!”
在场的各位领导反应过来,发现宁培轩好像并没有在开玩笑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附和着说道。
如果宁培轩真来了他们B大,那么他们学校的声望在全国都将上一个档次,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比彗星撞地球还要让人稀罕。
一时间,大家对待宁培轩的态度更显热切。
一场饭局下来,除了叶沛琪,大家都吃得很好,出了饭店大门,领导打了一个酒嗝儿,转向叶沛琪。
“那个叶老师,小宁,喝了不少酒,你、你把他送回去吧。”
“我......”
宁培轩看了一眼叶沛琪为难的脸色,本来话到嘴边的“不用,我叫代驾就行”,硬是变成了:“那就麻烦叶老师了。”
黑夜中,叶沛琪的脸黑成了锅底。
十分钟后......
“你家在哪里?”叶沛琪绑好安全带,看着前方问道。
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的宁培轩偏了偏头看向她,低声报了一个地址,叶沛琪听了后将地址输入导航,发现那里是一个酒店式公寓。
两个人之后都没有再说话,车里的气氛也略微有些尴尬。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叶沛琪偷偷看了一眼宁培轩,这么多年,他好像瘦了一点,脸上的轮廓更锋利了,比起年少时的清秀,多了一份成熟稳重。
他的西装外套丢在了后座上,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他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是胃病犯了吗?
想到他本来就有胃炎,刚才还喝了那么多酒,真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这么大的人了。
叶沛琪闭了闭眼,稳定了自己的心绪。
已经跟你无关了,你还操心这么多做什么呢?
正好绿灯亮起,叶沛琪踩了一脚油门,宁培轩的奥迪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到了。”叶沛琪把车开到了宁培轩说的位置,按下安全带的按钮就准备走了。
“等一下......”宁培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
叶沛琪偏了偏头,眼睛里有着询问。
“我不舒服,你可以把我送上去吗?”他的语气有着微不可察的哀求意味。
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叶沛琪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下车,绕到副驾驶的门前,把宁培轩给扶了下来。
宁培轩好像确实很难受,他一只手搭在叶沛琪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胃部,脸上也不住地滴汗。
感受到身边的人微微的颤抖,叶沛琪问道:“你,要去医院吗?”
宁培轩摇了摇头,说道:“回家休息一下就好,家里有药。”
多管闲事,叶沛琪心里暗骂自己。话说到这里,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他是好是坏,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等电梯的时候,宁培轩几乎把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叶沛琪的身上,他眯着眼睛,贪婪地吸食着属于她的气息,他想她,想到喉咙发苦。
“几楼?”
“25。”
整整七年,没有她在的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高二那年,他拿到了自己重度抑郁症的确诊书,一度差点崩溃,那段时间他的记忆力也开始衰退,所以他不得不离开她,他休学了整整一年,来系统治疗自己的抑郁症,但即便如此,抑郁症也在反复发作。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已经麻木了,可是遇到她之后,事情好像就变了,他会渴望活下去,因为他答应过她这件事,他会好好活下去。
虽然他不喜欢吴锐,但是他不能否认的是,七年前,吴锐找到他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他没有任何成就,还一身的污点,凭什么配得上叶沛琪?所以,后来他申请了M国斯坦福大学的天体物理系专业。
在学校里,他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当成两天来用,硬是把四年的课程在两年内完成,后来又在四年内完成了硕士和博士的研读。
在这漫长的六年里,他的抑郁症时常发作,每次发作时,他能够与之斗争的唯一理由,就是叶沛琪。
“钥匙。”
叶沛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宁培轩从包里摸出一张电子卡,往门上一刷,就开了。
叶沛琪把他扶到了沙发上坐下,问道:“药在哪里?”
“床头柜。”
叶沛琪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家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打开他的卧室门,走到了床头柜的面前,看到上面放着的星空灯,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愣。
可能是时间太久远,由卡纸做成的星空灯有了很多的褶皱,但是形状仍然完好,看得出来,拥有它的人应该很爱惜它。
她打开柜子,在里面看到了一大堆药瓶,上面的英文都是一些医学领域的词,她不太能看得懂,但是她知道,这些应该都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他的抑郁症,还没好吗?
宁培轩看着叶沛琪在饮水机前倒水的背影,想起了他刚转学到实验中学的那一年,有一次他的胃病犯了,在厕所里干呕时,她竟然大胆地跑到了男厕所里来安慰他。可正是这样大胆的她,让他从那一天起,就再也忘不掉,那深入骨髓的思念,随时都在折磨着他。
叶沛琪把药和水递给宁培轩,看到他吃下去后,问出了一个她从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去B大?”
宁培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说想和你在一起,你信吗?”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沛琪,那里面的认真,让叶沛琪不敢与他对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叶沛琪害怕的情愫,她差一点又掉进了他的陷阱。
最后,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摇了摇头,她说:“宁培轩,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说完,她就拿起桌上的包,往大门走去。
她用了快七年的时间,来尝试着忘记他,现在她也几乎快做到了,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那么她就心满意足了。
当初轻易放手的是他,凭空消失的是他,现在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的人也是他,凭什么?
宁培轩看到她决绝转身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他站起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无视她的剧烈挣扎,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叶沛琪快被气笑了,压抑了七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她用力掰开他的双手,转身怒骂道:“宁培轩,你凭什么?七年前你说分手时,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搞人间蒸发?现在你又想干嘛?故技重施?可惜的是,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琪琪,对不起,我......”
“你别再说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叶沛琪深呼吸了一口气,离开了,留下宁培轩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显得那样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