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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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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吃完宵夜,收拾好餐余垃圾,便各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这几天的事情接踵而至,夏殊的心里早被搅得天翻地覆。原本想要躲起来一个人静静的。谁知,又一起跟了过来。现在林昊就在身旁,越发牵扯着她的判断和情绪。

    夏殊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装作若无其事,不让大家看出异样。

    旁边,正收拾床位的江昕仪突然啊的一声,一个激灵从床上窜了起来,手上捧着保温杯里的水华丽丽地洒在了夏殊的床位上,“我,我好像看到有只蟑螂!”

    “哪儿?哪儿?”朱绮闻言也跟着跳了起来,一脸花容失色地躲在路南身后。

    这种简陋寒酸的地方有蟑螂一点不奇怪。

    夏殊在乡下,看多了蛇虫蝼蚁,并不见怪。素来啥事都见怪不怪的林昊依旧纹丝不动地靠在那里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别怕,有我在!”杨凯早捏着自己的拖鞋爬到江昕仪的床铺上,满床铺翻找了一阵儿,终于从褥子下捡起一个扫帚碎屑,“这不会就是你看到的蟑螂吧?”

    江昕仪定睛瞅了瞅杨凯手里的“蟑螂”,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蟑螂原是生活在热带,非常怕冷,特别是在0c以下很难存活。这里虽然条件差了点,但理论上冬天应该不会有蟑螂。”路南分析道。

    听路南这么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江昕仪瞅了瞅自己弄湿了一大块儿的被褥,焉了吧唧地说道,“这怎么睡呀?”

    “没事,没事儿,我再跟老板要一床被褥。”杨凯宽慰道,“实在不行,我和夏殊姐换换,我睡这儿!”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人多没有备用被褥了,还是其他原因,过了一会儿,杨凯只抱着个薄薄的被子回来,并没拿回新的褥子。杨凯不容分说,非要和夏殊换一下位置,直接将夏殊的背包送回原位,自己将打湿的被褥翻了个,准备就那样讲究一晚。

    因为是自己不小心,杨雨荷不好说什么,只好听从杨凯的安排。就这样,床铺的位置,阴差阳错地又回到了原来的顺序。

    啪一声,灯关上了!

    周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夜色中,夏殊枕着自己的胳膊,面朝墙壁,侧躺在床铺上。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毫无睡意,周围弥漫着暖暖的空气。虽然在半山腰上,因为有暖气,竟然不冷。

    过了好久,听到背后大家都不再翻身了,夏殊才敢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平躺在床上。明明想离林昊远点的,结果却又靠的这么近。方才林昊的道歉就好像还在耳边,夏殊悄悄转过头,趁着朦胧夜色,偷偷地看着身旁双眼微阖的林昊,呼吸平稳流畅,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他对她已经够好的了!

    为了自己不惜得罪萧雅菲一家,夏殊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可是,为什么那个女生的话,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夏殊的心里,拔不出来,时不时猛地刺痛一下……夏殊觉得好困扰,理不清也想不明白。

    山上的夜格外的静,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时强时弱,呼呼地响着,像在诉说着某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你和林昊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好好珍惜吧!”也许从始至终,她计较的就不是那天林昊的袖手旁观,而是这句话。

    她计较的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计较的是林昊有一天会不会将自己和他的这份友谊置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计较两个人有一天真的会想她说的那样变成陌生人吗?

    夏殊失神地盯着夜色,这些问题注定了一时半会不会有答案。可是因为不自信,夏殊又那么想知道答案。夏殊正胡思乱想着,只觉得放在被子上的手一沉,竟是另一只手稳稳地暖暖地覆了上去!

    那只手自然是林昊的。

    他刚才是在装睡吗?夏殊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乱动,任由林昊的手握着自己的,不知道现在装睡还来不来得及。

    林昊只是紧紧地握着夏殊的手,并没有其他举动。

    咳咳——夜色中,杨凯突然咳嗽了几声。

    夏殊原本就紧张的心顿时虚的发慌,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林昊的束缚,只是察觉到夏殊的意图,林昊非但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稳了。

    夏殊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继续握着。

    林昊的手硬朗有力,骨节分明,手上的皮肤有种和夏殊完全不一样的质感,在紧紧握住夏殊手的同时,大拇指有规律地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着夏殊的手背,在这个陌生的夜晚里,那么温柔,让人猝不及防地卸下所有防御,夏殊的心抗争了没几下,便彻底妥协了!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这个陌生的宾馆,陌生的夜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看日出的地方在山顶上一个平台,从宾馆需要沿着一段蜿蜒崎岖的小路爬上去,小路依山凿建,另一边是悬崖峭壁,仅容两人并排而过。

    六个人原本还在一起,可是走着走着,几个人逐渐被人流冲散了。从出门开始,林昊就一直护在夏殊身边。昨天的事儿在加上林昊的道歉,夏殊不知不觉间好像不再抵触林昊的靠近。两人跟着人流拾级而上。蜿蜒而上的石阶只有一米宽,夏殊随着人流亦步亦趋,脚下磕磕绊绊。每次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时,林昊总能及时伸过手来扶夏殊一把。

    爬到半山腰,夏殊累得气喘吁吁,手心里湿漉漉的汗珠。旁边,林昊却气息平稳,似乎一点都不累。这大概就是对林昊每天早上坚持晨练成果的最好检验吧。

    夏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朝着山顶望去,依旧人山人海,看不到尽头,只是山势却越来越陡。走在前头的林昊突然回过身,朝着夏殊伸出手,夏殊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递到了林昊手中。

    就这样,接下来的路上,林昊一直牵着夏殊的手。两人终于快爬到山顶最好的观赏日出的位置时,林昊拉着夏殊一转身,往一块嶙峋怪石的背后走去,夏殊正不明所以。

    林昊小心翼翼地牵着夏殊绕过巨石,零星几块山石下方赫然出现一块两米见方的表面稍微平坦些的大石头。林昊松了手,单手撑住巨石上,踩着旁边一块石头,一个跳跃翻身站到了巨石上,转身朝夏殊伸了伸手。

    前方晨色窸窣,夏殊看了看周围,轻快雀跃地握住了林昊的手,踮脚踏在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在林昊强里的承托下,身子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方巨石上。

    只耽搁了这一会的功夫,东方天露鱼白,晨光熹微,远处山峦的轮廓便跃然眼前。夏殊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

    虽然巨石有五六平米大小,但还是吓得夏殊一声尖叫,两腿一软就要抱膝坐在地上,身旁林昊眼疾手快地捞住夏殊的胳膊轻轻拽起。

    夏殊躲在林昊身后,瑟缩着解释道,“不行,不行,我恐高!”

    “那也不能坐!现在露重石寒,容易受凉!”

    林昊说着,转身绕到夏殊身后,两只长臂轻轻一拢,将夏殊整个抱在了怀里,低头在夏殊耳畔轻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点?”

    “……”夏殊迟疑地点了点头,不敢乱动。

    好是好多了,可是——这样的姿势,也太亲密了些。

    怀里的人乖乖不动,林昊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手上的力度很自然地又收了收。然后,搁着厚厚的衣服,夏殊很容易就感受到了林昊胸膛的宽厚和温热,夏殊贴在林昊胸口处的脸颊,不由得红了一片。

    拂晓时分很快来临,山顶的风冷飕飕的,在夏殊耳边呼呼作响。身后,突然传来如同海浪般一波又一波逐渐沸腾的欢呼声。

    “看,太阳快出来了!”林昊用自己的下巴轻轻碰了碰夏殊红彤彤的耳廓,轻声低语道,“喜欢吗?”

    夏殊定睛望去,一轮象征着美好和希望的红日在万道霞光中冉冉升起,陶醉地点了点头。

    “苍天旭日作证,我林昊,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夏殊了!”林昊突然对着旭日东升,朗声喊道。

    林昊幼稚的举动,惹得夏殊的嘴角忍不住翘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