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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虽然几次和凶手遭遇,可是除了那个被她打倒的刀疤脸之外,却从未见过其他人的正脸。最后她被秦三送出窗外,藏身在悬崖边上。她仰着头看着秦三和几个凶手苦斗,只是黑暗之中,所有人的脸都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轮廓,更何况她当时惊惧只下,注意力都被秦三的安危所牵制。
今天时移景异,这几个人穿着打扮俱是不同那日,让她一时无从判断,心中惊疑难定。
只有“少东家”这三个字,那帮歹徒数次提起,让书儿牢牢地记在了心头。
少东家见她不语,自顾自地从腰间解下了佩剑,讥讽道:“怎么,有使暗器打人的本事,倒是没有正面对阵的胆量了?”
书儿皱起了眉头,尽力的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更多的来了。即使是他们那时候说话的声音,混杂在风声,火灾和兵器打斗的各种噪音里头,如今回想起来,也是嘈杂难辨。毕竟天底下的少东家多了。
“要是三叔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认出来凶手的。”书儿想着,也从腰间解下了佩剑。
少东家见了,刚要说什么,却见她连剑带鞘递给了楚昕,然后从鞍环上取下了一条通身赤红的长棍,不禁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的兵器。”
书儿剑法和棍法都和秦三学过。她的佩剑只是一把寻常兵器铺子里买的,尺寸和重量都不合手。不过是暂时用来练习和防身而已。秦三说了以后会为她量身定做一把好剑。剑身本身已经过于长大,带着剑鞘则是个沉重不便。所以书儿选择了赤龙作为比试的武器。
这时楚鹍楚鹰两个纷纷拨马把书儿的青玉挤到了后面,楚鹍对少东家道:“我跟你比试,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少东家笑了起来,本来冷峻标致的五官立时生动起来。楚鹍两个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骂:“一个男人长得比娘们还好看,岂不是妖孽!”
却听少东家接着说道:“你们两个都不如她,我没兴趣。这位小娘子身手不俗,我倒是很愿意亲自试试深浅。”
书儿和楚昕两个闺阁少女,听不出少东家话里的调戏之意,楚鹍楚鹰俱是大怒,一起各自拔出兵器,拨马上前,便要动手。
“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正在这时,身后穿来一阵马蹄之声,原来是楚山他们赶上来了。楚山远远地见势不好,便让楚石押后,自己率先带着几个家丁和威龙镖局的镖师一起催马先行。
这边吴叔也上来拉住了乌骓马的缰绳,力劝道:“到此为吧。守一实在不听在下的劝告,那在下只有回去和家主请辞了。”
守一绷着脸盯着吴叔看了一眼,忽又笑道:“没意思。吴叔总是这样束手束脚的。我又不会真的伤了她,不过是好奇她的师承门派而已。罢了罢了,今日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对着倒在地上伤马努努嘴,便双手扶鞍,不再说话。
吴叔便对赶上来的楚山大致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道:“双方皆有不是。只是毕竟我方人马受伤,你们总要有个说法。”
楚山对楚鹍使了个眼神,楚鹍会意,下了马要过去检查对方的伤势。
志忠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楚鹍,桀骜地道:“不须你等动手。”
此时伤马已是愈发的衰弱,不时地抽搐几下,发出低低地痛苦嘶鸣。志忠转身过去,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对着伤马的心脏处深深地刺了下去。那马禁不住一阵痉挛,终于不动了。
楚昕看着心里难受,把头偏向了一边。书儿虽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却好似视而不见,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楚山无奈,只得和楚昕小声商量了几句。楚昕虽然年纪小,却是少主,不能不尊重她的意思。楚山的意思也是息事宁人,不想影响行程,楚昕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便从队伍中选出了一匹看上去差不多的黄骠马,牵到了那四个人前面。
楚山拱手道:“想来几位朋友也必是有急事要办,匆忙赶路,这才不慎和咱们的人有所冲撞。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儿个的事虽说双方都有责任,但是好歹我们人多马多,还是可以匀出一匹来赠与诸位的。就当是于诸位交个朋友,也免了耽误几位朋友的办事。请问几位朋友意下如何?”
大路此时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头上的伤也被志忠给包好了。他没好气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楚家的黄骠马,又紧紧马肚带,这才翻身上马,道:“算你们运气好,这次伤毙的马匹不是某平日里的坐骑。否则……哼!”
说罢,双脚在马肚子上一磕,率先穿过楚家的马队,全然不理会楚家上上下下对他怒目而视的目光。志忠跟在他的马后,也是一样的鼻孔朝天,目不斜视。
少东家则提缰驱马,从书儿身边绕过,小声道:“以后有缘再行请教。”言罢,扬长而去。
只有吴叔老成,依旧是一脸和睦地和楚山楚昕等作揖道谢。楚山几个都压着心头的怒气,冷冷地还了礼。
待那几个人走远了,楚昕对着楚山微微颔首,讪讪地道:“大山叔,这次都是我的不是,没有听您的话。等见了父亲自会向他请罪。损失的马匹,我会从月钱里赔的。”
书儿闻言,也有些脸红,道:“我年长,自然是我的过错更大。我也会和楚叔叔和三叔请罪的。”
见两个少年人都如此懂事,楚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吃一堑长一智。这也是家主和主母让你们出来历练的原因啊。年轻人好胜,老年人稳重,不必过于自责,做叔叔的倒是很是羡慕你们的这份心气儿的啊。”
楚昕恨恨地道:“要是依着我的性子,真想打一架,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不讲理,鼻孔朝天的家伙。”
楚山笑着安慰她道:“昕儿能忍住一时之气,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啊。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几个人都是练家子,且来历不明,一旦动起手来,咱们虽然是占上风,但也做不到全身而退,必有死伤。对方想必也是同样的想头,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了事。”
楚昕不忿地道:“他们还觉得委屈了?明明是咱们吃亏了好不好。咱们好言好语的讲道理,他们还是那般的桀骜无礼,真是让我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得紧。”
楚山叹气道:“这世上的人要都是讲道理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乱事和不平,早就一片祥和,普天同庆了。”心中暗道:“这次还算好的,以后你再长大一些了,更奇怪和堵心的事儿还会有呢。不过这次你对应的很不错。一错眼儿的功夫,昕儿也长大了,有担当了。”
这时候,后面的马车总算也追上了队伍。马车还未停稳,车里的徐致修就迫不及待地的探出头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伸了半天头,见也没人理他,又道:“怎么也没人和我说说啊。书儿,你说,怎么了?可急死我了。”
书儿看了他一眼,道:“大兄,刚才不小心和别人的马相撞,已经解决了。”
“哎呀!”徐致修忽然看见了地上血泊中的死马,不禁捂住了双眼,只顾大呼:“谁把马给杀了,满地都是血啊。”
书儿借机劝道:“大兄快快坐进车子里面去吧。这边死马腌臜可怖,别脏了你的眼。”
徐致修果然听话的坐了回去,手拍着胸脯,深呼吸了几下,方道:“阿弥陀佛。君子远庖厨,不见血腥,不闻杀生。”
楚昕听了暗暗发笑,倒是把刚才的郁闷之前发散了一些。
现在徐致修很是听书儿的话。因为他们出发没两天,徐致修就嚷着要回家。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便有些耐不住旅途的颠簸和寂寞。他见书儿骑马威风,便也要学骑马。众人嫌弃他呱嘈,便卸下了一匹驽马让他骑着玩。
他体重笨拙,更没有书儿内外兼备的功夫在身,骑上了马背便是摇摇欲坠,直吓得叫救命,被楚鹰几个扶下马后便熄了这个想头。
只是没了想头便更觉无聊。他想象中的游历天下自然是名城大埠,美食娇娘,各色新鲜物事儿琳琅满目,目不暇给。却不曾想过城与城之间是大段的荒山野岭,很多时候需要风餐露宿,顶风冒雨的赶路才行。
觉得无聊便要惹事。他见自己的抱怨无人理会,便一把将赶车的伙计推下了车,要自己赶着车回家。
众人见了也不拦他,纷纷拨马到一边,倒好像是在列队欢送一般。
徐致修其实有就是想闹一闹,以前在家里只要一闹,无数的人会上着赶着来哄他。真让他自己赶车,在这荒郊野岭的走上两天,他就是有这份心也没有这个胆儿。
见没人理会他,徐致修心里不免正七上八下的,方想到这不是在家里,没人再惯着他毛病了。可是让他回去,他又拉不下脸来。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书儿拨马追了过来。
徐致修一件,立刻来了精神,色厉内荏的大声道:“别拦着我,我绝不回去。”
书儿笑道:“谁拦着你了。只是这马车可不是徐家的。大兄要走的话,还请下车步行,把马车还给你家才是。”
徐致修一听,顿时哭丧了脸,道:“书儿,你还是咱徐家的人吗?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书儿冷冷道:“严格地说,我还真不是徐家的人了。我甚至都不是个活人了。”。
徐致修听了不免有些泄气,嘟哝着道:“那我总还是你大兄吧。你总得帮帮我吧。”
书儿道:“你若不是我大兄,你以为你还见得了天日吗?”
徐致修想到地窖里的日子,此时已经全然没了脾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书儿见了,便道:“好了好了。大兄不是总说要游历天下吗?本来就是出门万事难的。现在这里有免费的车马供你使用,还有这么多人同行,大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这样的机会可是再也难得的啊。再说要是一点苦也吃不得的话,岂不是终其一生也一事无成?我保证,等大兄走完了全程,回家的时候,一定会觉得这是次的经历是难得难忘的,可以和家里的兄弟们说上个三天三夜。”
说着便在马上俯身拉住了驾车驽马的笼头,也不见她如何使劲,那驽马便乖乖地听话调头,跟着书儿回到了队伍里去。
徐致修这几日亲眼见到书儿如何的从不会骑马到策马飞奔,心中既羡慕又佩服,已经是不由得收了以往的小觑之心。如今见书儿说话在理,又是他在马队中唯一的亲人和依靠,竟然不知不觉间开始对书儿言听计从起来。
楚鹍几个在死马身上套上绳索,把它远远的拉到了路边的一人多高的草丛里。一行人重新整装上路。
楚昕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书儿以为她还在自责,便安慰道:“昕儿,这次要是有错,我也有错,而且我是姊姊,错还要大些。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回头一起去见楚叔叔和三叔好了。”
楚昕点点头,忽然倾着身子凑到书儿身边,小声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长得真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般漂亮的男子呢。”
书儿也点头道:“嗯。还真是。不过我不喜欢他的眼睛,阴阴的,老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楚昕道:“是啊,可是他一笑起来就好像如沐春风一般,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古人说以貌取人,诚不欺我啊。”
书儿也道:“世人大都以貌取人,皆因看透人心不易啊。你我都更须历练,才能不为外物而迷了双眼啊。”心中更是感慨:“要怎么样才能辨别出此少东家是否就是那日的凶手呢?”
却说少东家一行四人疾奔了一段路程,便缓下来以歇马力。
少东家开口问道:“大路,你的伤口怎样?有没有再流血?”
大路答道:“小伤,不碍事。只是那小丫头有些古怪。我这后脖颈子还是有些难受。”
其实他刚中招的时候,四肢便如不是自己了的一般不停使唤,他当时心中大惧,还以为从此是要瘫痪了。所以后来不管他如何的气愤,终是没敢动手。好歹顾全了面子,便一走了之。
少东家道:“不急。早晚还能遇上,到时候某自然要好生试她一试,再不会让她如今日般轻易的逃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