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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抬首,远远望向白子男子的方向,高声道:“陈长生,你不用出价了。”
白衣男子一愣,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一怔。诺大江湖中知道他名讳的上不多,敢直呼其名的除了西麓书院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他不禁随着人群的方向对上了老者的目光。
老者身后,一名荷官挤过人群,对他叫道:“你是哪来的叫花子,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不,赶紧下来,不然打断你的腿!”
老者听罢,回过头瞥了一眼,道:“怎么?只准三楼的那帮夭蛾子大财主出价,不准老夫我争一争?”
远处,陈长生对着老者恭敬地抱拳行礼,朗声道:“晚辈今日着实开了眼界,恕有冒犯,敢问前辈何处从师?”
老者听罢,挥了挥袖子,道:“老子叫啥以后你就知道了,留个心眼吧小伙子,别跟个麻雀似的,见着发亮的玩意儿就想要。”
此言一出更是惊到了众人,连各国皇室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给几分面子,江湖上掷地有声的西麓书院都敢这么说话,这家伙只怕真是个傻子吧。
韩路遥看着老者,也流露着疑惑的神色。
只见老者还没等众人反应,右臂一震,高高举起,一股淡淡的气流顺着他鸡爪般干瘦的手掌萦绕着。
老者高呼道:“剑来!”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躺在侍女手中黑匣子内的古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发出嗡嗡声,剧烈颤抖了一般。侍女吃惊地张大了嘴,只感觉双臂一沉,古剑突然变得犹如千斤重,怎么也支撑不住,惊呼一声,松开了双臂,黑匣顿时被古剑压得四分五裂,碎屑横飞,古剑直直地朝下坠去,周围人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赶忙四处躲闪。
剑鞘笔直地插进地面,坚硬的玉石地板裂开了一道道长长的纹路,惊得一旁的侏儒跌坐在地,侍女们也慌了神,齐齐向后退去。
剑鞘插入地面数寸,还在不断地继续下沉,地面此时就像是一摊柔软的沼泽,丝毫不能放缓古剑下落的速度。
一旁房间内的掌柜看罢,面具下的双颊也变得煞白,她一把将黑猫抱在怀中,疾步走到窗口前,大声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房间内剩下几个男子听罢,急忙快步离开了房间。
楚留笙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动静,感觉束缚自己的力卸去了,不禁伸展了一下四肢,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顿打看来挨得不轻,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赌桌上的老者右臂一震,四周剧烈的气息涌流,仿佛在大堂引来了一阵飓风,古剑有感,气流盘旋着上到了古剑处,轰然一声,古剑的剑鞘穿透了地面,猛地向老者刺来。
速度之快,仿佛一刹那而已,众人回过神来之时,只见古剑的剑柄已经出现在了老者手中,被他紧紧把住。
剑鞘上诡异的黑雾萦绕,老者抬起剑,细细端详着,道:“好剑,黄金十万两,值了。”
话音未落,老者身后的人群被粗暴地推开,数十名高大的壮汉蜂拥而至,冲到老者脚下的赌桌旁,纷纷爬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抓。
老者一手握柄一手握鞘,寒芒未露,剑身便散发出磅礴欲出的煞气,犹如恶鬼再生,赌桌周围的人群急忙四下散开,唯恐被波及。
一个壮汉率先爬到了赌桌之上,一只手猛地挥出,向着老者的面门狠狠扇去。
啪得一声脆响,老者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应声倒地。
赌桌旁分散开了一个区域,人群有些呆滞地看着老者,如此弱不禁风,怎么会有这般大的阵仗?
壮汉甩了甩手,紧接着俯下身去,想去夺回那柄古剑。
呲啦。一阵血肉被撕开的声音传来。
壮汉的身子一僵,身上缓缓地出现一道血痕,沿着腰环绕了一圈。片刻后,整个上半身顺着血痕慢慢滑下,咚的一声砸在了赌桌上。
人们惊慌地喊叫起来,看着赌桌上仍然站立着的下半身喷出了鲜血,肠子向外蜿流着,不少人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不少江湖人士下意识地摆好了戒备的姿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文弱书生连忙四下逃散。大堂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护驾!”
一个震耳欲聋的吼声传出,门外闯进两列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长长的战矛,推开挡路的人群,冲向赌桌,将赌桌上的老者围了个严实。三楼上的齐安身后也跳出几名挺拔的男子,将太子殿下围在身后。
老者仍是被那一巴掌扇在了赌桌上昏迷不醒,那柄古剑安安静静地压在他的身上,连剑鞘都完好地插在上面。
在一群人紧张的目光下,老者才慢慢地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道:“老子不过是买了把剑,又不是不给钱……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远处,齐安俯瞰着大堂的场景,眼里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杀机,向左右问道:“这老头儿是谁?怎么敢在我的面前闹事?”
他身后一名如同瘦猴般却穿着很不合身的宽大官府的中年男子讪讪地笑道:“殿下息怒,小的这就去宣这儿的掌柜宋倩儿,过来给殿下赔不是。”
“高总管。”齐安低沉地道,“不必了,之前就说了,以后我在长安不必下通报,我喜欢安静点。”
高总管连连点头称是。
大堂里,老头费劲地站起身,脸上的掌印还清晰可见,映得通红。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十几支战矛整齐地对着他,不悦道:“老子不就是买个东西,这就是你们迎接顾客的态度?你们这是开黑心店呐。掌柜呢?小二,把掌柜的叫出来!”
众人听罢,有些好笑,合着这家伙是要把这丝韵楼当客栈酒楼了?
只是老头话音刚落,一阵夜莺般清朗的声音传来,道:“高人莫要动了火气,是小楼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宋倩儿款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黄金面具在花灯下散发着古韵般的优雅,身上披了件轻薄的紫纱,瞬间勾住了在场男人的目光。
宋倩儿俏步地绕过严阵以待的士兵,对着老头轻轻地笑道:“丝韵楼一向为过路所有商贾开放,不管是何路人,做的什么买卖,只要有银子,那便是我这小楼的座上宾,之前是那些小二不长眼睛,坏了大爷的兴致,小女子在这给大爷赔个不是。”
说罢,她伸出一手兰花指,指了指三楼的方向,道:“只是,大爷不小心弄坏了小楼的地板,可把小女子吓坏了,我这个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番折腾哟,麻烦大爷您照价赔偿。”
老头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看着宋倩儿,咕噜一声响亮地咽了咽口水,粗鲁地喊道:“老子今儿个就带了十万两,没钱赔,今天老子就要把这个家伙带走,一分钱没有多。”
“那可不行哦大爷。”宋倩儿委屈地抿起嘴,对老头道,“您还可得缴税呢,总共是十万一千二百三十一两黄金,更何况,西麓书院的小师父可出价比大爷高哟。”
“怎么的,陈长生也想和老子争一争?”老头不屑地翘起胡子,道,“那你要看看这把剑认不认他。”
声音之大,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不少人听罢义愤填膺,高声道:
“哪里来的疯子,如此不知好歹。”
“连对西麓书院的先生都敢不知礼数,太狂妄了吧……”
“我下去一巴掌能拍死他……”
陈长生身后的一名白袍男子听罢,上前一步,即被陈长生拦了下来。
“师兄,他……”白袍男子脸上带着些许愤慨,不解地道。
陈长生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万物皆有灵,剑更如此,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长,不仅因为灵足气盛,更为灵谋相通。”
说罢,他看了看白袍男子,轻笑道:“不必强求,顺势而为,不是不为。”
没过一会儿,从三楼响起陈长生爽朗的嗓音,他向老头拱手道:“既然前辈有缘,那晚辈便拱手相让,前辈有为,使晚辈叹服。这柄剑前辈大可入帐下,缴税和修缮费用晚辈替出了,算是见过前辈。”
老头抬起头看了看他,挥挥手道:“那行,老头我就笑纳了,以后有缘再会。”
宋倩儿听罢,满脸笑意道:“既然二位如此,那更是再好不过了,那些小钱就由小楼请了,不敢让西麓书院破费,当是给大爷压压惊。”
“行,会做人。”老头从赌桌上一跃而下,怀抱古剑,道,“掌柜的恭喜发财。”
宋倩儿恭敬地弯下腰去,向老头行礼,并亲自带路,引着老头去交钱。
“各位官爷,拍卖会继续开始,下面是我们的第四件拍卖品……”
侏儒尖锐的嗓音传来,人们的注意又重新转移了,那个被腰斩的壮汉被人迅速抬走,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高总管贴近了齐安的耳朵,谄笑着道:“殿下……您看着……”
齐安不耐烦地轻轻挥了挥手,道:“退下吧,有这功夫,不如去看看我弟弟在哪干什么。”
高总管连连道:“殿下放心,王爷的行动都有人盯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