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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冥月焰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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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月焰叉迟迟没有现身,这让小照耿耿于怀。

    这么大的动静,它赖以生存的那眼火窟都被整没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还躲在一边装聋作哑吗?傲慢给谁看呢?

    小照心里很不爽,心想活该断了它的生计,又想到主人来这里的目的,那头“残叉”可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呢!就是死了也要给它扒出来。

    “这个该死的残叉,不会是真的死了吧?”小照担心起来,“这个时候,能跑到哪里去呢?”它在一旁自言自语。

    “会不会离开这里了?小照,曦原这么大,也许它去别的地方玩了吧。”方凌说道。

    小照不能确定,更不知道它会去哪里,它对冥月焰叉算不上熟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绝不会跑出曦原的,因为主人在进曦原时,就已召告了万兽,不准踏出曦原半步。

    “小照,冥月焰叉只吸食地火岩浆吗?多久进食一次?”方凌问道。

    小照以为主人想到那头残叉曾经随吕桐出过曦原,而那眼火窟又不能随身携带,才有此疑问。

    “主人,地火岩浆是它最好的食物,也是它最喜欢的,差不多三天吸食一次,离开这里,冥月焰叉也只以火物为食,那就需要每天进食一次。”

    “噢,也许冥月焰叉在我们来之前刚吸食过,我们可以在这里再等等,不过,火窟没了啊!”

    小照觉得自己可能误解主人的意思了。

    “曦原只这一座火窟,但火物很常见,它不愁没吃的。”

    “初来乍到,就无端断它口食,总是不好。”

    “那是一个意外嘛,而且主人是曦原之主呢,这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小照觉得主人没有一点架子,不像有些妖兽,掌管屁点大的地方,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天芝则认为以方凌的性情,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曦原的主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突然间,谷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缓慢动了起来,表面开裂出一道道口子,乱石与泥土从上面纷纷滚落,渐渐显现出一头巨兽的身躯,人面牛身,四肢粗壮,头上长有三个犄角,角上挂着乱草枝,嘴很大,露在外面的一对獠牙,脏兮兮的,它的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褶,把五官挤成了一团,仿佛就剩下那张大嘴了,身上的鳞甲,大部分已脱落,残存的也失去了光泽,使得本是雄壮的身躯大打折扣。

    这就是小照说的那头冥月焰叉吗?与方凌原先想像的有很大出入,除这那张大嘴,在它身上再也找不到饕餮的特征了。

    也许是因为它的五官挤成了一团,让人很难看清,甚至也想象不出来它的模样。

    而且,它是怎么隐藏气息的?竟然让他毫无所觉。

    以他异于常人的神念,即便它藏身在地下,也应该能察觉到。

    它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四肢碾倒一片片荆棘草丛,然而它没走几步,笨重的身躯就轰然倒下了。

    方凌陡然间想到了青牛。

    尽管两者完全不同,但他内心深处总觉得从黑饕身上仿佛看到了青牛的影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焰叉黑饕拜见曦原之主。”

    小照不敢相信倒在地上的就是曾经率领妖兽出曦原,与吕桐并肩征战人族疆域的那头冥月焰叉。

    很久很久以前,小照见过它一次,那时它是何等的威猛、雄壮?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风蚀残年,一副将死之躯了。

    小照不知道那头冥月焰叉叫什么,只知道后来大家都叫它残叉,那是因为它残了一个角,而这个老焰叉头上可是长着三个角的呀?难道这个叫黑饕的不是那个?冥月山不止一个焰叉吗?可是一直没听说曦原有两头焰叉啊?最令它惊讶的是,这个老焰叉竟然能口吐人言。

    黑饕长相很丑陋,但看上去还不算凶恶,甚至显得有些滑稽,尤其是它躺在那里说“拜见”的时候。

    冥月焰叉秉性凶残、狡诈,小照早有耳闻,这个年老的焰叉显然不像主人要找的那个“残叉”。

    它见方凌向前走去,护主心切,便挡在方凌身前。

    方凌知它心意,便笑吟吟地看了它一眼,小照方自想起,主人是曦原之主,料这个老焰叉也没有胆子生不轨之心。

    又听方凌说道:“小照,你怀疑黑饕不是我们要找的冥月焰叉?也好奇它会口吐人言吧?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但正是它会人言,让我相信它就是那头冥月焰叉,因为只有和人族长期相处,才能可能学会人族的语言,所以除了它,还有谁是那头冥月焰叉呢?还有啊,小照,吕桐是那一代的传奇,令后人敬仰,能和他并肩作战的,又怎是奸恶之辈呢?”

    这番话,小照听得五体投体,深信不疑。

    “呜呜呜”黑饕躺在那里痛哭起来。

    时隔千年,它再次听到吕桐的名字,心生万分悲切,又听方凌对它的这般评价,更是感动得难以言表,一时间哭得稀拉哗啦。

    只是它那分不清眉眼的脸,根本就看不到眼泪流到哪里去了,只看到那张大嘴一张一合。

    它哽咽着说道:“吾主明鉴,黑饕确是当年跟随吕桐兄弟出曦原征战的那个冥月焰叉。”

    好像它一下子陷入了对往日的追忆,半响才说道:“小烛照,是你吗?”

    “是呀!我是小照,现在跟随主人了,咦?不是都说你少了一个角吗?你真把我弄糊涂了。”小照虽不会人族语言,但和黑饕在意念上交流并无丝毫障碍。

    “哎,哎,它们说的没错,我是少了一个角,这个角是我后来装上去的,是假的,在它们眼里,我凶残、狡诈,可是我如果不摆出凶残的样子,没有一点铁血手段,那些妖兽能听我的吗?”

    它脑袋往地上一蹭,前肢一扒,就把一个角拔了下来,露出来一截残缺的角根。

    小照歪着脑袋,瞪着一对蓝晶晶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心想不带这样的吧!

    天芝觉得黑饕很搞怪,方凌则认为它很坦诚。

    “你真有一套呀!把大家骗了这么多年!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了?”小照问道。

    “我们妖兽再能活,也活不过天地呀,寿命总是有限的,当然,也有例外,圣兽就不必说了,即便是弱小的人族,有一些强者,一旦大道修到极至,可与天地同寿。”

    黑饕感叹了一番,接着说道:“断角之伤,损了我三分之一的寿元,加剧了我走向生命的终结,所以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自吕兄弟大道飞升后,我就深居简出了,这些年来,好像就没踏出过冥月山脉,嗯,也记不大清了。”

    “可是你藏在地下是什么意思?主人来了,你还迟迟不现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们只知道我食火物,更喜欢吸食那个火窟的地火岩浆,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自我断角折损寿元后,那地火忽对我产生了钳制,我抗衡不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地火会在我生命走向衰竭的时候,会和我翻脸呀!所以,不是我要藏在地下呀!实在是因为我动弹不得啊!年月久了,就被土石埋住了,还长了草来,变成了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有地火之精的钳制,我想现身,也现不了啊!如果不是吾主收了它,我仍被埋在那里动弹不得呢!我现在是苟延喘息,活着也等于死去了。”

    小照开始同情它了,同时也感悟到眼见的都未必真实,传言的更不能当真,许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方凌这才明白过来之前为何觉察不到它的存在,那黑饕不是隐藏了气息,而是几乎没了气息,基本上与这里的谷地融为了一体。

    至于那颗火珠,他自始自终就没想过占为己有,黑饕既已现身,且又年老体衰,就想到被他毁掉的那眼火窟,心中极是过意不去。

    他取出火珠托在掌心上,正不知往哪放,却又听到发生在黑饕身上的这番变故。

    黑饕说:“那天异火降世,神明照耀整座曦原,引发兽潮,无奈我陷在这里动弹不得,后来我听到了从这里经过的小兽们说曦原有了主人,这实乃曦原万兽之福,没曾想吾主来到这里,收服地火之精,解我禁制,黑饕感恩不尽,我大限将尽之时,有幸一睹吾主风采,此生无憾矣!”

    黑饕一番肺腑之言,方凌听得不禁有些伤怀,问道:“你随吕桐出曦原征战,断角之伤以至折损寿元,为此,你可后悔?”

    “禀吾主,黑饕从不曾后悔,能结识吕桐兄弟,这一生,值了。”黑饕语气万分感慨。

    小照急切地说道:“黑饕,你别急着死去呀!主人与吕桐有些渊源呢,你若死了,线索就断了。”

    黑饕闻言,心情大好。昔日故友与曦原之主有渊源,即便算不上是它的荣光,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这些年来,它早就参透了生死,更多地是活在昔日与吕桐并肩征战的追忆中,那是一段值得回味的光荣岁月,在生命终结之前,能为曦原之主尽绵薄之力,且是与故友有关,它感到无比欣慰。

    关于吕桐,黑饕不敢有任何隐瞒,似乎也生怕后世遗忘它那位人族的故友,就把它所知道的一切,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