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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战略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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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历六月十二。

    杭州。

    萍乡县。

    县衙。

    张仁杰在县衙待了几天,整日锁在房间内,将头埋在了厚厚的卷宗中,试图发现什么线索。虽说不如州府那帮老家伙一般正经,但他一旦工作起来也是发了狠,两耳不闻窗外事。

    楚墨丝毫没有透露自己与燕无常的纠葛,好在最近几日师爷那也没有传来燕无常的消息,看上去,气氛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楚墨隐约觉得,有一股枷锁始终无形地捆着自己,让他倍感压力。

    至于胡润,自打青鱼楼出事之后,他便被派往余州,也无瑕顾及这里。不然,天天有一双眼睛盯着,做什么事都感觉不方便。

    天网行事一向霸道,不计后果。不论他们烧了青鱼楼的目的是什么,最终的计划还是找到他。王素死后,他便时刻有股暴露的风险。

    这天,他早早地就让马夫备车,准备前往驿站。风刮得有些喧嚣,天上满是愁云,好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雨。梅雨季节来临后,天气便变得阴晴不定。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随身带了把伞。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路边摊贩的小车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伞。楚墨无神地望着车厢的窗外,他的心里就如同这个布满阴霾的天空,可惜没有伞能阻止一场暴雨的落下。

    马车逐渐从县城驶向了边陲。在相继转了几个街道后,终于在一座小小的驿站门口停了下来。门口一个年迈的老者正在靠着门槛打着瞌睡乘凉,单薄的短衫被风刮得一皱一皱。楚墨没有打搅他,独自走下了马车,轻轻迈过驿站的门槛,在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包裹和信件,不同的收件人被整齐地码在了一块。

    楚墨很快就找到了署名为欧阳墨的信件,不过令他有些奇怪的是,总共有两封信。其中一封角落上面,还沾了些墨水。

    楚墨皱了皱眉,这个标记他再熟悉不过,这是燕国天枢阁下派给成员信件时做的标记,自从楚亡后,通过各方势力,他好不容易才在天枢阁隐藏了起来,很少有人能知晓他的身份,他也很久没有收到来自天枢阁的信件,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将两封信一并收了起来,揣在怀里。

    马车没有停留太久,便向县衙驶去。在车厢里,他先是拆开了天枢阁给他的信件。

    天枢阁给成员的密函中的内容一般用一些诗词来表述,要求成员自己去破译。诗词不难,基本熟知天枢阁惯例的成员都能很快地破译出来。

    楚墨拆开信封,里面的纸上用好看的小楷写了一首七言诗。

    他小声地默念了一遍,诗中用暗语写了一个人名:刘振伟。

    楚墨皱了皱眉,又将诗用另一种方式默念一遍,暗语只说了四个字:找出账本。

    刘振伟?账本?

    楚墨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牛莲跪在他面前说着供词的场景,据她说,牛涛和刘振伟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分歧,但最重要的是因为牛涛认为刘振伟藏了什么账本。

    而那本账本,极有可能与倒卖军备有关系。

    现在,天枢阁突然给他发来信函,重新启用了他这个常年潜伏在杭州的成员,甚至还给他分配了任务,那么便能说明两件事。一是一直在暗中帮他隐藏身份的天枢阁上线已经失去了能力,或者已经死了,二是燕国与这次倒卖军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以说燕国的朝廷便是这次倒卖军备的幕后主使。

    楚墨的内心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烦躁。天网对他步步紧逼,同时天枢阁也揭开了他身上的保护,将他暴露了出来。而这时他的身边没有一个楚国的人可以动用,他被无故夹在了两个国家的纷争之中。

    这么想着,楚墨将信件放在一边,又重新打开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空无一字的羊皮纸。这让楚墨稍稍有些放松了下来。他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瓶,打开后快速地撒在了羊皮纸上。没过一会儿,羊皮纸是被酒蘸湿的地方逐渐显现出字来。

    “速往韩欧阳家暂避,天网来势非同小可,万事小心。”

    看着羊皮纸上浮现出来的内容,楚墨的面容更加的严峻。

    此时他已经县衙的各种事层层拖住,难以脱身,不可能离开杭州半步,更何况,他与这个身份的欧阳家毫无联系,非常陌生,又怎么突然回去?

    楚墨的脑中飞快地梳理着,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在了县衙门口。

    楚墨刚刚走下马车,便看到张仁杰普通一个过街的大爷一般不修边幅地蹲在县衙门口,头发也没有梳理,嘴边还留着菜叶。

    张仁杰抬起头看着楚墨,楚墨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张兄你这是……”

    “好不容易出趟房门,迎接你一下。”张仁杰缓缓地袖手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楚墨,道,“喏,刚刚你出门不远,有马车到县衙门口给你的请帖。”

    楚墨今天接连收到三封信件,有些不明就里。他警惕地接过,拆开来一看,里面的信纸用金边绣了,上面的内容大致上欧阳府中一个家族兄弟考上了州试,特邀流落在外的欧阳家族的人们回到府中庆祝。

    张仁杰凑了过来,对楚墨悄声道:“哟,欧阳兄,刚开始我以为你这个姓只是个巧合,没想到真的是这个大家族中的直系亲属啊,哎哟,真是羡煞个人。”

    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楚墨笑道:“张兄说笑了,我自打考上学以后来到齐国,便与家里人断了联系,已经很久没回趟家了,所以……”

    “我说呢,原来是韩国人,怪不得没有胡润的那种齐国口音。”张仁杰笑道,“里面写了啥啊,欧阳家族请你回去继承家业?我跟你说,韩国的大财阀可比这小县衙有钱多了呀。”

    “张兄属实是折煞我了。”楚墨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对张仁杰道,“这封请帖只是家中一个小辈考取了功名,族里长辈便想着所有人前去聚一聚。”

    说着,他将请帖放在了怀中,接着道:“可惜,今日要事太多,脱不开身,所以这请帖便没什么用了,谢张兄替我取了,进屋吧。”

    张仁杰的眉头竖成了八字,对楚墨道:“去啊,为啥不去呢?这么大一个家族,威名在外,你脸上也有光啊。”

    楚墨便向里走,边道:“可张兄,这几件大案子还没有头绪,上面催得紧……”

    “不碍事!这几日有我就行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上级,怎么,还搞不定一个小小县衙里的事?”张仁杰跟在楚墨的身后,大大咧咧地道。

    这时,楚墨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羊皮纸上,国师给他的吩咐。速往韩国暂避,难不成……这是个巧合?

    楚墨站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张仁杰。张仁杰袖着手,驼着背,一副街边老汉的模样。

    “哎呀,你都好久没回过家了,正好我要熟悉熟悉这里,你就不用来妨碍我了,给上头请个假多简单的事,有我在你还担心州里批不下来?最近你这萍乡县不甚太平,我倒是要看看出了啥毛病。”张仁杰大大咧咧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楚墨道。

    “可是……这怎么好让特使来看管县衙呢,再不济也是师爷坐镇,我先谢过张兄了,可……”楚墨欲言又止地看着张仁杰道。

    “可什么可,别婆婆妈妈的了,家里人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呗多大点事儿,我齐国通商也算方便,离你大韩也不远,几日的路程便到了。”张仁杰边走边道,“都是兄弟,就不用跟我客气了,算上来回的路程,一个月总行了吧?”

    楚墨看着张仁杰爽快的语气,一时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有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只好应承下来。毕竟,听从国师的指示始终是第一位的。

    楚墨想着,对着张仁杰作了一辑,道:“那县衙里的琐事,便麻烦张兄了。”

    “不碍事不碍事。”张仁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只是有一事要烦请张兄替我处理一下。牛涛一案的柳筱筱,请务必保护好她,她身上的线索不能断了,若是有情况,随时发信函给我。”楚墨嘱咐道。

    张仁杰自顾自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大声道:“有我在,你放心,我一会叫人给州里发文,你就等着明日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