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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还未亮，冯宸一行人悄悄地离开了这个镇子。
在幽深的黎明中，晨曦的微光渐渐涌现，轻柔地揭开了夜幕的厚重。黑暗与光明在此交融，光线逐渐变得柔和，黑暗也随之消逝，迎来新的曙光。当薄疏的晨雾被清风吹散之时，会有一轮崭新的朝阳，从遥远的天际踏着曙光，铺就而上。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世上没有永恒的黑夜，穿越黎明前的幽深，终能迎来真正的破晓……
三匹骏马，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着湖蓝色绣银丝的外衫，慵懒的骑在马背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雅。
另外一个，身着玄色暗花长袍，腰间的绦带紧密勒住，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肩背挺拔，面色柔和倾听着一旁人的谈话，她的身侧是一个即使头戴幕篱也难掩姿色的女子。
“你为何会选择帮我隐瞒？”幕篱下传来一阵轻缓的话语声。
玄色长衫的冯宸目视着前方，双眼微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为你隐瞒，而不是忘了提。”她随后又轻笑道：“为你隐瞒的应该是六子。”
“他？我帮他杀人，他自是该为我隐瞒的。”卿卿的语气淡淡的。
“那你们是如何遇上的？”
“那日正午，我本想出去寻你，结果走着就感觉被人跟踪上了，我很好奇他们的目的，所以顺便就被他们绑了去，一直关在库房内。直到刘柴过来，许了我一些好处，想让我当凤凰女儿。”
“然后呢？”冯宸很好奇，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大开杀戒。
“然后我同意了。”她笑着看向冯宸，又道：“只可惜啊，还没等到好处，刘胡就闯了进来，想要一亲芳泽，我刚准备动手就见一个人从身后将他砸晕了……”
那人便是一直跟在刘氏兄弟身后的六子，六子将人砸晕本想把她放走，但是卿卿却不是个喜欢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的性格。她告诉六子在原地等她，接着便拽着刘胡离开，想找个野地里了解了他。
只可惜他却突然醒来，于是卿卿干脆直接将他捅死在凤凰泥塑之上，悄悄返回，让六子再将她按原样绑回去，立刻离开这里。
六子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她的话，直到他赶到了祭台那里，才发现刘胡已然惨死……
冯宸总觉得在她的嘴里说出杀戮的话，实在太有违和感，但听到最后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在笑六子，他本以为你是个弱质芊芊的姑娘，谁能想到你是个杀神。我想起在祭台的时候，他吓得鞋子都跑飞了，本以为他是装模作样，现在看来是本色出演啊。”
卿卿帷幕下那双好看的眸子，轻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宸颇为认真地看着卿卿，仿佛能透过帷幕看透她的心思，“我并不喜欢探究他人的过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要守护的东西。不过，你要是愿意同我倾诉，我很乐意听的……”
卿卿的嘴角微挑，欢快道：“下次吧，今天累了。”
冯宸看着已经跑远的卿卿，嘴角不禁带了一丝笑意，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驱马快行几步到贺兰无生身边询问道：“昨日那个东西又出现了，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缠着我，而且它似乎还想杀了你……”
冯宸感觉自己脑子里有很多疑问，那个东西让她感到很奇怪，它既想要贺兰无生的命，又想试图蛊惑冯宸。但最开始的时候，它还想要吸干冯宸的血液，企图杀死她。
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顿了顿又道：“而且这次，我被束缚住的时候，手臂有一种灼热的痛感，但似乎那种痛感来临，它就瞬间消失了。好像，它也很怕似的……”
贺兰无生看着冯宸淡笑道：“你还记的我当时刺在你胳膊上的刺青吗？”
“你当真给我刺青了？”冯宸将袖子撩开，带着怀疑地目光看着他，“我以为你只是吓唬我的，但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是一种上古时期特殊的刺青方法，用药材调制颜料混以朱砂，纹在身上，只有特定情况下才能显现，但却能够遮盖掉身上的疤痕与胎记。”
“那灼痛感呢？”
“那是因为我的血液。”
冯宸诧异地看着他。
贺兰无生轻笑，“我的血液没有毒，不过是我的血液对那个东西有致命的伤害罢了。你会感觉有灼痛感，那是因为那东西试图渗透进你的身体，恰巧触碰到了你皮肤上我的血液。所以，它是伤害不了我的。”
接着他又颇为认真地对冯宸说道：“不过他可以借别人的手来杀我。”
“那它昨日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杀死它？”
贺兰无生笑笑，并没有回应她。
冯宸也没有刨根问底，这次贺兰缺德能告诉自己这么多信息，已经足够她消化一阵子了，她喃喃道，“那究竟是什么呀……”怎么感觉事情愈发诡异了，她接着又栗栗危惧地问道：“这世上没有鬼对吧？”
“可能会有……”贺兰无生顿了顿，“胆小鬼！”
“贺兰缺德！！”
贺兰无生大笑。
冯宸白了他一眼，又问道：“你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写给达奚康的信。”
“你是想让达奚康保护这个镇子？”
“他？他才不会管小小一个镇子的死活，恐怕伏尸百万，他的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不过他只要提点下面的人几句，也就足够了。”
冯宸不禁回望，早已消失在重叠山峰之间的小镇。
这个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在发生，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六子这些人在替天行道，但同样也是在犯罪。在他点燃大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被害者。
律法一直都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体现，现代社会，人民放在最高位，依旧不能获得完全的公正，更何况是在这个律法都不完善的时代，这个上层阶级鲜明的时代，所谓的上层甚至可以视生命为蝼蚁的时代。
她有心想做些什么，但竟生出一种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