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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这片森林,大雾早已散尽。
但林上的天空仍是阴云压顶。不一会,细细的冬雨便夹杂着雪粒从天空落下,使大地浸透了寒意。
在这湿冷的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密林中的山洞前,常晴与一伙匪徒战斗至白热化。
之前的得手,让匪徒们产生了一种感觉:只要他们依靠人多之利,就可耗光对手有限的灵力,继而成功击杀一名修仙者。
于是四十几人互相拉扯、密切配合,从四面八方攻来,势头此起彼伏。
常晴也加大了攻守之势,并尽可能地让对手减员,转眼间,已经用剑刃点断了好几人的筋脉,迫使其退出战团。
几十个回合后,匪徒们的斗志再次衰竭下去,心中已有畏惧,渐渐退却了。
这时,常晴耳边却传来了欧玉亭的声音,“晴姑娘!我知道你在外面听得见。我便将下面的话讲与你听:苟氏贼人虽然觊觎我家产,但背后指使他们的是暗裔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其实要找的东西,只是一封信……”
她手中拼杀不停,听到欧玉亭的话,知道他要将调查厅苦苦寻找的情报,讲给自己。
于是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此信是祖父早年间从海外商人手中购得,只是当成一副书法名帖来珍藏。这不过是百年前的一封家书,信中所写也仅是一些报平安之语。因而长久以来,谁会在意其中的内容呢?
“直到最近的一些迹象,才让我祖孙二人察觉到它可能带来杀身之祸。但毁掉此物已经太晚;交给官府又不可靠。
“本想交给洵山派,但贵派向来不愿干涉凡间事务,若是知道这信的内容,只怕不肯收。我在情急之下,就将其藏在了你们运送那批货物之中,假借镖局之手,意图将这祸水引向仙界……
“一切的根源在于,此信的作者乃是朝廷苦苦搜寻的前代皇族的后裔。信上提到一人,名为隐宗,便是暗裔宗的主人。
“我近日还得知,这些人正在暗中招募铸剑师和铁匠,大举私造兵器,伺机笼络人心,等待机缘便会起兵复国。
“请姑娘马上离开这里,并告诉贵派或者朝廷:就说赵宋的皇帝回来了!”
……
听到此处,欧玉亭的话音已在耳边消失,不闻任何动静。常晴猛然醒悟:这人要寻死!
于是甩开敌人,施展“乘风诀”,向洞内奔去!
却见欧玉亭已抽出宝剑,准备自尽。常晴一把夺过,“欧少爷,请再忍耐片刻。我来帮你报仇!”
欧玉亭一愣,旋即又涌起生存的意志:不错,仇人就在眼前,此仇不报,怎能在地下与家人相见!
经过几番拼杀,她手中夺来的长剑已经尽是缺口,剑身已经有些弯曲变形。
常晴便对欧玉亭道:“贼人势大。请借你手中宝剑一用。”
欧玉亭即刻将“逐影”宝剑交给了她。
她将这柄短剑藏于背后,转身再出洞口,迎面便碰上这伙一拥而上的匪徒。她先以拳脚招架,同时祭出“风吹草动”这一招,将对方的许多兵器卷到了半空中。
可惜,随着心中杀意升起,丹田内的灵力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似乎要摆脱宿主的束缚。
而“止杀咒”的作用也愈加明显,它在抑制着常晴仙法的威力,是她经常在招式上用错,仙术亦失去准头。
同时受到这禁咒的影响,她的脑海中也在不断产生怀疑、恐惧、绝望的情绪:这可能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妖女快招架不住了!大家一起上,乱刀砍死她!”苟老六大喊着,看来他们也发现了常晴身上的异样之处。
此时,常晴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回响:“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脱身离去,反正该听的情报已经知道,至于欧玉亭……”
绝不可能!她断然否决了这种选择。
想想欧家庄园的灰烬,想想两个少年的惨死,再想想苟氏兄弟的嘴脸,他们已经把世界上最丑恶的人性显露在他们的狗脸上。
这种人活下去才叫没有天理!
无法抑制的怒火,已经烧红了她的面颊,心中的杀意已经遍及每一个毛孔,竟让她全身有些战栗。
“诛杀狗贼!诛杀狗贼!”这才是她真正的内心意念。
如果天道不允,那就欺骗天道!
筹谋至此,常晴便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收回,让其不再运行。
并在“止杀咒”与个人意志的共同作用下,全部灵力被压缩回丹田内,生生被禁锢住了。
这时的常晴,外表便与凡人无异了。
由于暂时失去了灵力的加持,她的力量甚至还不如做重活的农家姑娘,因此在这群凶恶匪徒面前,便极其危险。
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顷刻间就让她身上出现了好几道伤口。
匪徒们见到自己的攻势终于冲破了这个修仙少女周身的灵力场,禁不住大喜过望,便狞笑着往要害之处招呼,准备来他个一击毙命。
好在常晴还藏着一件秘密武器——逐影宝剑,这是她留下的保命计划。
抽出宝剑,施展出基本剑术,拼命格挡来袭的兵器。
由于没有了灵力的辅助,她此时的剑法只是空架子,没有几分力道。
但胜就胜在宝剑锋利,格挡之间,便将攻来的刀枪剑棍纷纷斩断。
然而这匪徒们尽都是些力大无比的武林高手,常晴也有些吃不消。
她以双手握住剑柄使其不至脱手,但十五岁少女的手臂娇柔细弱,几次格挡下来,从肩膀到虎口均是剧痛无比,感觉就像肌肉被撕裂一样。
坚持抵挡了一阵,眼见时机差不多后,她便假意不敌,宝剑脱手,插到了洞边的石壁上。
手中既已无剑,周身的破绽便暴露了出来。
苟老六见眼前少女失了兵器,又满身是伤,趁此机会,正好解决了对手。
但此时他手中狼牙棒已被砍断,便施展出家传的“猛虎拳法”向常晴扑过来。
这拳法是苟老六的绝技,以威猛见长,至今已有不少人死在这套拳法之下。
而常晴在拳脚上的修为有限,几招下来便无法招架,只觉对方拳法凌厉,似有千钧之力。
苟老六凶相毕露,哈哈大笑起来,“贼丫头!单日茶楼一会,没想到会有今日罢!大家不要上,老子要亲手撕烂了她。”
他拳脚不停常晴小腹踢打,已将常晴打得口吐鲜血。
欧玉亭眼见常晴已倒在地上,便也冲了过来,叫道:“住手!无耻之徒!你今日若杀了这姑娘,不怕洵山派报复?”
“我苟老六行走江湖,什么时候说过一个‘怕’字?等先料理了他,再来解决你!”
欧玉亭冷笑道:“不错。你苟氏兄弟的确天不怕地不怕。一家六个兄弟作死了三个,如今你们三兄弟又不知怎么个死法?”
他有意激怒这些人,试图将苟老六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但苟老六没有听欧玉亭的刺激,仍是踢打常晴,神情越来越疯狂,“哈哈哈!老子要将你的膀子撅折了,再把头发拔光。你别想轻轻松松死掉!哈哈哈!”
常晴蜷缩在地,任由对方毒打,看样子十分痛苦。然而没人察觉,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她轻声道:
“就这样罢,无知的凡人。看来你连一丝良心也不会有了。那么,就请去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