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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之内，毫光微微，一方条形石台上，着简素衣衫的青年盘膝而坐，面如玄水，双眸紧闭，山壁之上明珠晕出一圈圈柔和的光芒，洒落在青年冷刻削立的脸上，面颊肌肤隐隐发出莹润的光泽，周身笼罩的天地灵气如旋风隐隐结成气茧。
就在这时，星芒闪烁，一室皆白。
“唉……”
李羡双眸缓缓睁开，眉心一颗白金二色萦带的太阳星辰若隐若现，犹若实质。
“叹什么气？短短五年时间，修成金丹已经不慢了。”计蒙轻笑一声，清声道：“再说，星炼之术你不是已经凝出星神法相了，这就堪比天仙之境，况且这可是太阳星星神，足以施展出太阳真火，已有和真仙一战之力。”
她这并非安慰之言。
哪怕上古之时，闭个关，动辄也要成千上百年，而到了大罗金仙阶段，闭关都是按元会算，醒来一看境界提升，除却法力凝练了一些，什么提升都没有。
李羡道：“五年对于仙人不过弹指一瞬，能凝就金丹，打下道基，我已心满意足，只是发现一味苦修，似乎不是正途，已见瓶颈，十里坡剑神，果然是不切实际吗？”
他不会自比猴子，猴子在方寸山学艺十几年，就修成一身惊天动地的神通，这分明是开了挂。
这五年来，他以星炼之法为主，汲取太阳星本源苦修，终于修成星神法相。
而且他本有百战天兵诀的人仙底子，妖神帮他将锐金之气改换为星力催动，攻伐之力不减之余，对于脏腑的伤害已然彻底除去。
总而言之，嗯，这是不平凡的五年，解决了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问题……
“十里坡剑神，什么东西？”计蒙听着李羡话语中的悠然神往之意，心中不由生出好奇。
李羡怔了下，解释道：“额，就是呆在一个地方苦修，然后出关后，发现已然无敌于天下。嗯，闭门造车不可取，我就是这么一说。”
“这……”计蒙沉默了下，清冷如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促狭，“本妖神当年好像就是这样，化形修炼一出来，已是大罗金仙，放眼洪荒少有敌手。”
李羡：“……”
计蒙道：“道行，还是要践道行之，道悟不足，瓶颈期自然也会出现，你现在应该已经到瓶颈期了。”
“嗯，是该离开了。”李羡心中明了，沉声道。
李羡皱了皱眉道：“问题是……去哪儿？”
西牛贺洲，那里妖魔也不少，至于东胜神洲，听说百国林立，风土人情各不相同，倒是可以去逛逛。
“我元灵虚影虽暂无覆灭之忧，可还需几样东西巩固元灵。”计蒙清声道。
“需要什么？”李羡目光微动，他就知道计蒙的要求不可能止于三光神水，元灵虚影，顾名思义，虚影啊，都陨落得剩一道光影了。
“额，我原以为你会怨怼我。”计蒙倒是愣了下，按着李羡的脾性，不是应该冷言冷语了吗。
“起码听听看再说其他。”李羡笑了笑，语气意味莫名道：“元灵、神魂、是不是还有肉身，一并说说，我看还需要什么。”
他此刻得闻天仙大道，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计蒙既然扬言要走重修之路，不用说各种灵材肯定少不了。
计蒙被揶了一下，沉吟了下，清声道：“玄黄功德，癸水之源，北极玄冰，太古玄阴之气，造化青莲，九天息壤……”
到后面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已至渐不可闻。
李羡面色平静，目光闪烁着波动，诧异道：“额，竟然没有鸿蒙紫气？”
“这个倒不需……李羡，你什么意思？”计蒙自然听出话语中的嘲讽，声音陡然冷冽，问道：“你不会又想过河拆桥吧？既然你畏惧艰难，那让我带着日曜金轮离开就是，我自去谋算这些东西。”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只许你阴阳怪气我，不许我开一句玩笑？”李羡轻轻一笑，道：“你说的这些，不是五行先天灵根，就是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先天之物，你这是要一举恢复大罗金仙道行？咱就不能降低一些要求，不能什么都要最好的吧。”
到最后，李羡已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味道。
不过落在计蒙耳中，却觉得像哄小孩儿，心中愈发气愤。
“你不懂，而今天地压迫，道源几不可感知，我若不一举恢复大罗之境，纵然再是修炼，也会止步于金仙之境，若如此，不如让我去死！”计蒙清泠如刀的声音中赫然带着一股决然。
听着计蒙的话，李羡凝了凝眉，陷入思索。
不知为何，他忽而想起一个人，上洞八仙之一的剑仙吕纯阳！
这位据说是昆仑男仙之首东王公轮回转世，可既然沦落到和八仙为伍，想来是终生都没有回到大罗金仙境界的机会了。
见李羡沉默不语，计蒙忽而又愤愤道：“你若觉得为难，那趁早一拍两散，而今你已从我这里学得天仙大道，想必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李羡道：“不，你有。”
“嗯？”
“不是，”李羡轻咳了下，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暗道神魂交流就这点不好，岔开话题道：“我的意思是慢慢寻觅，我现在修为这么低，总要一件件谋划才是。”
“我原就想一件一件寻觅灵物，是你非要一个劲儿的追问。”计蒙冷声道。
李羡笑道：“我做事喜欢做到心中有数，也好提前做好计划，你只一件件说出来，我也只能任你牵着鼻子走。”
“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计划？”计蒙讥诮说道。
“玄黄功德，倒有了一些眉目。”李羡轻声道。
“什么眉目？我告诉你，我所需功德可不是一点。”计蒙只是不信，当年她可知功德的难得，“若求玄黄功德，就要有功于天地，如你所言，你修为低微，能做什么事情可以大功于天地……对了，我不长于此，你也指望不上我。”
“而今人道大昌，顺兴逆亡，我会见机行事。”李羡目光闪烁，轻声道。
不说其他，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他整出曲辕犁、造纸术、铜钱、墨尺，推动人道进程，功德还不如雨降？
这就具有很大的可行性，因为本身没有超越时代太多。
嗯，神话世界变成历史画风了。
主要他一个人穿越，也带不来完整的工业体系，若是临高五百废在此，现在只怕蒸汽时代的烟囱，已然林立在南赡部洲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火车冒着嘟嘟黑烟如一条长龙往来穿梭，带着工业文明初升之阳的辉煌，冲向腐朽没落的仙道，为其谱上一曲壮丽的挽歌……
若是信息化时代来临，嫦娥化身抖音小姐姐，老君直播炼丹带货……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只是，河神龙王望着被工业废水污染的翻着白肚皮的鱼虾，哭丧着老脸，捶胸顿足，而满天神佛看着雾霾遮天蔽日，会不会以为妖气冲天，怒而镇压？
李羡思绪突破天际。
“想什么呢？元灵又在发光？”计蒙问道。
“没什么，精神病人思路广。”李羡自嘲一笑，眸光渐渐幽寒，沉声道：“人皇轩辕率众伐天，自号天帝，可见人道洪流之下，连仙神都要退避三舍，只是我眼下修为太低，想要落子却不够格，不过人道功德，还是可以谋划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