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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师贺兰无生、君王义弟云二爷、五百金的冯宸。
这三个人不论将哪个单拎出来都是能轰动全城的存在。
而此时,他们三人的故事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更是天惊石破。
今日太阳还未落山,曾经众星捧月的冯公子跌落神坛的故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上至耳聋眼瞎的老妪,下至五六岁的顽童,都能将这其中的原委讲得七七八八。
凌云阁事件过去了七天,红楼茶馆里依旧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当日的情形。
更有甚者,还将冯宸以前的案子改编成故事,不断在茶馆中循环讲述,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人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然而,话题的热度并未消散,紧接着就又传来了冯宸的消息。
冯宸销声匿迹了近七日,此时她又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不过此时她已不再是曾经身无长物的五百金冯公子了,而是王后亲封的郎中令,掌管宫中护卫的大臣。
平民身,青云直上,直接成为皇帝的左右手,这是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冯宸与贺兰无生。一个是在宫中为官,另一个则是皇子之师,二人难免会有碰头的时候,每当此时,两人总要站在一起互相阴阳怪气的恭维一番。
他们每一次交锋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虽然并未动一刀一剑,但却杀伤力极强,使得旁人都不得不敬而远之。
若说武功,那定然是贺兰无生略胜一筹,但若是比牙尖嘴利,那冯宸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使得两人的关系愈发参商,水火不容。
这是冯宸在宫内当差的第三日,尽管她的身份是郎中令,但是却形同虚设,实质上就只是个传话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宫内瞎溜达。
用宫里这些小奴才的话来说,便是招猫逗狗吃饱了撑的,她也确实是吃饱了撑的。
每日清晨,一边嚼着三张胡饼,一边品尝鸡丝面,再加上两碟小菜,吃得嘴上油脂麻花。
然后去皇帝宫中转一圈,告诉沮渠蒙逊自己没有旷工。
接着去王后宫中溜达一趟,尽管她是陛下身边的郎中令,但实际上却是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虽然她这个心腹含水量堪比汪洋吧。
“冯宸,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只不过他是太子之师,平日里至少也要做些表面功夫,不要闹得太难看了。”王后慵懒的声音从精美的屏风后传来。
“是,王后娘娘。”
“听说陛下降了楚原的职。”
“是。”冯宸应道:“据说是因为他在丧期作乐。”
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身故,楚统领带领一帮小弟深夜在酒馆宿醉,仅仅一个简单的理由,被有心之人上报了朝廷,楚统领便被降了职。
这个理由堪比因为右脚踏入宫门惹怒了陛下那般荒诞。
但是谁让他是沮渠蒙逊呢。
王后轻笑:“陛下还是这样记仇。”
王后这话说得便是上次沮渠沮渠弘毅的死因了,他在松竹馆中身亡,若不是有楚统领这个大嗓门吆喝着沮渠弘毅作过死,这件事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楚统领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行事谨小慎微,却因一次酒席而在阴沟里翻了船。
王后说陛下记仇,冯宸却没办法应和,她敢在凌云楼里大放厥词,那是因为沮渠蒙逊管不着她,但谁让她现在是沮渠蒙逊手底下的官儿了呢,总不能当着老板娘的面跟着数落老板的不是,她只好沉默不语,躬身而立。
“好了,你在我这儿也拘谨,先退下吧。”说着,她又道:“得空了,去探望探望同僚,如今你孤身只影,在朝堂之上恐不好立足,你总该为自己想想……”
探望谁,当然就是这倒霉催的楚统领了,王后如今是手把手教她如何结党营私啊。
或许冯宸自己也没曾想过,她有一天还会做起双面间谍来。
晌午时分,热烈的阳光洒满都城的每个角落,但却无法照见这处阴暗而陈腐的偏殿。
这座偏殿仿佛被时间遗忘,静静地矗立在岁月的长河中。
没有来过这里的人,是绝对想不到在宏伟奢华的琼楼金阙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衰败的角落。
训斥的声音是从一间偏殿旁的小木屋传出来的。
小木屋的木料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黝黑而脆弱,上面布满了霉斑和蛀虫的洞眼。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露出阴暗潮湿的屋面。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进来。
冯宸就着虚掩着的木门,探进头去。
瞬间,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着脚丫子味儿又参杂着粗制滥造的玫瑰头油味儿扑鼻而来,冯宸顿时被这无法形容的气味儿顶得脑袋一涨,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
“你们几个贱皮子,还不如一坨屎,一坨屎虽然臭烘烘地至少还能浇地,你们能做什么……
我看你半夜上茅坑把脑子也拉出去了吧……
没说你,你就偷着乐吧,脑袋上没几根毛还抹上头油了,脸丑得像桩冤案你还有脸臭美。
你笑个屁啊,吃屎了,牙那么黄还好意思笑……”
冯宸不由得赞叹,这才是真本事呢!
她本想在门口多听一会儿偷偷师,自打与贺兰无生闹翻后,每每遇到总是会多费些口舌,她也适时地需要深造一番,但她此时实在是受不住这股子味儿。
冯宸用手捻住鼻子,用着闷闷地声音唤道:“老姑婆!老姑婆!”
老姑婆原先是王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后来年岁大了便被孟氏送来膳房养老,手底下管着十七八个宫女,每日的工作除了吃,就是骂人。
冯宸见她底气十足的样子,觉得王后实在多虑了,她压根不需要养老,还能再干五百年。
“你个小鸡崽子,又来找我做什么?”
老姑婆双手叉腰,满脸横肉,带着一丝凶相。
头上簪了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花,一身绢布长裙,腰间用绦带扎得紧紧的,依稀可以看到她腰上被掐出一楞楞的肥肉。
“我……”冯宸本想说她饿了,但是此刻她胃口全无,反而有些反胃。
“我什么我,话都不会说了?”老姑婆眯缝着三角眼,从一旁的笼屉里拿出半只烧鸡,“吃吧,吃吧,一天天催命似的。”
冯宸抱着半只烧鸡,紧紧地跟在老姑婆身后,“姑婆,另半只呢?”
老姑婆闻言,瞬间站住了脚,她转过身来。
只见她攒眉蹙额,双手掐上她那水蛇般的水桶腰,猛地提了一口气……
冯宸见她这是又要发功啊,连忙将怀里的金簪子递了上去,“姑婆,孝敬您的。”
老姑婆耸起来的肩膀瞬间又塌了下来,那张横眉冷对的脸瞬间挤成一团带着十八个褶的大包子,她笑眼眯眯带着些许精光,“给我的?”
“那肯定的,您这种气质,肯定得配金簪啊!”
老姑婆瞬间冷脸,“怎么,觉得我俗气吗?”
“放屁!”冯宸怒吼一声,吓得老姑婆一个激灵,只听她又道:“姑婆雍容大度,庄重从容,谁敢说姑婆俗气。”
老姑婆不禁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她那烈焰红唇,轻笑道:“小鸡崽子,算你识货。”
她笑么滋滋端详着手里的簪子,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吧,里面的碗架子上还有半只,都归你了。”
“多谢姑婆!”冯宸话音未落,便一阵风似的窜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