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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移花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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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过来看看。”贺千霄让风尺寄过来查看妙月的尸首。她已经验证过这具就是那天的妙月尸首。虽然腐坏了,还能勉强辨认。

    最重要的是,那晚离开义庄之前,她在那具尸身上留下了独特的记号。防止有人伪造。

    风尺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着那一堆腐肉。贺千霄一直盯着他,他面具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李潼关缩了缩身子,看两人并肩而站,咬咬牙也走过去。走到两人身边,发现他们挨得很近,他无法进入两人之间。

    见他们在仔细勘查妙月,丝毫没有留意李潼关。李潼关赌气般地蹲下去,和地上的绣风打了个照面。

    “这……”李潼关立马想跳起来,见两人还没理会他,把心一横,干脆蹲着了。

    风尺寄拿出一方手帕盖在掌心上,隔着帕子,毫不避讳地伸手翻看妙月的死状。“不像是中毒身亡。”

    妙月脸上中毒的迹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和千霄推测的一样。剧毒只是障眼法。那个老仵作可能知情。可惜让他跑了。

    他伸手拈起一粒米白色的小东西。“这是蛆。按照妙月死亡的时辰推算,第一代蛆绝对不止这么大。”

    李潼关听得脸色大变,马上又要作呕。

    若非李潼关是个男子,贺千霄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身孕。

    贺千霄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风尺寄,你有话可直说。”

    风尺寄俯下身子,轻轻地掀起妙月的尸身。它身底下掉出一大片白色的米粒,比方才那一粒更粗更长。

    “这些应该是这具尸身的祖蛆。”风尺寄淡淡地说。“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死亡已经有六天左右。”

    贺千霄点点头。“没错。”当时没看出来。因为尸身还没有明显的时间差异。

    李潼关这时忍耐不住了,“怎么可能?四天前我还跟妙月在画舫上见了一面!”

    风尺寄和贺千霄对视了一眼。

    李潼关也幡然领悟,他站起来,顾不上害怕,双手按在妙月棺椁边缘,不敢置信地说:“难道……难道那个人不是妙月?”

    风尺寄摇摇头:“李兄见到的是妙月。但这个死者,不是妙月。只是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加上死人的表情和活人区别很大,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贺千霄跟着说:“没错。妙月是应天府名妓,认识她的人太多了,所以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个妙月,是真的。至于落水之后,变成了这位死者,就是蹊跷之处,也是真相隐藏的地方。我们照着这个地方挖,一定能挖出来这个阴谋。”

    “会有什么阴谋呢?”李潼关追问。他还有些莫名其妙地。明明是妙月,怎么落了水就变成其他人?

    李潼关边问,边挤到贺千霄和风尺寄中间。贺千霄皱起眉,风尺寄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让李潼关顺利地站到两人之间。

    李潼关一直臭着的脸这才舒展开来。他问:“那绣风会不会也是假的?绣风难道也是阴谋?”

    贺千霄迟疑地说:“我估计绣风是真的。她可能是知晓什么内情,被灭口了。以老鸨的反应,还有我们在公堂上被偷袭来看,绣风的死很仓促很意外。他们一定是留了很多痕迹在绣风身上,而且来不及像妙月那样动手脚掉包。所以不惜大阵仗来抢尸体。”

    “以你之见,是青楼最可疑吗?”风尺寄问。

    贺千霄沉思着,没有说话。

    李潼关却低声说:“那个老妈妈,看着不像是坏人。坏人怎么能长那么好看?”

    贺千霄原本还满脸希望看着李潼关,期待他能说出一番证据,帮老鸨洗脱嫌疑。想不到,等来的还是这般幼稚的说辞。

    风尺寄看见贺千霄双眼中的火苗慢慢黯淡下去,心里也觉得好笑。

    他对李潼关说:“我的想法和李兄的一样。老鸨如果是凶手,不会在青楼中让绣风堕楼。这样太引人注目,让大家都怀疑老鸨,而且也太激烈了些。绣风在青楼多年,熟人很多,完全可以静悄悄地解决掉她。”

    李潼关听得入神,等风尺寄说完了,他才说:“我怎么觉得你想法和我不一样?我就是觉得老鸨长得不像坏人,倒没有像你想得那么多。”

    风尺寄笑了笑。

    贺千霄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能确定,玄武湖那具尸体不是妙月。现在要知道死者是何人。而绣风身上一定有痕迹,不过尸身骨骼碎得比较彻底,暂时看不出致命伤在何处。”

    李潼关突然眼前一亮:“等等。咱们俩掉进去的那条地道,你还记得吗?”

    风尺寄和贺千霄齐刷刷看向李潼关。李潼关眼睛亮晶晶地,他凑近贺千霄说:“风月楼一共也就五层。我们从二楼掉进地道,一路摔到山洞里。怎么也比从五楼摔下去惨。虽然有你护着,山洞底下也有水,折算一下,和五楼摔下去后果也差不多。为什么我们只是受了不轻的伤,绣风却碎得这么彻底?而且只有头是很完整的?”

    贺千霄扬眉,嘴角第一次浮现些许笑容。就像乌云突然散开,出现和煦的春阳。

    李潼关目光呆滞了片刻,垂下双眼,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贺千霄浅浅一笑,笑容随即消失了,又恢复那张比画像还刻板的菩萨面容。“而且绣风未必是从五楼摔下来的。看来,她的死因或许就是被人碎了全身的骨。”

    风尺寄下意识地往贺千霄身边走了一步,问:“怎么可能?有如此歹毒的杀人手法?而且当时我们全在风月楼,如果绣风惨遭虐杀,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贺千霄把长剑挂回腰间。半蹲在绣风身旁,撸起衣袖,从绣风的后脑骨开始摸起,一直摸到她碎得不成样子的尸身,包括两腿之间。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两腿的话。

    李潼关看得于心不忍,也不知道该心疼绣风还是心疼贺千霄。

    风尺寄也半蹲下去。他端详绣风的脸,没有任何捂嘴的痕迹。说明绣风被虐的时候,没有喊叫。

    “如果真的是人力所为,那此人的力道恐怕举世罕见。”风尺寄低声说。

    贺千霄已经查完绣风全身,一无所获。她也点点头。“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少,可惜没办法让凶手自动站出来展示能力。”

    风尺寄接着说:“也不一定是人力。也可能借用了其他器械或者药物。”

    贺千霄抬起眼。

    风尺寄低下眼。

    两人炯炯有神的双目彼此相对。两人都没有避让,就这样对视着。

    贺千霄问:“你见过这种器械或者药物?”

    风尺寄摇摇头:“只是多提醒一个可能性罢了。”

    贺千霄神情略微放松。这时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整条手臂几乎全部麻痹。

    贺千霄心头一凛,连忙运功封锁伤臂。她急忙站起来,强忍着气血不通导致的头晕眼花,冷声说道:“你们一人带妙月,一人带绣风。先随我离开此处。”

    李潼关脸都绿了:“你怎么不带?”

    风尺寄听出她声音不妥,也站起来关切地问:“贺捕头,是不是受伤了?”

    贺千霄担心身边有敌人的耳目,不愿意明言,只是说:“没有。不过这算是非之地。如果公堂那拨歹徒又来算计,我可能无法护你们周全。李潼关,你不是富可敌国么?先领我们去你的云庄。”

    李潼关欲言又止。

    风尺寄看见贺千霄左手的手掌已经涨成了紫黑色。他猛然喊出来:“是过山风。”

    贺千霄诧异地扫了风尺寄一眼,随即惨笑:“哈。是过山风的蛇毒。我大意了。此处不容多话。我们快去云庄。”

    李潼关看看贺千霄的手掌,又看看风尺寄。急得团团转。“我……我说了你不要骂我……更不能杀我……”

    贺千霄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她稳住心神,手习惯性地按上长剑剑柄,粗着声音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风尺寄当机立断地将贺千霄打横抱起,对李潼关说:“李大人。她中了蛇毒,你暂且听她的,以免动怒导致蛇毒攻心。我们快去云庄吧。”

    说完,风尺寄已经率先冲出去。

    李潼关一咬牙一跺脚,召来两个衙役抬起绣风和妙月,冲出去跟在风尺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