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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去向我外爷提亲?”
相柳背着手往前走,嘴里傲娇地说着:“三书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天知道他为了这一天筹谋了多久。
送小夭回去后,相柳心情大好,也就没注意自己已经落入一个阵法中。
本来为了救小夭没了半条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毛球赶来救下他,一面心疼他一面嘴里念叨着:“防风峥寻你回来摆明就是要杀你啊,你说你干嘛回来送死?”
相柳只淡淡瞥了毛球一眼,他还有什么办法,想光明正大回到小夭身边,他就必须做为防风邶回来。
毛球见相柳的模样,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带你回蛇影岛疗伤,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相柳缓缓摇头,“不要告诉姨母,我自有去处。”
毛球意识到相柳是要去找小夭疗伤,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嚷道:“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相柳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回春堂走去,黑夜里,他倔强倨傲的背影让毛球红了眼眶,这五百多年的分离反而让他与小夭难舍难分。
院内婆娑满地树影,月上树梢。
相柳静静看着小夭映在屏风上的身影,心中柔情如春日潮水般涌起。
小夭起身披上衣服,吹熄了油灯,转过披风的瞬间愣在原地。
他听见小夭含了些怒气的声音。
“你受伤了?!”
“嗯。”
小夭燃起油灯,脸上心疼加恼怒的表情尽数落进相柳眼里。
小夭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是谁要杀你?”
相柳轻笑:“还能有谁。”
小夭走到相柳眼前,“把衣服脱掉。”
相柳心头狂跳,感觉耳朵又热又烫,但还是很听话的褪去衣服。
小夭翻出几瓶药膏给他涂着伤口,冰冰凉凉,却压不住相柳内心的狂热,反而让他觉得烈火焚身。
小夭又问道:“腿上有吗?”
相柳别扭地扭过头,“没有。”
他听到小夭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喷在他胸口的位置,伴着烈火越演越烈,让他有些异样的难受。
小夭伸过脖子,“来。”
小夭身上的馨香涌满鼻腔,相柳余光扫了一眼那白嫩光滑的脖颈,喉咙滚动。
“你可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你和我就再也算不清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小夭选择的机会。
他看见小夭诧异的眼神,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近在咫尺。
“你我何时算清过?那是你自己说得两清,我没听见……”
没听见自然不能算数。
相柳咬了上去,将小夭的话斩断。
这就够了。
小夭的血依旧那么清甜,就如她的人她的吻。
相柳不愿离开小夭的脖颈,将嘴唇抵在那上面说道:“你究竟是我的劫难还是我的……”虐缘。
就算是虐缘,他这次也要扭转乾坤。
小夭轻飘飘的声音传来,“睡吧!”
一张窄榻,同榻而眠,小夭将枕头让给相柳一半。
相柳僵着身子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小夭就自在多了,毕竟在幻境中她与相柳做了一十四年的夫妻,亲密无间。
小夭翻了个身子,侧身看着躺在身边的相柳。
“你睡了吗?”
“没有。”
“你与我定亲是真的因为害怕玱玹?”
相柳沉默不语。
小夭撩起相柳的一撮黑发捏在指尖把玩儿着。
“玱玹不会再找你麻烦的,我保证。”
所以这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和她没必要定亲吗?
相柳睁开眼睛,冷意难平。
他夺回小夭手里的头发,将铺在床榻上的黑发撩到了另外一侧。
小夭低声嘟囔着:“真小气,碰一下头发都不行。”
当然不行。
相柳怒气冲冲地背过身去。
小夭戳着相柳裸露的肩膀,“好端端生什么气。”
“没有。”
小夭讥诮道:“好歹我也做过你一十四年的娘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这婚呢,自然是要定的,但玱玹那边你放心,他不会暗中对你动手。”
听小夭说完,相柳的心情有所缓和。
“别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
小夭咯咯笑着,“你怕了。”
“我怕什么。”
“因为我比你多了幻境中的一世记忆。”
相柳语塞,从前的他在和小夭的感情上掌握着主导位置,但现在他拿小夭根本没办法。
相柳越来越好奇菩罗幻境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也许,该是时候去向那狐狸讨回来了。
临近新年的时候,黎鸯死了。
得知消息的相柳顾不得手中的事,只想立马赶去小夭身边。
天上下着雪,小夭坐在石凳子上喝着酒,发上身上落满了雪。
相柳披着宽大的黑袍子,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夭。
她的坚强背后是溃不成军的脆弱,想留住一切却什么也留不住,那种无奈和心酸只有相柳可以感同身受。
小夭抬头看见了相柳,咧嘴一笑,“你伤都养好了?”
相柳抽走小夭手里的酒瓶,坐在她身边问:“你想怎么做?”
小夭大大咧咧地坐着,嘴里唠叨着:“以前我灵力低微的时候,总觉得该避让就避让,该低头就低头,窝囊点儿活着没什么不好。唯一硬气起来的一次,却让黎鸯白白送了命。”
相柳很想抱着小夭给她安慰。
此时的她没心没肺地笑着,其实内心已经碎成了渣渣。
“你没有错。”
“我知道我没有错,但我却是间接害死黎鸯的凶手,若我当时没有将那个人丢下河,没有言语侮辱他,他是不是也不会心生怨恨,杀了黎鸯了?”
此时的小夭就像当年刚刚苏醒的相柳一样,将所有的过错所有的死亡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总要有人背负起这些沉重的包袱,而善良的人总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自己,不断内耗自己。
“我累了。”
“我带你离开。”
小夭看着相柳,眼神有些恍惚,“你能放下一切吗?”
相柳淡然:“现在还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
去他的防风峥,去他的金天层雪,去他的鬼方氏,去他的一切一切。
小夭终于笑了,她将头埋进相柳的颈窝,“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这个问题,他不是早就给过答案吗?
“随时。”
小夭笑得很开心,如今的相柳是她唯一的光,正如在相柳眼里,小夭是他唯一的救赎,两人是彼此成全,也是彼此人生中的支撑。
“你的未婚妻怎么办?而且鬼方氏的人都不喜欢我。”
“我的事,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那婚退了便是。”
相柳回蛇影岛退婚之前,先去了一趟青丘见涂山璟。
再见涂山璟,相柳依旧对他喜欢不起来。
相柳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我要娶小夭。”
涂山璟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从他开始选择隐瞒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一定很开心。”
“为什么眼睁睁看她在荒岛上翻找了三百年?”
“我低估了她对你的爱,我以为早晚有一日她会忘记你。”
相柳嘴角不屑地勾起,“我很后悔将小夭交到这样的你手上。”
“别说了!”
相柳只是淡淡睨了涂山璟一眼,“把菩罗幻境中我的记忆给我。”
取了凝忆珠后,相柳回到了蛇影岛办另一件正事。
“我要与金天层雪退亲。”
鬼方姒听相柳说完,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相柳对鬼方姒属实有一些愧疚之心,毕竟当初同意成亲的是他,如今要退亲的还是他。
“姨母该知道金天氏做了什么事。”
鬼方姒道:“那你也该知道这天下早晚有一日会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