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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爷来的正是时候,小店刚好只剩四间客房了!都是正对兰溪、背靠平山的上房。这段时日,正是南来北往的丝茶商客置办货物的旺季,要是等落日之后再过来呀,准没房了!”客栈的伙计殷勤的介绍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赶紧打盆热水送到房里去吧,。哦对了,你这儿有没有备着的跌打、刀伤药?我们一个同伴受了点伤,须要赶紧处理下?价钱我如数付你。”云杉道。
“实在是抱歉,我们店里没有您说的跌打刀伤药……”伙计为难的说道。
“怎么可能?寻常人家平日里都会备着些常用膏药,你这么大一个客栈,来来往往多少客人,竟会一点膏药都不备?莫非是欺我现在急需,想要坐地涨价不成?”云杉虽只有十五六岁,但跟随谢瑜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在店伙计面前说起话来,颇显老成。
“哎哟,这位小爷,怎么可能呢!我们店虽不大,但东家最讲究诚信第一、和气生财,乘人之危、坐地涨价的事儿绝不会做!只是我们确实没有备用草药,别说是您了,就连我们也想买些药材来,可是也买不到啊?”
“这是为何?”谢瑜站着云杉身后问道。谢瑜心想临平县虽不大,但药铺却是有好几家的,其中的一家‘回春堂’是京城东宁的分号,极具规模,在江南路诸州府郡县都有分店。所以,客栈伙计说买不到药材,的确叫人难以置信。
“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这事得从几个月前,从宁州来的一个巨富商人说起。这个富商据说名叫万千金,但是不是真有万千两黄金就不知道了。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原因,一月之间竟把临平县的跌打、刀伤、时疫、风寒这几类药材采购一空,小的去了几回城里也买不到。”
“这如何行得通?县里百姓用药怎么办?”谢瑜问道。
“大户人家都会高价托人从外地采办,寻常老百姓就不好说了。”伙计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谢瑜想再聊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明日进城一看便知。
最后一片晚霞在西边消逝,无边的黑夜笼罩四野,兰溪流水潺潺,平山归禽吱吱,晚风拂面,凉意黯然。
安顿好一切,谢瑜正在窗前欣赏眼前的夏夜空山清溪的景致,一口清茶,一缕思绪。
皇上密旨让我查办的宁州案,再有两三日,便能进入宁州地界了,我该从哪里着手呢?又应当以什么样的一种身份去查呢?
如今我内无强将、外无奥援,孤身一人,是否应该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诉二虎?钦差大臣的身份该如何使用呢?
宁州查案的事情、四鬼的追杀、二虎的伤势件件浮现在眼前,通前彻后想了又想,竟是睡意全无。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子时,谢瑜饥肠辘辘,想下楼问问客栈伙计可还有什么吃的。哪知刚步出房门,就听到楼下传来喧哗声。
谢瑜走到客栈堂前一看,原来是两个公差打扮的人,正在和客栈的掌柜争吵,店伙计在一边垂头丧气,显然是这两个公差不好说话,半夜里把掌柜的搬了出来。
“我说两位军爷,咱客栈店小,总共就那么十来间客房,今天真的是全都住满了,实在是挪不开啦!还请两位爷海涵海涵!”
“哼!你这掌柜真是不识好歹,半夜三更的要我兄弟俩再去哪里找住处!”一个浓眉大眼,虎型狼腰的男子说道。
“告诉你!我们兄弟俩可是有重要文书送往宁州,要不是路上耽误了时辰,临平关了城门,此时早就在兵部的驿站里了,谁来你这破客栈!看这是什么!”另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一面帮腔,一面从背包中取出兵部勘合。
“哟,真是兵部勘合呢!可是小的这客栈是地方上的,不归兵部管,所以这个……这个……”
五短身材的男子见掌柜的没有被他的勘合唬住,气的牙痒,用力拍着桌子说道:“掌柜的,要是咱兄弟俩休息不好,当误了时间,后天早晨送不到宁州,就是重罪,你小子也脱不了关系!到时候就等着关铁牢吧!”
“唉,我说两位爷,你们延误了期限,关我什么事啊?”掌柜的经营客栈多年,什么德行的人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两位虽说是办公差军爷,但临平是黟安下辖县,不归宁州管,所以根本吓唬不到他。
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本以为这个小小的客栈掌柜,必定把他们奉若上宾,却哪知道这个掌柜的油盐不进,气的面红耳赤,正欲动粗,却听堂后有人喊道:“两位军爷且慢!”
“出门在外,求财不求气,大家一路奔波都不容易。掌柜的,要不这样吧,我让我那个随从把房间腾出来,让给这两位军爷,你看成不?”谢瑜朝两公差作了个揖,满脸笑容的说道。
“哎呀,公子您既然愿意让出房间,那再好的也没有了,我马上安排收拾一下”掌柜的看到眼前一场无端纠纷,被谢瑜化解与无形,简直是喜出望外,不住地给谢瑜拱手致谢。
两位公差没想到深夜时分,竟有人出来主动把上房让出,心中怒气已经消去了七八分,再想到满身疲倦的身体马上就可以休息了,更有一丝感激。于是落落大方的说道:“还是这位公子古道热肠,你这间房间多少钱,我们如数付你。”
“没有这样的话!在下最钦佩的就是行伍中人,今日在异地他乡偶遇两位大哥,就是缘分。既是缘分使然,又怎能要两位的钱呢!再说,刚才在下无意中看到这位大哥手持勘合,拿着勘合,就是在替朝廷办事的。哪有替官家办事,自己掏钱的道理啊?”谢瑜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接着谢瑜又转身对店伙计道:“小兄弟,辛苦你再准备几道下酒菜,打二斤花雕酒来,我与两位军爷吃个宵夜。”也不等店伙计回应,就把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两个公差赶了一天的路,早已饿的是饥火烧肠,听谢瑜这么一番说道,颇为满意,于是也不再推辞,便道:“公子怎么称呼?是路过临平?”
“在下姓俞名勰,黟安人,家中做一点丝茶、典当的营生。此次出门是依家父指示,准备去宁州看看可有买卖可做。”
“俞公子,你听哥哥的一句劝,此时切莫去宁州做买卖了!”那浓眉大眼的公差道。
“哦?这是为何?”谢瑜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