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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惜了,肉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
突然,切石师傅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我心中的激动浇了个干干净净,差点把我的魂都给喊出来了。
我上去接过石头,用手电筒在上面照,吗的,师傅说得没错,整个石头只有手指厚的一层表面形成了翡翠,其他的全是大理石。
“这个厚度打不了手镯了,巴掌大的面积,倒是可以出几个牌子。”
高老板是开赌石店的,眼力肯定不差,他说得也没错,确实只能打几个牌子。
我心里很懊恼,也很可惜,但是没办法,赌石就是这样,神仙也难断寸玉,永远没有人可以清楚知道内部的情况。
马胜对高老板说:“如果不能打手镯,这料子还能值多少钱?”
高老板从我手上拿过石头,用电筒仔细看了一遍,就说:“底张不是特别好,是个糯化的,颜色属于深绿,而且中间有几条小裂,很可惜啊,墨翡比较少见,要是没裂的话,能卖个十万块左右,现在让我回收的话,我只能出三万了。”
“三万……”
我嘴里念着这个数字,虽然失落,但是也没办法,赌石本来就讲究运气,从两千块的废石里面,赌出来三万块,已经赚大发了。
“行,三万就三万,给你回收吧高老板……”我释怀的说。
高老板十分爽快,回头对一个服务员说:“小刘,去柜台拿三万现金给这位兄弟。”
那个服务员应了一声,很快就把钱拿过来了,总共三沓,用白纸扎着,全是崭新的人民币。
我把钱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那红彤彤的头像让我全身热血都涌上来了。
一刀穷一刀富,两千变三万,这就是赌石赌赢的感觉吗?也太他妈爽了……
我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有了这些钱,我爸的墓地钱有了,我妈也终于不用住楼梯间,我再也不用求那些吸人血的亲戚了!
“你还说你不会赌石?你这眼力绝了啊。”
马胜搂着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出了赌石店,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我说:“来跟我混吧兄弟,瑞丽遍地是金,以你的眼力,做个切石头师傅太屈才了。”
马胜的话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小心地问他,我说:“马哥,你是做什么的,你该不会是黑射会吧?”
马胜听着就笑了一下,说黑射会?我十年前可能是,但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瑞丽跟缅甸接壤,这里是国内最大的翡翠进口地,从十五年前开始,所有的原石都由专门的公司负责从境外运送回来,而这家公司,就是我目前工作的地方。”
马胜点了一根烟,我发现他抽的是红河硬88,心里就很奇怪。这是云南的本地烟,市价十块钱左右,他应该不缺钱,我还以为他至少也该抽中华的。
我对马胜说:“马哥,我家不在瑞丽,在保山,我还没毕业呢,估计一年到头都来不了几次。”
我拒绝得已经很委婉了,但马胜听着还是有点不高兴,他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这么缺钱,家里肯定是遇到麻烦事了,你赚的那几万块钱只能救急,花完了之后又怎么办呢?”
我想了一下才说:“马哥,我妈身体不好,瑞丽离我家太远了……”
“我不想听借口。”
马胜用力的推了我一下,说我已经十多年没有收小弟了,我马胜是什么地位,你去打听打听,谁见了不得给我面子?你妈的,昨天给你的名片有我号码,我希望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答应跟我混,而不是找我借钱或者帮忙。
他说完就走了,走得很果断。
说实话,我被他吓到了,马胜跟曹东和徐振邦都不一样,他发脾气脸上是看不出来的,正是这样的人才最可怕,因为老虎没发威之前,都容易被人当病猫。
我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两点钟了,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离车站不远,干脆就买了三点钟的车票。
马胜对我很好,我看得出他是真心想拉拢我的,但是我怕他骗我,要是他是黑射会怎么办,黑射会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是黑射会呢?
就像搞传销的人,都会说自己是正经公司。
我离开姐告赌石街,到附近一家饭馆吃过桥米线,正吃到一半,突然老板过来跟我说:“小哥,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朋友。”
我感到很奇怪,朋友?我在瑞丽没有朋友啊,马胜应该算一个,难道是马胜找我?
我放下筷子往外走,结果刚出门口,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接着后脑一麻,挨了重重的一棍子。
“草你吗,你继续给你爹跑……”
我听到了昨晚在网吧打我那几个二流子的声音,他们好像都拿了棍子,死命的朝我身上乱打,像疯了一样。
我叫得很凄惨,用手抱住头,双脚乱踢,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我的眼睛被糊住了,粘粘的,应该是血。
“狗东西,敢还手……”
突然我头上的麻袋被拖掉了,睁开眼一看,就发现果然是昨晚那几个二流子,带头的大黄牙掐住我脖子,他的表情很狰狞,说:“认识曹老板吧?他让你长长记性。”
“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我,回头我一定弄死你们。”我朝大黄牙脸上吐了一口血水,他抹了抹脸,就笑了一下,说:“你有种。”
他站起来,让两个小弟抓住我的左手架起来,然后举起棍子,猛地敲在了我手腕上。
只听到咔嚓的一声,我手腕的骨头瞬间就断了,那股疼痛,像钻进了灵魂里,感觉整条手臂都被火烧了一样,痛得我满地打滚,嘴里一个劲的骂着:“草,草,你吗的,我草……”
挣扎了几分钟,我捂着手腕没力气了,大黄牙就蹲在我旁边,说听好了,你爷爷叫刘放,下次遇到我了,记得绕着走,不然见一次打你一次。
他说完就脱掉裤子,跟他的几个小弟,一起往我脸上、身上撒尿。
周围站了一圈路人,都在看戏,全是嘲笑的,连一个帮我的都没有。
真的,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侮辱,我死死的瞪着这几个人,我恨他们,更恨曹东,我捂着手腕爬起来,身上是湿的,全是尿,还冒着热气。
大黄牙带着他的小弟,大摇大摆的走了,很嚣张,我蹲在地上,用衣服擦脸,越擦越多水,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尿。
周围的人没戏看,很快就散了。
我坐在地上,脑子很乱,我爸死了,房子卖掉还债,我跟我妈住在别人家的的楼梯间里,连墓地钱都交不起。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靠什么翻身,靠一个月两千块的死工资吗?
有些人生来就是金凤凰,吃喝不愁。有些人生来就是泥腿子,吃完上顿没有下顿。
现在的我,可能就是泥腿子了吧。
我妈从小让我好好读书,以后做个好人,但是,你没有钱,你只能当一个受欺负的好人。
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真的不想了。
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名片,我没有停顿,直接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话筒里传来马胜的声音。
我拿手背擦着眼睛,我说:“马哥,我想跟你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