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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鸣叫声惊醒了赤家地宫石阶上的黑色大蟒。它仰起头,吐着信子警觉地四处查看。没有见着其他什么人,只是赤骞熙那一处火光冲天,那火散发出七色光芒,将赤骞熙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黑蟒过去不了,急得在石阶处乱窜,最后怕是没有办法,直直地游出地宫找赤天翰去了。门口守着的一堆人都不明所以,也急着跟着黑蟒一路跑去,留下一个守洞口的小兵,想跟去又不敢走地在那洞口探了又探。
火光之中逐渐显现一鸟,身体硕大,头有彩色羽冠,身披赤色羽毛,羽翼还在快速地生长着,她全身燃着烈火,散发出五彩光芒。
接着,于烈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冲出火光,在地宫内盘旋片刻便从入口处飞出。翅膀带出的气旋将门口那人带得扑扒到了地上,那人半天反映不过来,等站起来时,凤凰已冲入天际。
赤骞熙在这净化之火中醒了过来,看着在自己上方飞舞着的凤凰。那重生后美丽的新羽赤红一片,炫丽得如此夺目。他还不能动,眼看着这火鸟飞离了去,只留下一片赤色凤翎。
待赤天翰来到地宫之时,石床上的赤骞熙已经半坐起来了,见着自己的哥哥时微微颔首笑了笑。
二人一起出了地宫,守在门上的赤夫人见着自己的儿子在他大哥的掺扶下走出来时,两眼的泪水是包也包不住的“哗哗”直流:“你这个孩子,找了你九百年,回来又睡上了一千五百年,你是要急死我吗?”说完拿丝绢擦擦眼泪又忙着过来一起掺扶赤骞熙。
“劳娘担心了。”赤骞熙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赤夫人不敢再多言一句,深怕儿子一句话提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赤天翰话不多,什么也没有说。由着他的掌事接过赤骞熙往内院走去。
那黑蟒自赤骞熙出了地宫之后便一直围着他转了好些圈,还不停地往赤骞熙身上窜。赤天翰以为它是开心过了头,伸出手将它抱住,待赤骞熙一众人走远了才松开手,在它头上轻轻抚了抚:“你功劳最大,去吧,陪着他,但不要再爬到他身上去,他受不住。”
黑蟒说不出话来,只得微微点头,向着赤骞熙那边飞快地游去。它的小耗子不见了?
等赤骞熙在自己床上躺好后,赤夫人便交待下人去熬煮汤药了,说要好好给她的儿子补一补。他受这一次创,也难得的让他母亲出了寝殿忙前忙后,只是这些年为着他定伤了不少心,人老了些又瘦了好多。赤骞熙心痛地拉住母亲的手,那双手还是那么冰冰凉凉的,细腻而柔软。
“好了,快休息一下,娘去给你看着汤。”赤夫人拍拍儿子的手,生怕自己又不争气地哭一哭惹了他难过又动了伤,招手让守在一旁的人跟着她都出去,只留下不会说话,刚刚游进来了那尾黑蟒。她一样轻轻拍了拍那蟒的头“谢谢。”
黑蟒轻轻绕过众人,游到了赤骞熙那处,将头放在他的胸口处,有一点落寞的一动不动。
赤骞熙将手搭到黑蟒的头上:“她呢?活着吗?”
那黑蟒半抬起头,点了点,又摇了摇。
赤骞熙眼中也尽是落寞,拿起手中紧握着的那根凤翎沉默不语。
云层之上,一只火红的凤凰在天上盘旋了好久,她似乎不知道该往何处飞去,发出一声声悲鸣。她想起了去世的母亲,并非每一只凤凰都有机会涅槃重生。像她母亲,为了救她,祭出了元神唤出凤灵珠,带出她因七毒丹而受损的元神去往异界,在一个凡人身上寄存。以那人的身体为地,凤灵珠为床,修补着她已破碎的元神。她真的死过一次,二次,然后她又再死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她完成了重生,她有机会再来一次。
她母亲说,要她前往耀絮丘。她当然要去,但是去之前,她要去会一会那个灌她吃药,害她娘闲惨死的白珍菡!还有那个始作俑者擎幕天!,她要去问一问他,只问一问,他有没有真心爱过她娘?她要去问一问他,这么多年他给她的疼爱,难道都是假的?难道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用她来祭出凤灵珠?
还有……她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那个在集议上瞄了她一眼,将她带回栖木林,在莆萝草岭将发簪别到她发际间的那个人,她要去见一见他。
她朝着栖木林的方向飞去,如此急不可待。
脚下的群群山峦眨眼间便全都不见了,她停在栖木林上方,又是一阵盘旋。而后,她化作人形,轻轻落在木鼎桦寝殿门口。
“是子羡吗?”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她站在门外,迟疑着应该怎样开口。
“吱呀”一声后,门开了,他站在门口,表情微微有点讶异看着已离开了二千多年的她。
他依旧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用木藤别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乌黑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她眼前起了一层水雾,想要扯着他的衣袖问他,这么些年来有没有找过她,有没有……想过她。
“是你。”他已恢复平常,淡淡的口气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不过片刻前他也刚见过她似的。
“是我。”她想问的话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头。
她有点失望,他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想来他回到栖木林时应该便已知晓她不见了,可是为什么也不问问她为什么离开,发生了些什么呢?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站着,她用手别了别头发,略清了清喉咙问道:“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木鼎桦感觉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她变得更强壮,也变得更理智。他想探一探她的元神,却发现自己被抵御着进去不了,但依此可见,她已经恢复了。
“……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她感知到了他在用神力探她的元神,然而她很迷茫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也没有要请她进去坐的意思。
她开始想,也许有些事情她是不是搞错了。
“我想留下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那种温柔里有一种据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再一次有点诧异,那表情一闪而过:“可以,想住在哪里?以往偏厅那边的客房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
“我想住我那间小院子。”她回答得直接。
木鼎桦又默了默,看着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双眸。他想问一问她,这么久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但终究,他还是把这些他认为无聊至极的问题赶出了他的脑子。
“可以吗?”她问
木鼎桦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同意她留下来。如果说还是想要取她体内的凤灵珠还说得通,可是刚才一探,那灵珠似乎已经不在她体内了,那留她下来又于他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