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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鹰目横射潜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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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涉道:“在未抓到刺客之前,行宫里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其潜藏之所。

    至于是否被人窝藏……苏某不会无凭无据断言。不过世子既有此思,现下唯一能证你清白的方式便是让某的人入内清查。”

    言语间,苏涉示出两指,微微一勾,眼力敏锐的禁卫瞬时行如鼠蹿,迅速将宗寥卧房堵上。

    余下几个审着自家统领的眼色一拥向宗寥处逼近。

    “放肆!”宗寥横臂拦截,长臂一扬,一柄大刀倏尔在握。

    正是逞势靠近的一名禁卫的配刀,待到那人反应,雪亮利刃已然搭至项上:

    “老子没脾气的?!好你们,可着我一人好辱呢?”宗寥呵斥,“在外头叫人暗杀便还有解释,好容易活着回来了,一个个的,尽逮着我欺负!”

    看着衣衫凌乱的少年咬牙切齿,半分不让,性情刚硬古板的统领凭经验直觉不对,心说这小子的屋里一定有鬼。

    否则为何要极力反对搜查?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苏涉面上虽不表现,心里却是清楚那个除其命不从的皇帝主子是种什么性情。

    他想剔剪宗家势力的做法有眼人已瞧出线索,宗寥在京素有文武俊才名声,虽现今作风堕靡,但不代表她双目失辨,对一府处境无所为。

    苏涉即便不认同皇上的各种阴谋诡计,作为一个将人,他有自身的使命与坚持。

    他可以同情宗寥及宗家之境遇,却无法对眼前如此明显的嫌疑地视若不闻。

    若宗寥真做了些事,苏涉必要插上一手干扰之。

    大步一迈,苏涉两健步夺了门。

    男人气势如飓,丝毫不费力便格开了宗寥横截在前的纤臂。

    瞧着油盐不进的宽硕体型,宗寥倏忽出手扣上那肩,“大统领有话好说,给个面儿……你这样做委实让我难堪呐!”

    宗寥面露忸怩。

    苏涉猛一抖开,不予理会,进了屋犀利目色便恶狼般四处扫掠此间“难进”的卧房,折屏、博古架绕一圈无所获随即将注意力落在了面前层层紧掩的垂幔间。

    欲将撩帘闯入,宗寥跺着焦灼碎步跑面前又截:“大统领!!!”

    苏涉乜斜,宗寥咬唇,拉下脸来:“行,我今日可以让你搜,仔仔细细的搜,但是,有句丑话本世子有必要说在前头——你禁军今日兴师动众前来,看似在秉公执法……”

    看似?苏涉疑惑看她,却不问。

    宗寥又道:“素闻大统领刚正不阿,严肃厉辣,凡亲自出手无一嫌疑处可逃过你如炬双目,你执意这般闯我私卧,任谁看来我的院里都是藏了人的。

    你此番一进,若搜出来刺客还有可说,若搜不出……你此行难说不是故意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故意打我云安世子的脸,到时对外你要如何解释?”

    苏涉闻言顿了步,转眸看她:“且不说某及麾下均奉的天子圣命,执法自由,单是搜寻刺客一项为的也是护一宫安全,是乃禁军职责所在,有便有,无便无,何须要给世子说法?”

    宗寥不乐意了,一跺脚:“那不行,我堂堂云安侯府的世子、皇后内侄,今日叫你们一群莽汉折辱了去,日后该拿哪张脸出去示人?”

    说着,怨气鼓涨一张俊丽脸颊,硬逼苏涉开口搭腔。

    如之所愿,苏涉于是遭不住她啰嗦胡搅,瞥眼淡淡道:“那世子想如何?”

    宗寥振振衣袍,更来劲了,眉毛一挑即道:“遇上苏统领……今日我算是把云安侯府乃至我爹和皇后娘娘的脸一并丢在此处了,大统领此一回要拿不到你要的人,日后可少出现在我面前,还有……”

    宗寥瞟了瞟杵在门外的几个壮汉,“回京前,你禁军的人不许再踏入我院里半步!!”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不得进,苏涉疑窦甚重,捻着手中密织细缠的锦绣罗帐,厉目吊梢的大统领对宗寥掩藏的秘密真相在握。

    心头秤砣一拨,苏涉旋即有了衡量,“那便依世子所言。”

    言罢,绛蓝相间的帷帐忽而荡旋飘起,提刀的汉子直驱向秘密中心……

    几抹傲气昂扬眉色飞挑的目色瞄进来的刹那,宗寥眼尾微微一挑动,很无奈地抹了把脸,那神情好似在说“佛光大道你不走,鬼域冥途你偏闯进,自求多福呵”!

    闲庭信步撩挂起纱帷,宗寥似紧张却悠悠然跟去。

    苏涉三两步一迈进雅香萦萦的寝卧,习惯先将隐蔽角落——如帷帐后、屋梁上等草略掀一遍瞧瞧,无所获后才沉下心来又细查。

    见一惯喜用藏人的衣橱内几件面料华贵的衣裳在那里吊悬着,轻轻飘飘地浮动,孤寂地向他发出唧唧嘲笑,苏涉粗糙厚粝的嘴唇撇一撇,将柜门“嘭”地一砸,忿然转身。

    视线巡扫间,一双灼灼鹰目乍然亮起光,目色停落雕花鎏金架子床脚凳处。

    ——那处几只皂靴白袜散乱着,似是来不及躲藏,胡乱将之一通塞那里的,染着些血渍的白色靴边显眼十分。

    执统一宫安防的男人赫然嗅到猎物的气息,丝丝血腥气与淡淡药味逐渐被其从浓郁的温馨香里分离出来。

    男人浓眉悄然挑了挑,握刀柄的大手隐隐发出“咯咯”骨节声响。沉息退着步子,苏涉所有注意力一瞬间放到了屋子正中一张帐帘层层放下,凌乱却虚掩着的三重檐雕花鎏金大床上。

    呼吸愈加凝滞间,忽见有一片玄黑的料子缓缓自床沿缩回帐里。

    宗寥的阻挠、带血的皂靴、紧拢的帐幔、玄黑的衣角、诡异的危险的气氛……

    种种思索呈现于苏涉脑海,下意识地他侧脸去瞅了眼隔屏边抓耳挠腮脚搓地的少年。

    她的眼神混乱,表情扭曲,欲言还休,看起来不安极了。

    苏涉稍稍靠近她,小声而严正道:“世子身份金贵,犯不着为一来路不明的凶徒丢了前程,昨夜出事时你不在行宫,所发生之事与你便无半点干系。方才那般阻挠,本将只当是你受他人威胁不敢向某坦言真相,某可不与你计较,不向圣上透露你今日之行径,但接下来的事,世子就别参与了。”

    宗寥闻言一愣,不太明白他话中意味,只觉他或已经发现了自己屋里隐藏了某些事物,同时意识到皇上委以重任的这个男人没有要害她的意图,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让她置身事外的话来。

    思忖片刻,宗寥问:“大统领想怎么做?”

    苏涉不答,眉目稍一流转,大步一旋,瞬时抽刀而起……

    目不暇给之间,三层锦蓝与绛红与半透视轻纱叠笼的床帐飘飘坠落在地,刀光忽又一闪,冰利寒刃倏然横架至床榻之上一鼓起的衾被末端。

    “无召闯宫者,杀无赦!”苏涉的刀再进一分,凛声道。

    宗寥身体一抖,音色颤巍,“那个……苏统领,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房里怎会有夜闯宫禁的刺客?”

    蹑脚走近苏涉,一齐看着床上山峦一样起伏的将一切覆盖的被子。

    苏涉道:“事已至此,世子毋须多言,你放心,苏某既接手了此事,一定处理得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粗壮大汉的话音犹在耳畔回旋,在宗寥隐约感觉其似是表立场的空余里,苏涉已以迅雷之速揭开那被掩盖于软衾之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