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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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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甫一道完,就觉双肩传来一丝凉意,而后身子被人翻转过来,正对上那双摄人蓝瞳。

    这力道不重,却来得突然,惹得他一怔。

    “我是问你,并非问你父皇!”

    向来说话慢慢悠悠,神色怡然,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魜,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目中幽光潜隐,语气动作,颇有些咄咄逼人之势,又沉声道:

    “你是你,你父皇是父皇,你不需要什么都听他的,你只需听从自己的心。”

    从未见过对方这般模样,若何痴痴地望着眼前之人,心里回响着他的话。

    听从自己的心...吗?

    目光直直地穿过眼前之人,他好像又听到,青稞在他耳边道:

    “既不喜欢,为何心动?”

    奇怪,似乎都在强调心呢。可它除了会跳动,还会做什么?

    一直以来,都只乖乖地循着父皇的意思,甚至连自己的喜好,也是父皇的喜好。

    这种感觉,就像,从未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就像,没有他们口中,那所谓的“心”。

    可是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父皇的眼中有我,就够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吗?

    想完,他目光徨徨地望向魜,扬了个疲软的微笑,用他一贯的温柔语调,轻轻对魜道:

    “没关系的,魜,父皇精明睿智,又总是为我着想,有他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

    原以为这么解释,对方就可以放过自己,跳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刚一道完,身子一倾,就落入清凉的怀里,同时,就闻侧脸所及之处,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

    相似的心跳,他今日,在青稞那里也听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魜?”

    “...”

    对方未言,却是把他搂得更紧。清凉的温度迅速渗透全身,抵消了他原本的温度。若是在白天,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时至亥初,本就寒风侵肌,现在竟也吃不消了。

    不觉中,他打了一个冷颤。

    似是察觉到他的颤动,对方也是一动,而后缓缓松开自己。抬首时,他注意到,平时那张处变不惊的俊秀脸庞,竟有些泛红。那双目似水,正含光凝视着自己,柔得一塌糊涂。

    不知是不是受青稞的影响,他现在,只要看到对方这种表情,就觉得有些心悸,同时抑制不住地想回避对方的目光,甚至逃离此地。

    可正当他要回避时,修长的五指轻轻抬颌,迫使他面对此人。

    “你,感觉如何?”

    没有多余的称谓,甚至五字成一句,把若何问傻了。

    声音是一贯的轻柔,唇边的笑意依旧暧昧不清,可他总觉得,此时的魜不似常魜。

    怔怔地看着对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他的眼神回避着,轻轻应道:

    “魜身上,好冷。”

    他所言是真,对方却表情一僵,目光一灼,轻轻把手移到他的心口,又问:

    “我是问,这里的感受。”

    心里的感受,非要说的话,是心悸,可他能这么直白得说吗?会不会有些失礼...

    又是一晃神,他再度失语。

    等不到他的回答,对方却是不死心,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目中带着一丝恳求,压低了声音,再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这里的感受,是欢愉,也是不安...”

    说罢,他身子微倾,像是说悄悄话一般,凑在若何耳旁,温温地道:

    “现在,我只想知道哥哥,是否与我,有同样感受?”

    “...”

    若何现在十分矛盾。

    一是现在,魜说他的心里,既有“欢愉”,又有“不安”,这是他不能理解的。

    如果仅仅是“欢愉”,他可以理解为,对方喜欢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觉...他将之理解为“友情”。

    可他又说“不安”,难道,难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对方讨厌了吗?

    这两种感觉,明明不应该同时存在的,这真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是否真如他想象的那般可靠。

    二是,他确实很擅长察言观色,平时对方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都能察觉到,继而推出这个人可能经历了什么事,下一步会做什么。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联想到其余人会因之受到怎样的影响。

    可即使如此,一旦涉及到他自己,他就什么也答不出了。以前的他,也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根本没有这种需要。

    是啊,他不需要了解自己,就可以过得好好的,以至于,他从未,有一次为自己考虑过。

    现在,对方态度诚恳,就是要与他交换彼此的感受,可他实在,难以说出个一二来。

    说起来,魜的心口好凉...

    片晌,清凉的触感浸透他的指尖,他才想起对方还在等待回应,终是不敢与之对视,他略一低头,才喃喃开口:

    “我,我也说不清,许是和你一样吧。”

    这含糊不清的回答,一如他此时的心情,倒也还说得上坦诚。既已作答,他小心翼翼地抽回了手,目光转回地上的重剑。少顷,没有收到回应,心下更是不安。

    再后来,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一手持了剑柄,就要将之抬起。可这重剑着实重得很,他先前又体力消耗过大,仅是将之抬起,竟也有些吃力。

    “呵呵。”

    也不知对方什么表情,但闻一声笑叹,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那手指纤长白皙,看似娇软无力,却又饱含力道。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重剑已然立起,却因剑身过重,还是浸入地面一寸。

    “谢谢魜。”

    他讪笑着道,回头却见对方双目微阖,神情黯淡,似是疲惫,又似心绪不宁。当下,他也收了笑容,不知该说什么。

    可就在二人相顾无言时,熟悉的一幕发生了...

    “哇,这剑好生霸气,快让我瞧瞧!”

    声音郎朗,伴随着一道红影,自二人身前略过,而后,重剑脱手而出。

    是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