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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登山服的秦素素站在半山腰上,抬头望着白雪皑皑的山顶,狂风直面吹来,刮蹭着她的脸颊,传来阵阵刺痛。
闺蜜小月站在离她很远的距离,手做喇叭状,大声说着话,“素素,你慢点儿。爬那么快干啥啊!”
她睁开困顿的双眼,前面的小孩穿着单薄的灰色衣衫,他很乖巧的将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左右一望,黑压压一片,这地方昏暗潮湿,更像是囚禁自己的牢房。墙上连个透风的小窗都没有,一股熏臭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其他人像是没有闻到似的,没有皱眉厌恶的表情。
身下发光的冰床吸引了自己,暗无天日的地方,本就阴冷潮湿,其他人呢,要么是躺在草堆上,要么靠近铁门。
正思考间,不远处传来低低的笑声,那两双眼睛偷偷瞅着自己,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附近都坐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只能往其他地方走走看。这一走才发现这里很宽敞,至于多大平米,她真的估算不清。隔着一段距离,便能看见数不清的男孩女孩。
已经发现两拨人,每拨约有……她靠着墙坐了下来,莫非三人队都关一起了吗?
墙面上方开着小窗,阻挡不住阳光的照射,使得墨雪卿的这个位置暖洋洋的,新鲜空气让她身心舒畅,完全没有阴冷潮湿这个概念。
她只是想在这里稍作休息,却没有料到,她坐的地方已经惹到了某个人。
额前点缀着红色花钿的孙月,白纱的衣领护着好看的脖颈,淡蓝色衣裙紧贴着她瘦小的身躯,肩头至手腕处是可爱的泡泡袖,显得娇俏可爱。
她蹙着眉站在离墨雪卿不远的位置,发狠地看着她,那表情凶神恶煞。她痛恨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占了自己的地方,就不可以事先问问吗?她摩拳擦掌,准备给那女孩来个下马威,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好长长记性。
她眉头紧皱,大声呵斥,“新来的,你占着我的位置了。”
其他人听到有动静,瞄了两眼墨雪卿,表示一下泛滥的同情心,继续发呆或者闲聊。这档子麻烦事,理都不想理。若是少了一个敌人,倒是乐见其成的。
墨雪卿忙起身,语气中含有歉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地儿是你的。”说着间正打算离开。
就算这样,孙月也没打算放过她,就这样放了,面子往哪儿搁,其他人还不得踩到她头上。
“你若从我这跨过去,我就放了你不和你计较。”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两脚中间,她仰视地看着墨雪卿,得意的笑着。
墨雪卿咬了咬牙,就算死,也不能受这等屈辱。她心一横,“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死了这条心。”
怒气与恨意将她们处在对立面,孙月睁大双眼咬着后腮帮,趁她不备,腿一扫将其放倒。
墨雪卿重重地摔在坚硬的木板上,呲牙咧嘴地怒瞪着蓝衣女孩。
孙月低头看向那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女孩,冷哼一声,“你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还敢盯着我,找死!”
又是一脚踢在墨雪卿的肚子上,她整个人脸色惨白,一股腥甜涌向喉咙。她想起顾诗瑶教的简单招式,还不能用在这里,就算是鸡肋,也能保住性命。
孙月将受伤的墨雪卿拽起,双手抓着她的领子,墨雪卿的眼神依然不求饶,直视着苏月雪,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能耐,放马过来。
孙月心中一气,左手抓着她的领子,右拳挥在她娇嫩的脸上,衣领的撕拉,锁骨旁骇人的伤口显而易见,她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回过神面具跌落在地,绝美的容颜让在场的人屏住呼吸。
孙月娇笑着,“你完了,你的这张脸暴露了呢。你就等着下地狱吧!”她往后退了几步,像个发疯的女人,大笑着离开。
墨雪卿低头看向骇人的伤口,似是浴火重生的花瓣。她把衣领往伤口拉了拉,打算速速离去。抬起头对上凝视她的双眼。
那少年大约十六七,消瘦的脸庞,一袭红衣纹着淡红色的牡丹,黑色的衣领将他白净的脖颈裹住,黑色缎带围在腰间,一块上好的美玉安静的在褶皱里躺着。两缕棕黑色的发丝垂于前,斜斜的眉毛直插刘海内,细长的桃花眼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看久了他的样貌,很容易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最奇怪的是,他手中握着和她一样的红色半边面具。渐渐地,他有些困惑。嘴唇动了动,并未开口和她说话。
墨雪卿看向他的双手,明显是长期用剑的剑客,应该是个强者。敬佩之意浮现在她的脸上,朝着他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赞赏他。令墨雪卿没想到的是,他也学着同样的手势回敬她。
她有些愕然,莫非佩服她的意志力吗?苦笑着,看来也只有意志力有用罢了。
在这的一出被揍,才明白最一开始醒来的地方,才是她的容身之处。拿起面具往回走,一只手臂挡住她的视线,堵住她的去路,一看来人的表情,便明白其中意思。她的脸微怒,却并未影响那人的心情,许是知道她就是一个弱者。
长着一张俊脸的陈客瞧见墨雪卿的容颜自是心动不已,低头嗅着她的芳香,流露贪婪的神情,“你从了我,我会保你安然无恙。”
墨雪卿厉声说道,“请你让开。”
陈客无赖地模样像狗皮膏药,墨雪卿的拒绝让他失了颜面,伸手抓向她的手臂。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手背上,其力道带着的狠劲儿让他嗷嗷喊痛,刚缓了一会儿,朝人群里喊道,“哪个没长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他嘲笑地看着每一个人,“敢对我动手,却不敢站出来,就这点本事吗?”
那个华服少年握着剑起身,还未说话,气场就已经镇住了一部分人,他缓缓开口,“陈客,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要败坏第一人队的名声,就关我的事。”
陈客吊儿郎当的满不在乎,指着他,“夜颜,别以为你有点本事,我就怕你。”
啥?夜颜?居然是那个夜宴!
墨雪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夜颜的身上,这个举动却让陈客满脸怒气,他恶狠狠地挥向夜颜,要把他揍得直不起腰来。
夜颜闪身而过,站在墨雪卿的面前,两双眼互相凝视,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萦绕在墨雪卿的心头,心脏没来由的强烈跳动,她好像快要窒息了,微微皱眉想要忽略这种不适,却更加让她知道,遇见夜颜,喜欢上他,注定无法改变。
与此同时,陈客痛苦地倒在地上,单手护着腰板翻滚着。
其他人见这个情形,想笑却只能忍耐,他们已经见识过陈客的实力,而这一次,只是被怒火冲破了头,失去了应有的水平。夜颜,陈客,谁强还是个未知数。
墨雪卿目光灼灼,反而让夜颜觉着她也是个只看重对方外表,不知自己身处何境地的无知女孩。
夜颜眼中的厌恶显露无疑,再也没看墨雪卿一眼,转身走掉,只留下打滚的陈客。
墨雪卿回去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一个小过道,往里走去却发现那是如厕。这下好了,肚子疼得时候,可以上厕所了。
她回到原来位置,那些瘦弱的孩子瞧了她一眼,厌恶之情也浮于脸上,她的眼中满是悲凉之色。
那些小孩的衣着,像是来自某个贫穷的村子,他们身上没有伤痕,一脸安静,像是知道自己会来这里。也许……是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为家里补贴银子,而这代价也太大了。
这么一想,只有墨雪卿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衣,而其他人……也许,这也是她被排斥的原因。
他们这个第三人队,都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与前两队相比是最差的。毫无疑问,无形之中是按强,中等,最差来区分的。
小说中的一段描述让她至今未曾忘记,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命可以用银子来买。
描述到,三个月后的百人赛场,脸上有刀疤的黑衣男子冷漠地说道,“刀剑无眼,后果自负。想要留住自己的性命,必须加钱,起价三百两。”
墨雪卿凝视着这些无辜的孩子,三百两对于他们是天文数字。这里面肯定有强者,毫无疑问是一场被迫杀戮。倘若能让这些孩子心甘情愿当魔教的小兵,还能留得一命,至少要保住命才行。
她站起身,摘下面具,站在大伙的中央,慢慢说着,“不知带你们进来的人有没有说过,百人留一。”她看着他们的表情,皆是低下了头,只有那么几个人挑着眉看她,想必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今天是我们聚在这里的第一个日子,我们要在一起呆三个月。那些掌管我们命运的人,要训练我们,从中挑出最强者。可是,你们要消失在这个世界,那些爱你们的亲人怎么想?你们可知,他们将你们卖掉以后,偷偷以泪洗面,偷偷忏悔,你们知道吗?”
“也许,你们想说,俺爹娘天天打俺,根本就不爱俺。可是我要说的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在这里提一个建议,同进退共存亡。首先肯吃苦,不会半途而废,同意的来我这里发誓,要是三个月以后比试中途后悔了,我第一个杀得就是你。”
其中一个挑着眉冷哼一声,“我看你说的也只是空话而已,到时候为了自己能活命,还不是要杀别人?”
她没有理会那个无赖,慢慢转圈看向每一个人,“我是在山上醒来的,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走了一天,都没有家人找过我。你们比我幸运,走之前还与家人见过面,至少打过骂过爱过,而我只剩下我。”说完她抽噎着,沉浸在悲伤中。
那些孩子听见她的话,抬起头看向她。其中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七岁小男孩指着墨雪卿,“这不隔壁村的李二丫嘛!”
墨雪卿瞬间眼睛发亮,“我娘可好?”
“自从你失踪以后,你娘哭的眼瞎了,王大婶在照顾她,你放心。”
从他说的话得知,这个身体的主人没有爹,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外人来照顾。
她又惊又喜,“等比试完,你带我回去好吗?”
王阳的眼神很是纯粹,他有些害羞的挠挠头,“好吧。”
在这个人群里,有人认出她,并且知道了她是和他们一样的贫穷,想必排斥的心理在逐渐减少。
趁此机会,墨雪卿再次问道,“你们同意吗?”
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同意!同意!同意!”
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
墨雪卿笑得很开心,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明亮。站在暗处的夜颜凝视着墨雪卿,低头沉思着,喃喃自语,“看来是我误解你了。”
与此同时,萧寂凉站在铁栏外面,听见了墨雪卿的话,勾起唇,“小家伙,还没让你当我的搭档,就会拉拢人心了,本事倒是不小。”
魔教的大殿上,铺着红色地毯,一根根柱子顶着屋顶,墙壁上画着一只只蝙蝠,寓意着他们属于黑夜。
夜梓暮揽着一声不吭的顾诗瑶,几个时辰过去,她也不笑一下,一直摆着臭脸,而自己的好心情也没有破坏。他再次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眼中流露的深情,让他更清楚,他爱上了她,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她能开心的笑,怎么样都行。
萧寂凉站在台阶下,恭敬地低头抱拳,“教主,我有事要说。”
“说。”
“第三人队有个叫墨雪卿的女孩,鼓动同队的孩子,三个月以后,同进退共存亡。教主,您看?”
萧寂凉说完以后,一直摆着脸的顾诗瑶头一次望向萧寂凉,听得很是认真。
夜梓暮观察到顾诗瑶居然有兴趣,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据我所知,第三人队的都是穷人的孩子。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向来只有给钱才能保命。可是,如果说,”说到这里,夜梓暮看向怀中的顾诗瑶,“如果说有人能让本座开心的话,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顾诗瑶怎不知他的意思,她中了情花之毒,只要他吻了她,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的脚下。她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躯,不再是跟在夜颜后面的小姑娘。现如今,能解救多少人就解救多少人。
顾诗瑶往夜梓暮的旁边靠了靠,伸出手拿起酒壶倒在夜梓暮的杯子里,双手握着酒杯递给他,“教主,请。”
顾诗瑶头一次这么乖巧,夜梓暮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根本不在意萧寂凉是不是在看他们,许久才将怀中的人儿放开,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此地,急忙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吧,教中多些人也行。你赶紧退下吧。”不耐烦的摆摆手让萧寂凉赶紧退下。
“属下告退。”
萧寂凉站在铁栏外,他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墨雪卿,他要的是这些人真实的想法。
接连十日,那些人陆陆续续找墨雪卿发着绝不违背的誓言,接连十日,无人带他们训练,反而第一人队和第二人队不分昼夜的在锻炼身体,将自己的绝招练就的比之前更好。
第三人队的小孩知道那些人的实力是自己无法相比的,神情越发低落,而这更像是将他们的内心慢慢击溃。他们憔悴的模样,令墨雪卿心疼。她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
从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握着铁门,第三人队的孩子们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黑衣男子,他的眼眸像蛇一样阴森森的,随时准备将人杀死的样子。他看向这些贫穷的人,嘴角一丝嘲讽,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被铁链拴着的门随着钥匙的一声清响打开了。慢悠悠的晃动着,一只黑靴踩在门槛上,低头看了看地上有没有污秽之物,确定无误,站在这阴冷潮湿的地面上,沉声道,“今天是训练的第一天,我不管你们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每日卯时一刻(早晨五点十五)必须醒来,”他手中的鞭子狠狠甩向地面,差点殃及一个孩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人害怕的眼神,“否则,这鞭子就是为你们准备的,”怒吼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些人弱弱的发声让那个黑衣男子很不愉快,他又甩了下鞭子,这次声音越发的加重,“声音这么小是快死了吗?”
“知道了!”这一次他们大喊着,黑衣男子满意的点点头。
他临走前,阴狠的看着他们,勾起恶意的笑,“我忘了说,只是你们,第三人队……”
他走了大概三刻(一刻是十五分钟),墨雪卿感觉这个地方空荡荡的,向着之前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被挨打的那个位置,眼前的铁栏隔在中间,一分为二。前方是看不见的黑暗尽头,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想,也许他们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又来了个满脸怒气的黑衣男子,他的长发被绑定束起。靠在铁门上,斜眼瞅着他们,“你们,赶紧给我出来!”
他的一声下令,每个人依次从铁门出来,站在他的旁边。他带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过道,终于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停下,他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发着幽幽的暗光。
他蹲在地上,摩挲着地面,忽然眼睛一定,将地上的灰土挥向一边,双手朝下翘着地板。渐渐的,烛光借着缝隙透过来,刺着每个人的眼睛。一块地板完全打开,里面烛火通明,一个个木桩展现在眼前。
“你们,顺着这梯子下去。练一个时辰,休息一刻。不要以为你们偷懒会没有人看到我告诉你们,有人在一直监视你们。偷懒三次,你们就等着见阎王爷吧。”
他站起身,朝一个孩子使眼色,那孩子望了一眼里面,顺着梯子下去,一个又一个,当所有人都已经下去。墨雪卿正要下去,他揪住了她的衣领,凑近她的脸庞,她屏住呼吸,不知他要干什么,他说,“你要比别人付出十倍的努力,否则,你的那些言谈就是滑稽之谈。”
墨雪卿猛地点了点头,顺着梯子爬下去时,她知道,萧寂凉对她给予了很大的期盼。她必须强大起来,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欺负。头顶上的那块板子被完全盖住,连一丝缝隙都找不着。
每个人站在木桩前面,四周都被铁皮封死,只有无数个洞穿透着,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正纳闷着应该怎么打时,一个男声响彻四周,无法辨认的声音的方向,
“每个人要把木桩当成是对手,围绕木桩上半部分攻击,攻击部位对手的头部和胸部。多用你们的拳头,肘部,腿部进行攻击,还要前后转着击打对手。木桩中部分是对手的腹部,要用手掌,拳头,手肘,膝盖攻击。木桩下部分是敌人的双腿,要踢腿,扫腿,踹腿攻击对方。”
“要一点点训练,切不可太过急躁,尤其是你们这些没有练过的。打木桩可以锻炼你们的抵抗力和攻击力。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他们站在木桩前试着去摸索,试着去理解那个人说的话,有些人不太理解,他们也只能去观察身边的人,进行模仿击打。虽然愚笨,依然凭着一股韧劲消耗着自身的体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肌肉的酸痛让他们有些疼痛,咬着牙还想继续下去,这时墨雪卿也开始大腿疼痛。她轻启朱唇,“每个人跟我学。”
说完,她站在原地,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两手的手指捏着大腿肌肉,手臂肌肉,进行放松。
那些与她同进退共存亡的孩子也照做着,而那些没有发过誓的认为她只不过是在做没有用的事情。
他们不敢放松心态,练习着打木桩,慢慢进入状态,学着找方法攻击眼前的敌人。就在他们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快要晕头转向时,训练他们的人终于喊“停!”这一个词远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开心,他们有些颤抖的爬着木梯,逃离这个晕头转向的地方。
他们被重新关在铁栏内,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中间隔着的铁栏。双眸开始犯困,进入熟睡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