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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马路空空荡荡,拥堵的路段畅通无阻,就连红绿灯都显得格外慵懒,变化的频率好似慢了许多拍。
出租车停在了距离小区二百米远的地方,顾雪晴下车后远远就看到大门口有个少年一条腿屈膝抵住栅栏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型,精致的侧脸,低着头抽着烟,像极了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痞帅配角。
顾雪晴不是第一次如此感叹,这样的场景一度成为了她每日不可缺少的陪伴。可她想不到如今再看到这画面,只剩唏嘘和哀叹。曾经,在她大四实习的许多深夜,家门口总会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默默等着她,看到她会开心跑过来,接过她的包包,走在靠近街道的一边,和她一起回家。
看到她渐渐靠近的身影,顾学而丢掉了嘴里的烟,向她走去。
望着迎面走来的他,顾雪晴无比陌生,脱了校服的少年,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顾学而很自然地接过顾雪晴肩上的包,还是习惯性地走在她的左手边挡在她和马路中间,就是曾经挎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等了多久?”
“十来分钟吧。”顾学而估计她来不及赶地铁,就计算着出租车的时间,提前几分钟来等她,“我还记得你不喜欢让陌生人送你到家门口,总是会提前下车。”
“明天上午没课?”
“你是不是加班加糊涂了?现在是暑假。”
“你不是在准备竞赛吗?”
“我安排在上午十点到晚上七点,”
“哦。”
回到家,桌上的菜还是温的。番茄炒蛋、宫保鸡丁,最基本的菜式,还是顾雪晴上大一的时候教他做的。姐弟俩趁着父母不在家,在厨房里一通折腾,不仅没有炸掉厨房搞个人仰马翻,还给了他们好大的惊喜。
“怎么样?好吃吗?好久没做,手都生了。”
“嗯。”味道还跟以前一样,顾雪晴白天的消耗过大,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少吃点,太晚了,吃多了不好消化。”顾学而提醒着她,“我热杯牛奶给你。”
“我后面有个比较大的项目,会经常加班,你……”
“你想说什么?用工作挡我?还是下逐客令?”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雪晴不敢再说什么,她怕一句话不对这家伙又要发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等我。”
“不用等你?不用等你什么?”
“我会回来得比较晚,你困了就先睡。”
“然后呢?”顾学而步步紧逼,丹凤眼上那对睫毛几乎要扫过到顾雪晴的眼睛,“然后,我们又该做些什么?”
顾雪晴放下碗筷往后一仰躲开了他:“做什么,我有的选吗?”
“不错,学乖了。”
“我今天真的很累。”顾雪晴长长地呼了口气,气息很重,“学而,就当我求你,让我多活两天,行吗?”
她说得非常认真,认真到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得见死神的招手,毕竟她这句话一半是威胁,另一半则是真实的表述。
她疯不起。
顾学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冷漠,缓缓才开口:“姐,你以前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姐,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以前听着有多欢喜,现在听着就有多刺耳。
“我们还回得去以前吗?”顾雪晴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从你递给我那杯下了药的水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没有退路了。”
“是啊,回不去了……”顾学而很失落,他泄了气似的坐在椅子上,“可我不后悔那天的决定,因为这辈子我一定要留你在我身边,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他的占有欲驱使他做出许多看似疯癫的行为,只因上一世他根本连机会都不曾得到。
“他们?”
“你以后会知道的。”顾学而收拾起餐桌,“去洗个澡吧,今晚能睡个好觉。”
这句话如同一道赦令,令顾雪晴崩了一天的紧张神经得以彻底放松。
当温热的水从头顶淋遍全身,她的眼皮沉重得随时都能闭紧。她像梦游似的走出来,半睁半闭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吹风机的下落,一边吹一边和困意做斗争。
一个恍神,手上略松,吹风机就直接砸进了洗手池,吓得她彻底醒了盹。
顾学而也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看,在外面疯狂拍着门:“姐,怎么了?没事吧?”
顾雪晴把门锁打开放他进来:“没事,太困了,吹风机没拿紧脱手了。”
顾学而二话没说,一手捡起吹风机,一手将她扛上肩,直接送回了卧室里的那张单人床上面。
“你干嘛?”
“你给我坐好!实在太困就躺我腿上先睡,我帮你吹。”
顾雪晴哪里敢躺,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由他帮自己把头发吹干。热热的风从脸上飘过,她的眼皮又开始打架。嘴上说着不困,脑袋却成了小鸡啄食。
顾学而哭笑不得又拿她没辙,把吹风机放到一旁,扒拉着她枕着自己的腿侧卧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药膏,开始一点点涂在她脖子、手腕以及身体各处擦伤、勒痕还有淤青上。
他本没有意识,是来了之后看到了那两支烫伤药和祛疤膏后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这些。他跑到两站地之外的药店买了药膏,揣在口袋里,本想亲手送给她以示歉意,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买药都不买全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躺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清漪,我知道你会怨我,会恨我,可是我只能这么做,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今天看到了新闻,原来他们两个都出现了。还好,这一次我比他快,你是我的,他抢不走。”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表达心意,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们明明从来都没有血缘关系,却总是被所谓的兄妹、所谓的姐弟禁锢着?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他的指尖在她的伤处轻蘸,他喃喃自语着,似乎是想与她倾诉心中藏了一百年的委屈。
恍惚之间,顾雪晴好像在说:“命运没有给我们虚幻的爱情,却恩赐了任何感情都难以超越的亲情,亲人间的爱无法被取代,我一直都爱着你。可惜,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