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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蜀国……”冯宸缓缓道。
“你还记得这个啊?”老者笑着问道。
冯宸摇摇头,“向弦告诉我的。”
冯宸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说出“向弦”这个名字,只是隐隐觉得,老者一定认识向弦,甚至可能与她是同一类人,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让冯宸感到熟悉的气息。
老者负手,哀叹道:“那孩子不是个省心的,死了也好。”
“你知道她死了?”
老者呵呵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又道:“在我们国家,神权的地位至高无上,被赋予神秘力量的蜀王本人更是如此。
只是,当大量的金银财帛用于祭祀,也萌生出了一些人的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神权与王权终究不能长期分庭抗礼。因为对权利的渴望注定会让两个分享神权和王权的民族将不可避免地爆发冲突。
最终,我们的圣女,选择偏向了王权……”
老者并未继续往下说,但冯宸却依稀可以猜到后面的故事,圣女的背叛,让这场下达天命的仪式有了王权的痕迹。
王族们将神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早晚的事。
所以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令这些信奉神庙的族人不得不将神庙烧毁,祭祀品也被就地掩埋,他们从而迁离了他们的国度,同时,这个过程中,王权的拥有者也借此机会抢夺了神权。
在原来的基础上,建立了更加宏伟的王权宫殿。
“那青铜符牌呢?”冯宸就势问道:“青铜符牌的底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得他便能得天下?”
老者面色复杂地看向冯宸,劝慰道:“不要调查符牌了,这会令你丧命的,你已经因为符牌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看你身陷囹圄。”
“什么意思?”冯宸惊愕地问道:“什么叫做因为符牌死过一次了?”
老者面带微笑,缓缓道:“你是否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会有现在的你?又或者,你是否曾经思考过,为什么圣女不能长生不老?”
冯宸面目逐渐凝住,她磕磕绊绊道:“这世上当真有长生不老之人?”
但随即她又觉得不可能,若世上当真会有长生不来,始皇一生都在求长生,又为何会以五十之龄崩于沙丘平台。
“冯宸,我今日来见你,不过是不想你因此而丧命,有人一直想要取你的性命,想了许多年了。”
“那人是谁?”
老者摇摇头,“符牌是万物之灵,是人世间的伟绩,是物华天宝,它将改写人世间的史册!”
说罢,他朝冯宸摆摆手,“走吧,冯宸。”
见冯宸还要再说些什么,他提醒道:“快去护城河看看吧,晚一步,恐怕要尸横遍野了……”
远郊,护城河。
河面上,几只白鹭悠闲地低飞,轻盈地掠过水面,留下一串串细小的涟漪。
远处,古老的城墙静静地伫立着,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和变迁。
岸边,胡师爷组织的官兵将病患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收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病死的牲畜。
为了防止衣物与牲畜并不能充分燃烧,手持火把的官兵将火油浇在小山堆上,用于助燃。
随着火势的蔓延,衣物和牲畜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滚滚浓烟和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无法呼吸。
燃烧的火焰像一条火红的长龙,翻滚着、扭曲着,冲向天际,黑烟滚滚升腾,一时间分不清是晴空还是阴霾。
众人面色迷茫地望着燃烧的火堆,一时间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在心疼大火中被烧死的牲畜,还是在感慨命运的无常,期盼着这场大火能带走疫病。
火光映着冯宸晦暗不明的脸,她的目光转向河内。
低声询问胡师爷道:“如何了?”
河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几艘小船在河面上穿梭,船上的人用长竹竿小心翼翼地探着水底。
河床边,几个官兵裤脚高高挽起,手中紧握着长长的竹竿。
他们缓缓地将竿子探入河中,竿尖触及河底的淤泥,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拨动。
“捞到了!”突然,一声呼喊打破了沉默。
随着小船缓缓靠岸,冯宸看着肿胀的尸体,已经不能说是死人了,简直是个怪物。
这具尸体已经并不能单纯一句巨人观来形容了,高温、外加河水浸泡,现在像个注了水的气球。
皮下早已看不出脂肪与肌层,像是一层吹弹可破的薄膜包裹着浑浊的液体,好像稍微不注意,他便要爆开了似的。
这是个死前十分瘦弱的男子,可以说是形同枯槁。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护城河里有尸体的?”卿卿压制住胃里的翻涌,低声问道。
冯宸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其实也不明白那老者话中的意思,只不过是心存疑虑,来护城河里打捞试试罢了。
死者手指甲中有黑绿色的淤泥,肺部有明显积水,确实是淹死的。
只是这样一个形如槁木的人,为什么会来到郊外的护城河,又淹死在其中呢……
\"尸横遍野?\"冯宸嘴里轻轻呢喃着这个词,心中猛地一沉,看向即将被拖走掩埋的浮尸,紧忙高呼道:“等等!”
她提起脚步,星驰电走般冲了上去,一手擒住一个,带着搬运浮尸的两人,顿然窜出去半两米远。
“快退后!”随着她一声惊呼,多数人像是还未突然反应过来,面色迷茫地望着她。
“快带所有人离开这里!”
这一声高呼,话音刚落,贺兰无生与经凌霄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提起脚步,携着附近的官兵与百姓猛地向后退去。
待人群将将退却,只听一声清脆的轰鸣,震得众人心绪为之一颤。
就见那面目狰狞的注水皮囊骤然爆裂开,他的身体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像是一块块破布一样,被崩飞在天,粘稠的液体四处飞溅,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众人似乎皆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呆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移动。
紧接着,便被一阵阵干呕声唤醒,难闻的气味如同被禁锢在老旧鱼市中的陈年烂泥,混合着海水的咸湿与鱼肉的腐烂。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一团粘稠的泥浆,那种气味深入肺腑,顺着肠胃在五脏六腑中乱窜。
冯宸强忍住胃里翻涌上来的酸水,高呼道:“贺兰无生,快准备架锅烧水煮药水!”
接着,她对胡师爷道:“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不许走,所有人都必须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水澡!”
护城河边,架起几张大铁锅,铁锅不够,陶锅、釜鬲坛鼎,不知是从哪儿淘换来的,全都拿出来煮药水。
众人才经历完大火灼烧的炽热感,又像下饺子一样皮冷扑棱地泡药水澡,没有足够的浴桶便一边往铁锅里添水,一边用水瓢冲洗着身上。
这大概是所有人终生难忘的经历,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凑在一口锅前冲澡,被烫得呲牙咧嘴还在往自己身上泼着药水。
纵使药气浓重,却依旧难以冲淡身边隐隐散发的恶臭味。
谁也不知道那味道从哪儿传来的,却一直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