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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蒙了,纷纷望向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他答道:“《山海经》是一本富于神话传说的奇书,书上不仅记载了旋龟,还有其他异兽,比如说……”他望了瑶沧一眼,道:“九尾狐。”
瑶沧愣了愣,不知裴珏竟知晓这事。刘麻子颇感好奇,追问道:“那此书……现在何处?能否有幸借来一观?”
他摇摇头:“我有幸在年少时看过。但这《山海经》本该为失落的书籍,后来无意间流出了裴府,如今在何方,我便不知了。”才怪。暗暗在心里说道。
刘麻子一脸遗憾:“如此奇书,若毁于乱世,当真是可惜了。”
“关于那个故事,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裴珏道:“是否可以猜测那老道士为了某个目的,让他的弟子分头出去报信,可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引来了财主。二者目的相冲突,大吵一架,后来财主得胜,实现了他的目的,老道士便黯然离开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山海经》中写道,旋龟其声便如同劈砍木头发出的声响般,若如此,依着百岁老人之言,道士想必是揣着好的目的前来的,我们不妨假设道士是个好人。再前后对比一番,我们可以发现,财主来之前尚有旋龟鸣叫之声,而后消失不见,那么他的目的便很明确了:为了夺取旋龟。”
张跛子心直口快:“可为何这老道士要化河为井?若他真这般神异,又如何让那财主夺了旋龟去?这旋龟又有何神异之处,引得财主争夺?还有杻阳山从葱郁到一毛不拔,难道不是这老道士在作祟么?”
刘麻子拍拍他的肩,打趣道:“和我共事了这么些年,终于会想事了。”
裴珏刚想回答,瑶沧接道:“既然老道士复而回来,想必也是因他的目的——旋龟。那么联想便知,化河为井,定然是为了保护残存的旋龟不受伤害。”
裴珏赞许:“确是如此。人总归会有些牵绊,财主能制住道士,大概是由着那帮能人异士吧。传闻旋龟佩之不聋,这便是财主的动机;至于杻阳山的一毛不拔——这却和我印象中的有所出入了。”
“‘其阳多赤金,其阴多白金’,杻阳山本该是富庶之地才是,为何现下看来却无甚矿产资源,反倒贫困无比呢?”他疑惑。
瑶沧问道:“那财主靠得什么发家?”
刘麻子了然:“矿产。这财主定是想了什么法子,竟将杻阳山的矿物移到了别处。如此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裴珏跃跃欲试,躁动不已。若真是如此,这个世界里尚存《山海经》异兽,也有如此道法玄妙的高人在,那他怎么说也想去学习学习,或者抓只异兽来玩玩。
瑶沧道:“既如此,据我所知,载于失传密谱《山海经》之上的妖怪已见其二。传说中的妖怪不知为何竟也现于当世,实在令人不安。”
“不知先帝是何缘故得知此地之异,派您前往又有何深意呢?”刘麻子问道。
顾宁一听,神色间多了份担忧:“此事告诉你们也不是不可。按理说来,你们也应当通过了老皇帝的考验。只不过……委实是知道得越多,风险越大。不知二位是否也挂念着家中妻儿子女是否平安?”
刘麻子张跛子听了这话,眼里俱是想念。自家死老婆子不在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好,还有那几个抱在手里的糯米丸子,可不知该长成什么样了呢!
顾宁看着二人神情,了然道:“此次我来此地,不止是为寻传说中的旋龟,更是要带着二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看二位身体强健,想必依旧忠肝义胆,能助我大宸再现辉煌。”
这二人潜伏了这么些年,哪个不是一把辛酸泪,本以为混着日子寂静老去惨淡一生归于泥土也就罢了,谁能料到有这转机,顿时各个感慨万千。两人正要点头称好,大老远便听见一个声音咋咋乎乎,直往这边冲来:“吴老狗!你这厮上哪啃屎去啦?你家猪撇着马鞍整一个四不像!还拱了俺家白菜!俺今儿个非揍你一顿出气不可……”
话还没说完呢,和刘麻子张跛子撞了个正着。这俩人脚边上还放着水勒和衔铁,也来不及销毁“罪证”,只好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赵大傻是个憨憨,脑袋一根筋,看着刘麻子张跛子一脸无辜,想也没想就冲着吴二毛的家奔去。
“……”听着这晦涩难懂又表意清楚的乡音,顾宁一脸无语。刘麻子张跛子打着哈哈,一边说着“天气真好”,一边准备开溜。
真正去到井边已经是晚上的事了。因着猪拱白菜一事,吴赵两家大吵了一架,谁也占着理,谁也不饶谁。村长头痛万分,喊来刘麻子张跛子,让他俩当着人面把事儿说清楚。
村长虽老大不小了,却还信武功之类,又在早些年偷看到张跛子会飞檐走壁的功夫,刘麻子还晓得摆弄兵书,一下子来了兴趣,非得拜这二位为师。这俩人推脱不肯,村长便里里外外帮衬着他俩,这些年惹出的祸事,才没有让两人被赶出村去。张刘过意不去,便也教了村长一招半式,给他自个儿防身用。
本来吧,这事儿说道说道就足以解决了。奈何赵大傻一根筋,非说白菜坏了没人赔,只好打发张刘去田里给他种白菜。张刘本是不老实的两个人,奈何瑶沧在场,只好老老实实下田去种白菜。偏偏赵大傻家的白菜地种得最多,忙前忙后理好白菜地,转眼便晚上了。
爬上田埂,看着瑶沧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两人嘿嘿一笑,一堆废话全咽回了肚子,手脚利落地爬起来马上给二位开路。
牛鞅井其实不算远,只是因为毫无覆盖物,没有标识性的东西,很难找着正确的方向。这块地磁场也受影响,只能靠人的记忆力寻着井,刘张两人能带路,也是多次寻井的结果。天色不是很晚,有星星,勉强还看得清路。奇怪的是,在如此诡异的地方竟然还有房屋,屋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张刘二人解释道:“这房屋据说是当年那位仙人留下来的东西。村里人不敢亵渎,故从未有人靠近过。有些过路行人不信邪,非得去那屋看看,不知为何都是一去不复返。大家说这是亵渎神的惩罚,我们不信,还曾偷偷靠近过那里,只听得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声音让人顿时汗毛倒竖,后脊发凉,委实不能久呆。”
瑶沧沉思。牛鞅村说不得是个多大的地方,却有如此诡异之事发生。加之皇帝老头派遣自己心腹潜伏于此,除了避难外,一定也有他的道理。况且仙人之事既是子虚乌有,那真相又到底为何呢?
瑶沧抬头,深深地望了小屋一眼。
不至于太久,牛鞅井到了。这口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井,月色下竟晕着绿芒。水质清澈,水波粼粼,在光照下竟然能看透井底,井底沉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美玉,有如羊脂凝膏般,皆是上好的成色。
刘张二人俱为惊异。平日里从不见如此光景,他二人也曾晚上到过此地,哪有如此神异的景象?
瑶沧摸摸随身携带的寒沧剑,已是知晓了原因。她望向刘张裴三人,淡淡道:“我去去就来。”也不等他们应声,就飞身往井口扑去。等刘张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瑶沧的影子?二人苦笑摇头。
裴珏笑道:“小沧一贯如此,习惯便好。”话罢,静静在井口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