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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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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水澈额头上布满了因痛渗出来的冷汗,“我来,是想带你去见见你可怜的孩子。”

    慧娘闻言,有一刹那的怔楞。

    她勉强稳住心神:“我虽是铁匠的妾,但我并无所出,你莫要冤枉人。”

    慧娘的声音里还带着丝丝颤抖,水澈离她这么近,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水澈呵呵一笑:“我怎会冤枉你呢?”

    慧娘身子颤抖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她仰头哭求:“老爷,求你救救慧娘吧老爷,慧娘只是你的小妾,除了你以外,没人能救我了。”

    铁夫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水澈折了一只手,就和残废没两样。

    “水秀才,天佑看中读书人,像你这样的人,威胁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要扯本事,不如与我搭讪300个回合。”

    他说话慢吞吞的,但咬字十分清楚,他就不信,水澈能沉得住气。

    “铁大哥误会,”水澈硬是扯出一个笑来,“我绝不是找你们二人的麻烦。”

    “我调查过,知道你的两个邻居死有余辜,他们都是孤家寡人,没有苦主,又是自作自受,死了就是死了。”

    水澈说这话时,除了因疼痛而颤抖不止的手,表情全无变化。

    “我来,只是为了活着的小孩子,他还是一个婴儿,慧娘,你身为他的生母,身上的乳臭,可瞒不了水某人的鼻子。”

    慧娘一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心里就涌起一股又爱又恨的感情:“那又怎样?”

    她停了停,忍不住露出无助的神色:“我不是自愿的,哪里愿意生下他来?”

    “那么你就心甘情愿看他,冻死在墙角?”水澈依旧没有放弃。

    他想起自己的母妃,为了他这个并不讨亲生父亲喜欢的儿子,舍弃皇家女的所有,包括她最引以为傲的尊严。

    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了:“铁夫曾当着知县面说,你已经被他卖出,若是被查出你人在铁家,对于铁夫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水澈深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他深吸口气,可还是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滚落到嘴边,在他俊秀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慧娘有些迟疑:“那……”

    “只要你愿意随我出去,我必保你平安,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慧娘一听到出去心思就活络起来。

    铁夫确实要救她,但她一个不足20岁的女子在地窖里待了这几天,无疑让她的恐惧翻倍。

    “什么条件?”

    “你曾在我娘子面前,做出令她不喜的事情,”水澈提到文羡鱼,眼里就有了笑光,“但凡你出去,绝不许在她面前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明白。”

    慧娘点头。

    铁夫见慧娘自己想出去,知道也关不住,干脆帮她一把,替她找了男子衣裳,送两人出去。

    两人匆匆赶到百草堂,还未进门,水澈就感觉到一阵不对。

    他示意慧娘慢行,慧娘托着他受伤的右手,站在他右边,不动了。

    百草堂中,确实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文羡鱼熟练地抱着因为饥饿而哭泣的孩子,站在里侧,轻言细语的哄,目光,一直注视着立在百草堂大堂正中的人。

    这人魁梧壮实,脸上有一道疤,这道疤长而深,几乎将他的脸颊分为两半。

    他眼中似乎冒着可以直接将人烧死的怒火,嘴唇紧抿着,成了一条直线。

    林思邈向来看不惯来求医的人,盛气凌人的模样:“你哪儿病了?”

    “我没有病,只要你们,”那人终于动了,他抬起手,直指文羡鱼,“把那女人交给我,我就保你们平安无事。”

    文羡鱼心里咯噔一下,也看出,这人曾经追着自己和水澈,直到将他们追进窑子,找不到了才肯罢休。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抓着我不放?”文羡鱼拍拍林青黛,将孩子交在她的臂弯里。

    “小鱼,你要干什么?”

    文羡鱼头也不回:“黛儿,帮我。”

    林青黛是未出阁的女儿,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你要我如何帮你?”

    文羡鱼一笑,将指头搭在唇边:“嘘……”

    这人武艺高强,若要硬碰硬,在场人中,连半个他的对手都没有。

    刀疤脸搞不清文羡鱼的用意,又多了层戒备:“你,和那人在一块儿,只要你说出那人的下落,我必放了你。”

    文羡鱼装傻充愣:“我与谁在一块?”

    “就是与那男子,你可给我听好了,那男子是朝廷亲犯,你要是识相,赶紧告知我他的去向,我绝不为难你。”

    文羡鱼眨着眼:“可你说的是谁呢?”

    “前太子之长子,原名叫易临渊的,今上给他改了名,唤作秃鹫,如今我手中有他的画像,就算你不招,我也能找到他。”

    文羡鱼不为所动:“我出自清白人家,从没和哪个朝廷犯有过接触。”

    原先置身事外的林思邈听了这话,却有些坐不住了。

    易临渊,正是他苦寻多年不得的人呐。

    林思邈身为神医,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面对着刀疤男,自然丝毫惧意也无:“你果真见过他?如果没有画像凭据,若是抓错了人,怎么与今上交代?”

    “想必这位就是百草堂的主人,林圣手。您不着急,我有幅画像,让您瞧瞧。”

    门外,水澈的脸色凝重起来。

    “你先去一旁躲躲,”水澈手向暗处一指,“事了之后,我自去寻你。”

    慧娘也已经吓得腿肚子打战,乖乖去了。

    “但求一观。”

    画卷卷着,那人抽开红系带,一抖,那画卷徐徐展开,却是个长卷。

    先是黑色鞋面,再是淡青色长袍。

    这件袍子,和水澈回门那天所穿的几乎一模一样,画卷展开到腰间,正是被水澈毁去的玉带。

    文羡鱼盯着画卷,刻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就怕到时看见脸,自己忍不住惊呼出声。

    刀疤脸一直注意着文羡鱼的反应,看她这样,心里有了底,猛的一抖,露出一张脸来。

    文羡鱼眼睛眨都不眨,看到这张脸时,紧张一扫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