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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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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校园,傍晚时分,天气虽然还是很热,而湖边的柳树那绿葱葱的细柳枝条竟少了一大半;那伴随校园一同建设的百年大树也挂满了黄色的叶子;湖边景色不变,只是那争芳斗艳的各种花一时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莲花一半盛开,一半枯萎,尽最后的绵薄之力为这大地增添几分色彩。

    刚下课的沈琼清,从教学楼无意地竟走到湖边。明明停车场走另外一条会近很多,当意识到自己失神时,沈琼清反而坦然接受,对于自己内心无意识的行为,他从来都是“尊重”的。

    沈琼清认为人这一世时间是有限的。没必要让自己过得太过于纠结或者去伪装些什么。人内心的无意识行为,才是那个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所以沈琼清向来是坦然接受和正视自己的想法,从不选择压抑或逃避,他就要活得这样洒脱。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而沈琼清就是君子。

    沈琼清转向望鱼台方向,却未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心中竟生出少许失落。

    这份失落沈琼清也坦然接受了。

    但惊喜却来得很意外。

    望鱼台对面的那片花园里,小男孩在前面跑,女人在后面追赶,两人脸上挂着无忧的笑容,惬意地大喊大叫,自由自在地玩耍,那是人最自然的天性。

    没有压抑,没有伪装,没有算计,这种天然的甜美的笑声,让旁边这些已经让这所大城市压榨到一脸麻木不仁的人,羡慕到眼红。

    就像眼前一小一大的男孩女人才是真的人,而他们只是这所大城市里外表看似人模人样的“怪物”而已。

    小男孩跑到湖边有一大片棕榈树的草地上,草地前面紧靠湖边有宽不到一米的水泥地。男孩跑在前面,女人像是怕男孩会掉下水一般,快步走到男孩面前制止他继续向前跑。

    朱玲牵紧陈宏的手,不让他随意乱动。朱玲示意陈宏坐到湖边的水泥上,只见俩人盘脚坐下。朱玲从背包里拿出汗巾帮陈宏擦汗,之后拿出温水让陈宏喝几口,再把保温杯拧紧放回背包。

    朱玲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在身旁,低头跟陈宏像是说什么。陈宏竟闭上眼睛打起坐来。朱玲也盘腿而坐,眼睛紧盯湖水像是在思考人生。

    秋风微微抚过,看似平静的湖面,连最轻柔的微风吹过也能带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湖底的锦鲤鱼,只是轻轻在水面摆动一下尾巴,便会激荡起千层波浪。人生又何尝不像这平静的湖面,看似平静生活的表面上,多少危机暗藏在这个看得清或看不见的世界里。

    一大一小在湖边打坐静思,那画面就像在电影熟悉的场景。

    沈琼清竟不知不觉中向这俩人靠近。远远地耳边便微微传来一首凄美忧伤的《琵琶语》。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

    眼前平静安详的画面,仿佛与这个浮躁的世界切割而开。让人内心不由升起来一种敬畏的虔诚之心。

    这种敬畏与虔诚已信仰无关,是人类对天然纯朴与善良心性的怀缅的敬畏。

    沈琼清被刚刚一刹那浮现的念,暗暗一惊。

    再看朱玲背影时,朱玲身上一阵彩光散发出一圈光环。沈琼清猛地反应过来,摇头擦眼再看,眼前只有朱玲略为清瘦的身影。那圈像彩虹般的光环一闪而过,像从未出现,仿佛沈琼清眼花造成的。

    “难道是我眼花了吗?”沈琼清在心里发问。

    难道是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一幕的画面,所自造出来的一个幻境吗?

    沈琼清的这个怀疑是有根据的,一般情况下人的脑海会对自己所看到的一些事自动增减“剧情”。比如一个女人很爱一个男人,但男人对她是完全没有意思的,男人在无意中看了一眼女人,女人就会心生欢喜,从而认为男人也是喜欢自己的。

    对于这点,身为心理教授的沈琼清当然明白这种心理暗示。当沈琼清再次凝神想证明那圈光环是不是自己所造的幻影时,自己的右脚却被一个小人抱住,随后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沈老师”。

    一声奶声奶气的“沈老师”几乎能融化这世间最硬的人心。

    沈琼清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男孩,竟真的就是小陈宏。

    沈琼清跟肖桐是读博的同学,就读于澳门大学。

    同学年龄都在三十以上甚至有一位快六十岁的奶奶级的同学。这些同学都处于人生的上升阶段,平日里上课的时间不多,而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交集不多,交情自然不深。

    而肖桐看似为人热情,实刚内心冷淡为人强势,跟很多同学只是点头之交。

    沈琼清外表清心寡欲,别无所求,实刚内心阳光,豁达,遇事总是乐观面对,从不违背初心,活得甚是惬意。

    沈琼清跟肖桐,性格相差巨大的俩人,之所以能交深只是因为俩人所居住地方相近。

    初次知道彼此居住地方竟这么近,肖桐出于礼貌请沈琼清到家吃饭,沈琼清竟乐呵呵地过去了。

    谁都想不到俩位性情各不相同的人在很多的事情上看法几乎一致,俩人在彼此身上都找到知己的身影。俩人虽是男女,彼此之间只有相互欣赏却从未有过任何其的想法。

    那时陈宏已经出生,只有半岁大的小陈宏天天哭闹不止。这跟肖桐有很大的关系,怀着陈宏的时候,肖桐已在读博,也成立了自己的咨询室半年不到时间,那时工作室只有她跟一位助理,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更别说什么养胎注重营养这些了。

    沈琼清比肖桐年轻几岁,又是单身。那时在大学都助教,闲的时候经常去做一些公益的心理咨询累积经验。日子过得充实有意义。

    陈宏出生后,肖桐依然忙,非常忙。

    沈琼清却从助教升到副教授,沈琼清能升得这么快除了他本人天资与努力之外,当然还有一些外在的因素,他才能上升的那么快。

    肖桐的工作室在她努力下,开始有了起色。她手上接了不少单。她一人已经快要忙不过来,只好请沈琼清这位“闲人”过来帮忙。

    沈琼清当然乐意了。

    毕竟这样能正面长期跟病人相处,这样的经验是很难得的,以后在课堂上也有更丰富的题材。

    有了沈琼清的帮忙,肖桐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去招学员,培养咨询老师。

    当学员出师后,肖桐能直接安排工作,而且咨询时费不低。

    肖桐工作室开始慢慢见成效收入也快速增长。可以有这样的结果沈琼清也有三分功劳的。肖桐有意想跟沈琼清一起合作,却被沈琼清正面拒绝了。

    肖桐好言相劝,希望沈琼清能明白,做一个教援未来也未必能有多大成就,工资也只是能够勉强糊家而已,何不跟她一起创业,以俩人的实力未来必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肖桐自认为沈琼清会答应,对于钱应该没有人能拒绝的了。毕竟沈琼清开的“坐骑”可是过百万的SUV。沈琼清看似清心寡欲,但心中还是有所追求的。

    肖桐认为以沈琼清目前的收入供这样一台车还是会比较吃力的,他肯定虽然更多的钱。可肖桐万万没想到,她得到的答案是,她被拒绝了。

    肖桐有猜想过沈琼清会不会是什么低调的富二代,可是沈琼清身上丝毫找不到一丝富二代目中无人,目空一切,为富不仁,坑爹的行为。反而沈琼清为人务实低调,对人真诚热情,工作学习努力专注,对于外在物质从不过份追求,除了那台SUV他身上再无其他贵重的东西。

    这样寡淡却不好争宠的性格在肖桐眼里,就是不思进取的家伙。

    虽然沈琼清拒绝了肖桐合作的意愿,俩人关系也并没有破裂,彼此之间关系还是很要好的。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小陈宏终于学会了走路,但依然没有开口说话。肖桐终于意识到陈宏的问题,带到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中度自闭症。建议及早治疗。”

    肖桐有如晴天霹雳。内疚自责,失眠加重。

    每天看到小陈宏那张懵懂可爱却没有表情的脸蛋,她就自责到想了结了自己。

    她本来就不应该要小孩子,更不应该在怀孕的情况下,还这样过度的工作。

    这一个月夫妻两人带陈宏看遍了各大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从小缺乏亲密的身体接触”、“欠少母爱”、“重度缺乏安全感”、“有可能有遗传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