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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人正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名鼎鼎的无风山庄庄主沈邀月,也就是先前布下了枫树迷阵要与云舒儿斗法的南郊口中的那位老神仙。
沈邀月手中玉笛虚化了一般,消失不见,他站起身来,走下巨石,向云牧天躬身行礼,神色恭敬地道:“云兄,前日在山庄之内,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云牧天拱手回礼,笑道:“沈兄,咱们是老朋友,一切随意,何须拘礼!”
沈邀月又向端木龙一行礼,笑道:“端木家主,您乃中州豪杰,鄙人沈邀月,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端木龙一回礼,淡淡地道:“沈庄主客气了!”
沈邀月这时方才瞅着云舒儿,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问道:“小丫头,我们以前未曾谋面,刚才我也不曾说话,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沈庄主?难道是你爹爹告诉你的吗?”
云牧天笑道:“沈兄,你别误会,我刚才可没有多嘴啊!”
云舒儿笑道:“沈伯伯,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你,刚才我只是随口一说,猜的!”
沈邀月道:“若不是天马行空,无端臆想,任何的猜想,皆是推演判断的结果,都是有迹可行的。”
云舒儿点点头,笑道:“沈伯伯,我之所以会猜到是你,那是因为你刚才的笛声,以及避火珠的缘故!”
沈邀月问道:“哦!何解?”
云舒儿笑道:“首先,你给了我避火珠,后来我们被困于画轴之后,最终我们却是靠着避火珠得以逃生,赠珠与避火,二件事情,看似无关,却又存在着因果关系;其次、那日在枫树林外,我也曾听到了笛声,与今日这般无二,意境悠闲恬淡,一副不与俗争的隐士风骨,只是在那日的音律之中,又似乎含有一丝忧伤!”
沈邀月兴趣盎然,问道:“小丫头,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么,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你们之所以走进了画轴里,落入了一件法器,这一切都是我设置的一个迷局吧!”
“不!”
云舒儿摇摇头,正颜道:“沈伯伯,其实,你布的这个局只是一个局中局,只是大局之中的小局,真正布局的,想要对付我们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沈邀月眉头微挑,思忖一下,淡淡地问道:“小丫头,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交好友,这次我却在此设局陷害你们,你是否怨恨于我?”
云舒儿摇摇头,道:“不!沈伯伯,我不怪你!”
沈邀月一愣,讶然问道:“为何?”
云舒儿道:“因为你也是为势所逼,迫不得已;更何况,你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你若是真的对我们心存恶念,那么,你对付我们的手段就不会这般温和,设置的法器也不会这般脆弱,更不会事先赐我避火神珠了!”
沈邀月听了暗暗点头,他很是好奇,不知云舒儿究竟如此窥破他的玄机的,于是,又问道:“小丫头,你凭什么就这般确定,我陷害你们,乃是迫不得已了?”
云舒儿笑道:“因为沈公子!”
沈邀月又是一愣,问道:“此事这跟我儿有何干系?”
云舒儿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沈公子身染怪病,沉疴不起,恐有性命之忧,你们夫妻二人一直在为此事伤心难过,苦寻良医,如果我所料非虚,在我们住进无风山庄之前,一定曾经是有人主动找过你,说他能够医好沈公子的病,而他们所开出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在中泽平原出手对付我们!”
沈邀月听了云舒儿的解释,对事情的经过犹如亲见一般,暗暗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小丫头,你继续说!”
云舒儿道:“你见沈公子获救有望,自是欢喜,当然不会放弃让爱子活下来的机会,于是,你便答应了对方,只是你与我爹爹乃是至交,心中自是不忍加害,于是,你又赐我避火珠,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们进入画轴之后,如何我足够聪明一旦窥破迷局,我便可以借助避火珠的神力逃得生天!”
沈邀月一笑,道:“小丫头,你所说的看似合理,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揣测,并无实质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
云舒儿一笑,笃定地道:“我有证据!”
沈邀月道:“闲来无事,听听无妨,你且说说,看你是否能够说服于我?”
云舒儿点点头,道:“沈伯伯,前一阵子,我们在无风山庄之时,大家每餐皆是斋饭,我就有些奇怪,难道山庄清贫,没钱买肉不成,后来,我在山庄之内瞎逛的时候,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很不简单!”
沈邀月笑问:“小丫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天生喜欢吃素,不沾荤腥,难道不吃肉,也有过错吗?”
云舒儿笑道:“起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此事疑点重重,大有深意。”
沈邀月眉头一跳,淡然问道:“什么疑点?”
云舒儿道:
“疑点有三:
首先,山庄之内的陈设器具,那可都是精致的物件,价格不菲,无风山庄很富有,一点也不差钱,怎么看也不像是买不起猪肉的人家;
其次,我以为是庄主夫妇吝啬,方才如此怠慢客人,可是庄主夫人明明是一个热情好客之人,不是吝啬之辈,再说了,就算吝啬,也不至于吝啬如斯呀?
第三,据我打听的消息,沈伯伯一家一向喜欢肉食,几乎到了无肉不欢的地步,这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吃肉了,难道猪肉涨价,贵的让人望而却步了吗?
第四、沈伯伯一家不是佛门中人,家里也没有一件神鬼塑像,可见平日不敬鬼神,那么,就算是敬奉祖宗,或者,什么别的祭日需要吃斋,但是,也不用吃这么久,而且也不至于让客人吃斋啊?
那段时间,我绞尽脑汁,百思不解,直到听说了沈公子的怪病,我才恍然大悟,找到问题的症结之所在!”
沈邀月听了云舒儿的分析,对于,云舒儿的洞察之力,欣赏不已,心里也越发好奇,云舒儿对事情的真相,究竟还能洞悉多少,于是,淡然一笑,语中含着一丝鼓励,点头地叫道:“小丫头,你很有头脑,也甚是有趣,你有什么想法,毋须顾忌,但说无妨!”
云舒儿继续分析道:“沈伯伯,沈公子的病有些特殊,是你们夫妻的心头隐痛,也是庄内的一个禁忌话题,但是,在我的旁敲侧击之下,我自你夫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对于沈公子的病况,我多少还是能够猜测一二;你也是知道,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在我知悉沈公子的疾病之后,我很想帮助你们,于是,我暗自打探治病之法,结果在我与纳通的一句闲聊之中,无意听到了一个法子,似乎可以治疗贵公子这种隐疾!”
端木龙一见云舒儿说到这里似有顾忌,停止了言语,而沈邀月也是眉头紧皱,他心中越发好奇,几息时间,目光灼灼地瞪着沈邀月,沉声问道:“沈庄主,沈公子究竟得了什么顽疾?是何等药方,方才使你下定决心想要对付我们的?”
沈邀月瞥了端木龙一一眼,几息时间,语气温和地对云舒儿道:“小丫头,事已至此,再去掩饰,莫免自欺欺人,虚伪可笑,既然端木家主想听故事,那你就继续说说吧!”
云舒儿咳嗽二声,神色淡然地道:“沈公子究竟得的是什么隐疾,在这里我就不予详谈了,只知道真正能够治疗这种隐疾的法子有些特别,有些残暴血腥,似沈伯伯这种正人君子,明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治疗之法,却也不忍为之,所以,如此这般,方才使得沈公子久病不起,生命垂危,也正是因为沈公子的病因,那个布局想要对付我们的人,方才抓住了沈伯伯的这个软肋,使些手段,搞定了沈伯伯,让沈伯伯向我们出手的。”
端木龙一明知故问,装作疑惑地问:“这跟吃斋有什么关系?”
云舒儿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坦然,道:“因为治疗沈公子的疾病需要一种特殊的丹药,而炼制那种丹药的方法将会残害无辜,残酷血腥,有违人道,因为伤了天理,那炼丹之人,害怕遭到天谴,无@轮回,所以,他才会要求在沈公子治病期间,无风山庄需得放生吃斋,籍此来消弭他的罪孽!”
云牧天听了云舒儿的讲解,心里恍然大悟,方始明白在无风山庄所遇到的那些怪事来,但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个疑问,问道:“舒儿,既然无风山庄禁肉吃斋,乃是为了消弭罪孽,那么,要吃斋就应该吃得彻底,那为何我们吃斋,而你与南郊却没有吃斋呀?”
云舒儿瞅着沈邀月,嫣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在无风山庄之时,经常去陪伴庄主夫人,让她非常地开心,她实在是太喜欢我与南郊了,不忍我们吃苦,方才给我们开了小灶;再说了,沈伯伯一生遭逢太多的不幸,心中对那些神啊的,充满怨气,根本就不信鬼神,他让大家吃斋,那也是敷衍一下,求个心安罢了!”
沈邀月沉默一下,瞅着云舒儿,眼中满是嘉许与敬佩,他淡然一笑,夸赞道:“小丫头,你能够将一些破碎的生活细节与片段,进行拼接串联,在此基础上,再还原出整个事情的经过与真相,你的这种观察,联想与思考的能力,近乎神至,我见过很多聪明人,但是,似你这般智慧之人,却是头一次见到,真是让人震惊啊!”
云舒儿听到沈邀月的赞美,嗤的一笑,笑颜如花,眼睛发光,一点也不掩饰她的得意,居然还点了点头,总之,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云牧天与端木龙一见到云舒儿这种神气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只是在他们的心里对云舒儿的聪慧与本事,还是服气的。
云舒儿沉吟一下,问道:“沈哥哥,他现在没事了吧?”
沈邀月神色恬淡,淡淡地道:“没事了?”
云舒儿又轻声试探着问道:“沈伯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邀月瞥了云牧天一眼,道:“那个布局之人,除了小丫头,原本希望我出手杀了其余的人,可是,我沈邀月终究不是禽兽,我不会自私到是非不分,杀友取利,所以,我只答应他们用法器消耗大家的玄力,至于后续的事情,他会亲自动手!”
端木龙一问道:“沈先生,能够告知,那布局之人,究竟是谁?”
沈邀月摇摇头,道:“端木家主,我与那人进行合作,虽说是各取所需,我也替他做了事情,不欠他什么了,但是,他终究救了小儿的性命,所以,他的姓名与来历,恕我不能告之!”
云舒儿笑道:“端木家主,不要着急,既然人家还要对付我们,彼此总有正面交锋的时候,我们总有机会,有办法搞清他们的来历的。”
沈邀月见云舒儿等人已经知道了真相,好人坏人都做了,诸事已定,毋须逗留,淡然一笑,对云舒儿道:“小丫头,我家夫人甚是喜欢你,它日有闲,再来我无风山庄做客,你们放心,下次我一定亲自下厨,大鱼大肉地招待你爹爹他们!”
云舒儿点点头,笑道:“嗯!下次有空,我一定会去看望你与夫人,还有沈哥哥,而且,你的枫树迷阵,我还没有破呢!”
沈邀月声音爽朗地一笑,即儿,神色一敛,向云牧天拱拱手,道:“云兄,这次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云牧天点点头,笑道:“沈兄不必如此,事关小儿性命,我若是遇到此等事情,我也会作出这般选择的!”
沈邀月听了云牧天之言,暗自欣慰,他又向端木点头示意,瞥了云舒儿一眼,一笑,道:“小丫头,咱们一言为定,我在无风山庄等着你,你要记得前来破阵,要是破了枫树迷阵,还有宝贝相赠哟!”
沈邀月说罢,身子一闪,人已经在数里之外,转瞬,就走得没影了。
端木龙一瞅着沈邀月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问道:“云教主,这个沈邀月是什么来头?”
云牧天一笑,感佩道:“他原本也是中州人士,家遭惨变,隐居斜顿,抚琴耕读,淡泊名利,他乃是一代奇才,他若是想要争雄天下,凭着他的才智手段,恐怕就连秋怀慈也未必是其敌手!”
云舒儿对父亲的论断表示不服,连忙反对:“秋怀慈是无敌的,沈邀月怎么可能打赢我师父!”
云牧天一愣,只有不说话了。
其实,端木龙一也觉得云牧天夸大其词,端木龙一也觉得秋怀慈是无敌的,秋怀慈光明正大地败了他许多次,让他心悦诚服,秋怀慈在端木龙一的心中,现在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