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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颜不停地舞蹈着,只见她身子扭出一个动作,人影一闪,自她身上就分离衍生出另一个诡颜来,如此这般,过了一会,大厅里便红衣幢幢,全是诡颜,一时分不出真假来。
大厅里的这些诡颜们跳着舞蹈,动作或齐整划一,或迥异不同,人影或众星捧月般地聚在一起,或天女散花地分散开来,但她们的动作合在一起就是一支舞蹈,舞蹈甚是舒缓柔美,让人观之,心摇魂曳,情绪激动。
诡颜们边舞边唱,歌声柔美低沉,凄伤哀怨,动人心魄,软人心智,就像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人向着池水里拽扯,明明要置人于死地,但偏生让人不思反抗,心甘情愿。
“大家小心,快靠在我身边!”
秋怀慈识得厉害,连忙叫道,待得拓跋秀等人靠在他身边,他双臂抬起,双手一张,一道强悍透明的真气形成了一个罡气罩罩住了上官怜儿等人,将大家护个严实。
瞅着诡颜妙曼绝伦的舞蹈,听着她那哀伤凄美的歌声,那些定力较弱的盗贼们就像魔怔了一般,双眼发直,神色凄苦,泪流满面的,一脸怜惜之情,手中的兵器纷纷掉在了地上,动作僵硬地缓缓向诡颜挪去,张开双臂,想要搂抱诡颜,但是,随着他们向诡颜走的越来越近,嘴角却流出血来,且越流越多,待得挨近诡颜,随着嘭的一声,他们的身子便纷纷炸成一团团的血雾。
云舒儿抬头问道:“师父,您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个丑八怪吗?”
秋怀慈笑着反问:“师父一时难辨其真身,无从下手,你有什么法子了吗?”
云舒儿点头笑道:“有!只要让我走出结界就行!”
上官怜儿连忙阻止:“裹儿,不许胡闹!”
云舒儿笑道:“师姐,我没有胡闹,我有办法对付这个丑八怪!”
拓跋秀担心地问道:“裹儿妹妹,很危险的!”
云舒儿摆摆手,笑道:“不危险,不危险!我经过观察,这个丑八怪的歌舞能够迷人心智,勾人魂魄,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将人吸进去,但是,她不会主动攻击别人,我只要不走进她的阵法,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郊问道:“裹儿,你不怕她的歌舞吗?”
云舒摇头笑道:“这个丑八怪在那里扭来扭去,动作别扭,难看死了,至于,她口里叽叽歪歪的念叨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只觉得她很是滑稽可笑,一点也不害怕!”
拓跋秀等人听了云舒儿之言,面面相窥,暗自惊诧,诡颜的歌舞明明美轮美奂,动人心魄,为何云舒儿却是完全感受不到呢,真是奇怪!
秋怀慈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明白,云舒儿之所以神思澄明,不受影响,一则,《遵大路兮》之曲,讲的乃是女子被心爱的人所抛弃,苦苦哀求情人的伤情之曲,云舒儿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听的懂这成人的感情之事,如此她的心境,自然是不受影响了,二则,也是因为云舒儿体内种有赤链神力,那赤链神力一直在滋养她的身体,让她耳聪目明,心澄如练,意志坚定,异于常人。
云舒儿笑道:“师父,让我去对付那个丑八怪好吗?”
秋怀慈一手催发真气,抵御诡颜的魔音,保护南郊等人,一手自乾坤袋里掏出一块拇指大的玉佩来,点头笑道:“将玉含在嘴里,千万不要吐出来,然后去吧!”
云舒儿将玉佩含在嘴里,走出了秋怀慈的防御结界,双手叉腰,站在诡颜的远处,目光明亮,定定地盯着诡颜。
一会。
云舒儿眉头一舒,脸露微笑,便自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透气的瓷瓶,放出一只火碱虫来。
火碱虫停在原地抬头四下闻了一闻,停顿一下,便向那些正在歌舞的诡颜爬去,速度极快。
诡颜还在且歌且舞,诱杀大厅里的人,但过的片刻,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场中的那些许许多多的诡颜不见了,只剩下了诡颜的真身。
诡颜停止了歌舞,却在原地蹦跳着,拼命地抖着身子,双手在身上到处摸捏扣抓,搜寻着在她身上到处游走的火碱虫,口里哦哦啊啊的,声音恐惧慌乱之极。
那些不再受媚舞魔音诱惑控制的盗贼们,精神一震,身子一颤,一时面面相窥,不知所以,等到回过神来,连忙退开,站在墙边,警惕地瞪着诡颜,眼神又是憎恨,又是惧怕。
秋怀慈见云舒儿破了诡颜的邪功,连忙撤了护身结界,冲到云舒儿的身边,保护着云舒儿。
诡颜折腾一下,终于在腹部的肌肉里扣挖出那只火碱虫来,将裹着自己血肉的火碱虫重重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提脚连跺几脚,登时将火碱虫踩成了肉泥。
云舒儿与南郊见到诡颜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咯咯咯地,忍不住笑了起来。
诡颜心有余悸,瞪着云舒儿,厉声呵斥:“臭丫头,你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云舒儿吐出玉佩,收起,笑着解释:“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只知道它能感知我的心意,它喜欢顺着香味,吞噬血肉,今天算你幸运,能够及时地将它挖出来,要是让它钻进你的脑子里,否则,它非得把你的脑子吃个干净不可!”
诡颜心里听得这火碱虫如此恐怖,打了寒颤,即儿,瞪着云舒儿,惊诧地问道:“臭丫头,我的迷魂舞阵与天宇魔音,乃是上古神曲,不是凡俗之技,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为何你一个小毛孩却没有受到迷惑。”
云舒儿嘻嘻笑道:“因为你的舞蹈跳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应该流畅的地方不够流畅,应该齐整划一的地方没有齐整划一,至于,你嘴巴里叽叽歪歪唱的那些古里古怪的歌曲,我又听不懂,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
诡颜听了云舒儿对她惊妙绝伦的歌舞的点评,哭笑不得,又是懊恼,又是惊诧,凝视着云舒儿,暗忖着:“真是一个古怪的丫头啊!”
秋怀慈昊天剑一指,呵斥道:“诡颜,念你乃是一介女流,我不杀你,只要你自废术法,我让你离开!”
诡颜傲然笑道:“身无依凭,命如蝼蚁,江湖险恶,活之不易,若是废我武功,不如杀我,更称我心!”
秋怀慈点点头,爽然应允:“好!”
诡颜盯着秋怀慈,稍顿,笑道:“嘿嘿!想我诡颜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索美无数,噬美如命,一生只喜欢美丽的人与物,今日我能够死在你这等俊美男子的手上,乃是我的幸事,只是在临死之前,你能否告知我你的真名吗?”
秋怀慈微微思忖,淡然说道:“我叫秋怀慈,中州来的。”
诡颜点点头,说道:“秋怀慈,好名字,我记住了,你若是相信我,你就跟我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拓跋秀连忙叫道:“秋大哥,小心有诈!”
上官怜儿也连忙劝阻:“师父,别去,小心埋伏!”
诡颜见有人劝阻,料想秋怀慈不会随她前往,便叹息一声,说道:“秋怀慈,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不该心存奢望,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秋怀慈却点点头,说道:“好!”即儿,吩咐拓跋秀与上官怜儿:“这些盗贼受到魔音的伤害,他们现在不是你们的敌手,你们呆在这里,保护好裹儿与南郊,等我回来!”
诡颜对那些下属厉声呵斥:“这些人现在是我的客人,好生招待,若有不敬,我就杀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那些盗贼刚才差点死在诡颜的手上,对诡颜心生怨恨,但惧于诡颜的淫威,依旧不敢反抗,直的点头答应。
诡颜笑道:“秋怀慈,跟我来吧!”
说罢,就自大厅的侧门走进了内室。
秋怀慈跟了进去。
诡颜走过了三进的内院,来到了一个书房,她推开一个大书架,露出了一道石门来,启动机关,就钻进了一个密室里。
密室里灯火璀璨,檀香摇曳,装饰豪华,摆设精致,极尽奢华,而在东面的墙边上,挂着二副画像,左女右男。
画像上的女人螓首蛾眉,杏眼红唇,肤如凝脂,身材窈窕,端的美貌,犹如天人,便是与那北墨止颜相较,也要稍胜几分。
画像上男子长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端的气度不凡。
诡颜手掌在脸上一抹,收起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走到美女图像跟前,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仔细地端详着画像,眼神甚是陶醉与痴迷,看着看着,居然落泪了。
好一会。
诡颜收泪转身,突地向道:“秋怀慈,你知道这个画上的女人是谁吗?”
秋怀慈瞅着诡颜恐怖的面容,尽管猜到了,但还是摇摇头。
诡颜凄然地回道:“那是我,曾经的我!”
秋怀慈点点头。
诡颜又愤愤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秋怀慈摇摇头。
诡颜转过头去,定定地盯着那张画着男子的画像,指着画像之中的男子,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寒光,咬牙切齿地厉声叫喊:“是他!”
秋怀慈一愣,问道:“他是谁?”
诡颜神情激动,恨恨地叫道:“他是我的师兄,曾经还是我的情郎!”
秋怀慈暗忖着这必将是一个与爱情有关的惨事。
诡颜微微一顿,情绪稳定了一些,思忖一下,缓缓说道:“在这懈顿的最北面有一座美遮山,山上住着一个大宗门,名叫妙人宗。
妙人宗自创宗立派一来,就有一个特殊的门规,那就是所有招收的弟子,必须样貌美俊,天资聪敏之人,所以,妙人宗里是人人娟秀,个个俊雅,谁长的最好看,就受到大家的尊重喜欢。
我的原名叫雅明卉,在悦字辈女弟子之中,长相是最出众的一个,被大家尊为花仙子,而在诸多男弟子里面长的最俊的要算我的二师兄秦无垢,人称玉面候。
秦无垢聪慧过人,法术了得,为人谦和,甚得师父信任,他便常常代表师父教授督查我们的学业,这一来二去的便与我相熟了。
秦无垢见到我,为我美色所迷,对我倾慕不已,便开始不停地讨我欢心,追求我,而我对他也是一见钟情,于是,我们两人很快就好上了。
这样过了几年,师父要选继位之人,按照门规,掌门之位,本来应该是大师兄的,但是,秦无垢居然对掌门之位生了觊觎之心,便私自去找师父,与师父一家做了一笔交易,而这笔交易就是他若是继承掌门之位,他将娶师父的女儿冷落花为妻,一生疼爱。
秦无垢向冷落花提亲,冷落花一直苦恋秦无垢,见秦无垢要娶她,自是满心喜欢,但是,她临了却向秦无垢提出了一个卑鄙歹毒的要求,那就是必须首先除了我,否则不嫁。
秦无垢为了掌门之位,思忖一下,就爽然地答应了冷落花的要求,不念旧情,后来就找了一个理由将我骗进进了一个阵法里,想要将我炼化,而就在我即将灰飞烟灭之极,却为大师兄所救,而我纵使留得性命,却早已物是人非,乾坤转换,变成如今这个似妖如魔的鬼样子了。”
秋怀慈听了诡颜的悲催遭遇,瞅着诡颜触目惊心的模样,唏嘘不已,也怜悯不已,但口中却依旧冷然说道:“你的不幸虽然值得同情,但你不该残害无辜!”
诡颜挥一下手臂,愤然叫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那是我听说了,吞食剥香丹之后,不但可以恢复容颜,而且,还能增长功力,我被别人害成这样,因为,比起恢复容貌,我更想将那些害我的狗男女碎尸万段,报仇雪恨!”
秋怀慈摇头道:“想法没错,但方法错了,报仇不能成为你残害无辜的正当理由!”
诡颜眼中闪烁一丝愧疚,一时黯然,神色颓废,片刻,叹息一声,说道:“秋怀慈,我也知道我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我愿意为我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在我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恳求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秋怀慈道:“你想要我替你报仇?”
诡颜点点头,哀伤地说道:“对!因为秦无垢的法术太厉害了,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可能打败他了!”
秋怀慈点点头,朗声应到:“好!如果我查出来,你所言非虚,我答应你,那些所有参与残害你的人,我一定替你杀了他们!”
诡颜没想到见秋怀慈居然真的应允,不由一愣,定定地瞅着秋怀慈,声音颤抖地问:“你真的答应!”
秋怀慈点点头,神色肃穆地回答:“君无戏言,百死不违!”
诡颜愣了一下,突地双臂一举,头仰着天,哈哈狂笑了起来,泪流满面,嘶声吼叫:“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大仇有报,大仇有报啊!”
诡颜情绪激动,犹如疯癫一般又哭又叫的,但是,却突地声音骤止,身子一僵,口中呕血不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秋怀慈连忙上前查看,不由叹息一声,诡颜果然服毒自杀,以命抵命,气绝身亡,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