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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衣裙里都堆满了花瓣之际才觉得有些疲惫,竹之敬朝温酒的方向望了一眼,纤细灵活的双手手持毛笔还在画卷上舞动流转。
她是见过美术生画画一坐就是大半天,想来还得有一会儿,靠在桃树边屈膝抱成一团,眺望着远方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公子去了哪,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坏事。
竹之敬是被噩梦给惊醒的,梦里有只大黑狗张着大獠牙追着她不停地跑,她着急忙慌地往前面跑,一个没留神一脚踩空掉下悬崖,再一个激灵就被吓醒,‘腾’的一下坐起来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大黑狗的身影。
“醒了?”靠坐在她旁边的温酒面带笑意,犹如暖冬的阳光温暖柔和。
竹之敬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伸了个懒腰,望着西方快要落下帷幕的太阳才焦急的站起来:“我睡了很久吗?”
温酒回了一句:“不久,天还没黑。”
竹之敬不理会他的话,起身看了一眼他旁边已经收起的画具:“既然画已经画完,我就走了。”说完要跑。
温酒眼疾手快的拉住要离开的竹之敬:“跑什么跑,我和你一起下去。”
被拉住的竹之敬回头狠瞪了一眼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又气又恼,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委屈:“你说话不算数。”
竹之敬要哭不哭的模样让温酒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过分了,不过让她走是不可能的,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放心,我不是要跟着你回家,就是画了一天的画有点饿,你就不该请我吃顿饭?”
“为什么是我请?我没银子”竹之敬下意思的捂住自己腰间的荷包,她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用的,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因为我画的是你,浪费我一下午的时间。”温酒看着竹之敬像护犊子般的护住自己的银两,好气又好笑。
竹之敬愣了愣,明明是他自己要画的,瘪瘪嘴,不情愿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温酒手中:“喏,给你,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我还要回去给公子做饭。”
温酒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银两良久,抬头:“你家公子没告诉你我很有钱么?你这点银两还不够我喝杯茶。”
“那怎么办?我身上只有这些,要不你先自己给着,等我回去拿了银子再给你。”为证明自己确实没有骗温酒,竹之敬扯下荷包,朝地面抖了抖,荷包里空空如也。
这丫头压根就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温酒轻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我浪费在你身上的是时间,你也应该用时间来还,所以,今晚你必须陪我吃晚饭。”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又总觉得不太合理,竹之敬垂下头轻挠了两下,面露难色:“我还要回去给公子做晚饭,不然公子回来看不到我会生气。”
“他的晚饭可以打包带回去。”为成功说服竹之敬,温酒给她想了一个算的上有帮助的好办法。
“只是吃饭?”温酒的话让竹之敬犹豫不决,又有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若是回去晚了公子真的会生气的。
“不然你还想和我做什么?”
温酒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语气暧昧的询问:“要是你想做点其他我也乐意奉陪。”
陪你大爷!
竹之敬耳根泛红,低着头抢先一步走在前面:“我只和你吃饭,吃完饭我就要回家。”
“好,只吃饭,你先等我把画具收好。”温酒回到画具旁边收画具。
“我帮你”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竹之敬又折回去帮着温酒一起收。
喻柏心情低落地走进庭院,抬头便看见坐在庭院内的祁清颜,眼睛里陡然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清颜姑娘,你去哪了?桃山上你突然消失不见,我找你好半天。我还在天上看到你的画像,是你做的吗?你……”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来,最后在看到祁清颜旁边的男人才停下来,身形一顿,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位是?”
忽略喻柏的各个疑惑,祁清颜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儒雅温柔,总是对她体贴周到的男子,良久之后缓缓开口:“喻柏,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闻言,喻柏看到祁清颜的欢喜变成浓浓的失落:“是和他一起?”
祁清颜点头:“和他一起,现在就离开。”
“你明明知道我喜……”喻柏心中微凉,嘴里微微发苦,却仍旧想抓住最后一抹希望的曙光。
祁清颜及时伸手打断他要脱口出口的话:“喻柏,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的,你明白吗?”
喻柏怎么会不明白,从救她的那天起他就知道祁清颜不是普通人,普通的人在受那么重的伤后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恢复的那么快。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是个多严肃而现实的问题。
半晌,喻柏隐去眼里的迷恋与失落,恢复往日的温润儒雅,柔声一笑:“你的伤没事了吧?”
祁清颜看着眼前这个温和,默默为她付出的男子,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没事,我来这就是和你说一声,望自珍重。”
说完也不在管喻柏是什么反应,扭头望着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盯着喻柏陷入沉思的墨非宿:“宿,我们走吧。”
喻柏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可是就连祁清颜的背影他都舍不得不看,就怕这是最后一眼,如此美好的女子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
明明早上他们还一起去桃山赏花,回来就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早知道就不该带着她去桃山,不该,亏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叫喻柏?穷书生?”
墨非宿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蠢货好像就是因为想和这个穷书生在一起才被赶出家门,还以为有多优秀,原来也不过如此,最重要的是,穷书生也敢觊觎他的颜儿。
“怎么,你又想杀了他?”祁清颜顿住脚步,警惕的打量着墨非宿,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当即猜测他是想杀喻柏。
“原来在你眼里,本尊竟是这样的人。”墨非宿眼中藏有丝丝愠怒,他在祁清颜眼中就是这般滥杀无辜之人?
祁清颜没有反驳,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三百年前,妖界的二殿下邢飞;神界的全音神君,季临神君;魔界的梓旭,那些无辜死去的凡人,还要我说下去吗?哪个不是你杀的?还有差点被你杀死的席危。”
不提及,墨非宿还真想不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冷哼一声:“那是他们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宿,喻柏他对我有恩,你不要伤害他,不要让我更加讨厌你可以吗?”褪去平日里的温柔,祁清颜看着墨非宿的眼眸里夹杂着认真和严肃。
哪次颜儿让他做的事他没有做到?墨非宿心中微寒,说到底他的颜儿还是不信任他。
“既然他对你有恩,本尊自然不会伤害他。他说你受伤是怎么回事?”
“小伤,早就好了。听说今晚有花灯会,你陪我去看看。”祁清颜明显不想和他提及受伤之事,开始巧妙的转移话题。
祁清颜不愿意说,墨非宿也没再追问,两人并肩朝着喧闹的街道缓缓前行。
晚上的花灯会没有白天桃山那般热闹,不过帝都毕竟是帝都,此刻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街边人家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一排排的商摊一个挨着一个,毫无空余之地,无不诉说着热闹的盛况。
戏园子里听戏的老少爷们;春熙楼喝花酒的纨绔子弟;街道上猜灯谜的风流才子;
有钱的富家子弟包下整艘船,邀请自己的狐朋好友上船听小曲赏美景;
没钱的就猜猜花灯,逛逛河边,看看露天的杂技表演,时不时混在人群中为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拍手叫好。
皇室贵族中人都携着家眷去皇宫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廷盛宴,就算自家姑娘姿色平庸得不到皇帝恩宠,说不定也能得到某位将军大人的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