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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晴整晚都在做噩梦,迷迷糊糊中不真切地喊过几个人的名字。司凯断断续续听着她的梦,渐渐听出了她恐惧的来源。很难想象,素日里那么爱笑的女生,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流干了眼泪。
天亮了,司凯还在用纸巾替她吸干从眼角滑落的液体。
“哎,难怪你会羡慕……”
他出去买了早饭,买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打电话替她请了假,安排好钟皓栩的行程。等他回来的时候,顾雪晴已经醒了。
“阿凯?”显然,她对昏迷后的一切完全没有察觉。
“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意外,说实话,我也是。”他将准备好的物品挂在病床边,“能下地吗?洗把脸,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好。”
司凯把昨晚的经过一帧不落地描述给她,每一个小细节都没有遗漏。过程和结果清清楚楚,他唯独没有追问起因。从他的表述里,顾雪晴能够听得出钟皓栩的细心和用心,也能听出司凯的良苦用心。
“我没什么大碍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回去帮皓……帮钟少吧。”
“别别别!难得有个带薪还不用占年假的休假机会,求求你让我多待会儿。我在你这儿不用费心思,不用动脑子,最多跑跑腿儿,跟度假没两样。”
“谁会选在医院度假?也不知道个避讳。”
“好歹是个高材生,怎么还信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司凯忙里偷闲留了下来,顾雪晴也没有硬赶他走的理由,她看了一眼时间,条件反射就想到了打卡,人差点飞出去:“现在几点了,我还没请假呢!”
司凯赶忙去拦:“放心,放心,我用你弟弟的名义帮你请好假了。”
顾雪晴这才安心坐了回去:“真要给你点个赞。”
有全能AcE司凯坐镇,她倒真的可以不带脑子。就是苦了司凯,一边吃饭一边接受电话的连续轰炸,吃不了几口就要回复对方半个小时,最后成了饭等人等得都凉透了。
顾雪晴以为电话是钟皓栩打来的,所以在帮他热饭的同时忍不住要控诉:“哪个变态老板压榨正在休假的员工!”
“变态老板?”司凯知道她猜错了,却偏偏不直接挑明,故意逗逗她,“你怎么知道是他?想皓栩了?”
顾雪晴眼睛一翻:“哪有!我分明在替你抱不平,你怎么还帮他戏弄我。”
“谁让你没猜对。你个小迷糊,皓栩知道我在医院照顾你,他最多会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绝对不会跟我提工作。”
“万一嘞?你可是他的得力干将,没你他怎么行?”
“还别说,没我,他真的行。”提到这,司凯顺势提了几句钟皓栩的优点,“他这个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很少麻烦别人,做事条理分明,而且过目不忘。我不过是看他太辛苦,尽己所能替他分担些罢了。”
“哦。”
“诶?你是在担心他?怕他干不过梁盛煌那个老狐狸?”
顾雪晴矢口否认:“我就随口一问,你不要乱想。”
“唉,你们两个。”到底是人家两个人的感情纠葛,司凯作为旁观者不方便介入太多,作为朋友就更不好指手画脚,左右别人的想法,“不提也罢。”
顾雪晴没有因此感到不悦,只是坦言道:“你有事可以先走,我oK的。”
司凯终于吃完了早饭,擦着嘴嘟囔着:“是程帆找我问资料,我都给他了。”
“程帆?”顾雪晴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一桩陈年旧案,“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工作来往而已。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好奇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就能成为梁盛煌的亲信。”
“应该是他父母的关系。”
“不会又是上一辈一起打江山,然后临终托孤的故事吧?”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
司凯回忆起往事,时间久远,印象多少有点模糊:“程帆的父母都曾是盛煌集团的元老,但二十多年前程父涉嫌经济犯罪被捕,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程母伤心过度,导致精神恍惚,结果发生车祸,肇事逃逸,最后锒铛入狱。”
“后来呢?”
“短短时间,家破人亡,放在谁身上都不好过。那时候程家资产全部被冻结,别说赔偿死者家属,就连程帆的生活都成了问题。因为程父的关系,盛煌集团陷入了洗钱风波,梁盛煌自顾不暇,程家包括梁家的许多事都是梁太太操持下来的。”
“梁太太……方婉。”顾雪晴脸色一阴,满是不屑,“那时候,她还没嫁给梁盛煌吧。”
“还真让你猜对了。”司凯深感意外,毕竟算起来这些事情发生时顾雪晴还没出生,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听着大人们将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正是因为方婉的不离不弃和干练表现,才让她在一年后正式成为了梁太太。”
“不离不弃?呵,说得真好听。”
“你跟她有仇吗?怎么感觉字字带刺儿。”
顾雪晴不置可否,继续追问后续的发展:“所以程帆才成了梁盛煌的心腹?”
“心腹其实不算准确,梁盛煌为人很难有谁能成为他真正的心腹,就连方婉都未必算。至于程帆,他大学毕业就当了梁盛煌的助理,一直到今天。以程帆父母的情况,他在国内很难有发展,何况他的资质并不突出,能走到今天算不错了。”
“他妈妈呢?”
“疯了。”
“疯了?”
“嗯,程母出狱后精神出了问题,说话疯疯癫癫的。关于她,坊间有个很玄乎的传闻你要不要听?”
“神神秘秘的,说来听听。”
“当年车祸受害者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却落得个一尸两命,所以啊,有人就说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缠上了她,要报仇,要索命。”
司凯眯着眼睛,一双手悬在半空,手指起伏摆动,连说话的抑扬顿挫都换了方式,压低了声调,拖长了尾音,倒还真有点招摇撞骗的范儿。
顾雪晴看得哭笑不得,盘算着是该给他叫声好还是叫个医生来瞧瞧。
“雪晴,你笑什么!一尸两命啊,简直是人间惨案。”司凯沉浸在表演中不能自拔。
顾雪晴索性双手一横,往后一倚:“要真是一尸两命,那你就是白天见鬼。”
“切,白天哪有鬼……”司凯上一秒还在开玩笑,下一秒就定格了动作,他大脑飞速运转去理解她这句话隐藏的含义,“不是!等会儿!”
顾雪晴看到司凯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能夺眶而出的时候,就确信他悟到了自己想告诉他的内涵。
“你你你……”司凯有一种吃瓜吃到了自己面前的感觉,“你认真的?”
“我宁愿我说的是玩笑。”
然而,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生命的起点,那般“与众不同”,或许就注定了过程不会一帆风顺。
她抬头望向窗外,看着对面走廊里温馨的一家四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