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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篝火燃尽,天边露出鱼肚白,守了一夜没敢合眼的柳芸打起了盹。她的手里握着小刀,轻轻合上眼休息片刻,她的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
浅睡下她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妈妈为她烧了一条鱼,爸爸给她买了一盒她喜欢吃的车厘子。她搂着爸爸妈妈,幸福快乐的撒着娇。
有轻轻由远而近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正在做梦的柳芸。她猛然睁开眼,看见小溪对面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头上用青布条束着个发髻,背着个小背篓的男人,源着小溪由上而下走了过来。
在自己都绝望的时候能见到一个人,柳芸惊喜万分,她站了起来,冲那男子跑去:“你……”
男子突然间见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冲他跑来,他吓得慌不择路摔进了小溪,他背上的小背篓将他压住,他在浅浅的水里挣扎,慌乱之中他呛了水。
柳芸见他被水呛住,忙上前抓住小背篓将他一下提出了水,扔到了小溪岸边。柳芸对自己能徒手将一个男人提出水并扔到岸边的力量惊呆了。
她还来不及细想,那名男子湿淋淋的坐在地上,指着她惊恐地问:“你,你是鬼,是仙?”
柳芸心情极好,扬天大笑:“哈哈哈,本姑娘能回家了。”
她坐在男子身边,看着他的一身打扮说:“你这是拍古装?”
男子往边上移动试图远离柳芸:“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柳芸调侃道:“授受不亲?那刚才我救你怎么说?”
男子结巴着说:“你,你穿成这样吓着学生,学生才掉水里去。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柳芸笑着打量着他,只见他容貌端正,皮肤稍黑,一脸严肃而又紧张的样子。他衣服湿透还紧紧抱着那个小背篓。
男子也在时不时看一眼,这个打扮奇怪的女子:齐肩短发,白净秀气的脸,大大的眼睛,整齐的牙齿。身着短衣短裤,露着大腿亮着白胸。
他脸红低下了头:“谢谢姑娘刚才的救命之恩。”
柳芸指了指他紧紧抱着的那个小背篓道:“有啥值钱的东西,值得你命都不要,还护着它不让进水。”他若不是怕小背篓进水,刚才一翻身就能从水里爬起来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柳芸:“学生赶考,丢了这些东西,学生前途尽毁了。”
柳芸继续调侃他:“赶考?去哪里赶?”
他低声道:“自然是去应天府参加明年的春闱。”
柳芸神色变了,应天府?朱元璋攻占集庆(今南京),改为应天府。她忙问道:“现在什么年代?”
他茫然:“姑娘问的是年号?现在是洪武十六年”
这个回答如一个惊雷在柳芸头顶劈开,她慌乱的惊呼:“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现在怎么可能是洪武十六年。”
他摇头:“学生没有骗你。”他从小背篓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他拿出一张路引,上面用繁体字所书,写着洪武十六年,丁显,解元。
柳芸一时间从绝望到惊喜又到绝望,她坐在地上嚎嚎大哭:“我回不了家了,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爸爸,妈妈,我回不了家了……”哭声凄厉悲伤在山谷回荡,森林里的小鸟纷纷飞走,仿佛也是听不下去这悲伤的哭喊声。
丁显试图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开口,他看着这个穿着奇异的女子痛不欲生的样子心生同情。他在失去父亲时,也曾是如此的悲伤。
“姑娘,节哀!”
她边哭边叫:“叫我如何节哀?我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回不了回家了,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这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说完便站起来,跑过小溪,到洞口行李中寻出一条捆绑帐篷的绳子,她边哭边将长绳往树上扔。她想要吊死在树上,可能就回家了。
见她真想寻死,丁显放下小背篓跟着跑了过去,他努力劝解于她:“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柳芸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一心求死:“我要回家,死也要回家。”她一用力,长绳被她扔在大树枝上,她将绳系好打成结,将头伸了进去。
她回头看了丁显一眼:“你赶紧走吧,一会我吊死的样子会吓着你。”
丁显慌得手脚无措地在她身边打着转,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她寻死。他听见此话心生感动,寻死之人还担忧恐会吓坏他人,其心大善。他鼓起勇气便上前拉着柳芸的双手,将她的头从绳里取出。
丁显对她说:“姑娘,既不畏死,何惧活?在下若高中得官,必帮姑娘寻亲。”
柳芸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熬到最后也是死,不如现在死了更轻松。”
“车到山前必有路,姑娘大可不必过于担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消极的说道:“是呀,天意弄人,莫名其妙将我扔到此处,在我快走投无路时,又派个人来搭救我。还不如就不要派人来救我。”
丁显见她已没有先前的那样冲动,也坐了下来,他打了几个喷嚏。柳芸见他衣衫湿透容易感冒,她便将柴火又堆在一处,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她指了指他的衣服:“你将衣服脱了烤干,别生病了影响你考试。”
丁显脸红着说:“衣衫不整有伤风化。”他又看了一眼柳芸露臂露脚露胸的打扮,脸更红了。
柳芸瘪了一下嘴:“迂腐,你宁可生病?宁可不参加考试?”
丁显摇头:“自然不愿。”
“那你就脱了烤衣服呀,还怕我吃了你?”
丁显期期艾艾地道:“学生已自小订亲,家有未婚妻。”
柳芸疑惑问:“这与你脱衣烤干有什么关系?”
丁显脸红着低下了头不吭声。柳芸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她噗嗤一下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古人真是有意思,她调侃道:“你怕我看了你身子后,就要嫁给你?”
丁显看了她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这样吗?
柳芸继续逗他:“我刚才将你从小河里救出来,你刚才拉了我的双手,这都算肌肤之亲了吧?”
丁显脸红成了赤色,他结巴地道:“救,救人,权,权宜之计。”
柳芸冷哼了一下:“虚伪。”
丁显觉得此女子也说得对,碰了手就是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碰了她的手,自己应该对她负责。
丁显抬头道:“学生愿意负责,只是学生自小已订亲,有了未婚妻,你若……”
柳芸睁大眼看着他:“想我给你做妾?”
丁显点头:“别无他法。”
柳芸气笑了:“做你的梦吧。你就八人大轿抬我给你做妻都不能,还妾室,那我不如直接死了更好。”
丁显完全被此女搞懵了,你到底要不要我负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