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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站在胡同打量,她见胡同里的六家房门现在都开着。除了一位死了的文氏,豆子胡同现在有五家人。
文氏房屋对面的人家,门口站着位女人,那是打扮整洁的中年妇女。柳芸走过去开口问道:“大婶,昨夜掌灯时分,你有看见或者听见,有人前来找文氏吗?”
妇人手背着靠在门上,她满面不耐烦瘪着嘴摇头。
“大婶家有几个人,在哪当差?”
“有老头、儿子和媳妇都在李家当差。”
柳芸心里一惊,醒悟过来忙问:“你们几家的男人都在李家当差?”
几名女子纷纷点头:“是呀,隔壁几条胡同的人家都是在李家当差。”
柳芸问:“文氏死去的夫君过去也是李家当差?”
花氏在她身后轻声道:“大人,是的,文姐的夫君同妾身的夫君,都是李家的奴仆。文姐的夫君过去是相府外院的管事,奴家的夫君是相府的侍卫。”
柳芸转头看着郭捕头:“此处是相府下人所住之地,郭捕头没对我提起。”
郭捕头摸摸头:“早上说贺家被抄的事去了,忘掉了告诉大人此事。”
他话音刚落申氏惊呼了起来:“是哪个贺家?”
“贺妃家。”
申氏一下就急哭了起来:“大人,出了嫁的贺四小姐会不会受牵连呀?”
胡同里的人因昨日文氏的死受了惊吓,在外面办差晚上回家的男人心情低落也不愿提贺家被抄之事。胡同这几家妇人今日猛然听说贺妃家被抄也唬了一跳。
郭捕头道:“那得看夫家了,若夫家将其休回家,那就与贺家一共受罪。”
申氏有些六神无主了,她是知道的,她的小姐嫁过去与夫君关系不睦。
花氏出言劝说申氏:“四小姐她得享了贺家那么些年荣华富贵,这时也应有难同当。”
申氏的大丫鬟脾气一下就起来了:“你这贱婢,有你说此话的资格吗?连你的夫君过去可没少在四小姐面前跪来跪去,被当狗一样使唤。”
花氏涨红了脸还嘴:“你比我尊贵了多少?你还不是被贺家扫地出门,不要脸抢了文氏的姻缘。若不然,你不知道在哪卖笑为生呢。”
柳芸这下明白了,昨天申氏夫妻因何从吵嘴到动手打人了。
申氏插着腰骂:“那又怎么样,老娘是姑娘身嫁给自己的夫君。总比你被主子睡了,让你夫君捡了双破鞋强。”
柳芸听她们吵架的内容给惊呆了,决定继续听下去,每个人都对豪门隐私充满了好奇心。郭捕头与肖五见主人听得津津有味,也由着两女子对骂。
胡同的其他女子也听得有滋有味,她们全然忘了,若被自己的夫君知道此事,准得挨骂,主子的闲话也听得吗?
花氏指着申氏骂:“你还有脸说清白,你家小姐,一个大家闺秀,摸着黑进了李家后院偷男人,李家上下谁不知道你主仆二人上演西厢会。”
申氏一见骂她小姐了,她跳得更高:“你以为你与文氏平日里干的事没人知道?你俩打着做针线的借口,招了多少男人在此睡觉?”
她越说越口不择言,伸出手指挨着一家一家指:“这这这,哪家的男人没睡过你俩人,这几条胡同……”
这下胡同里看热闹的女子全跳了起来:“胡说什么呢?你俩吵架,扯我家夫君干啥?”胡同一下子吵成了一锅粥。
肖五见她们快打起来,轻声对柳芸道:“主人,走吧,她们就是一群泼妇,骂的话难听。”
柳芸道:“从她们的对骂里能听出不少东西来。”
柳芸见胡同的其他女子都纠缠申氏去了,便叫花氏:“花氏过这边来,本官问你话。”
花氏红着脸,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走到柳芸傍:“大人,想问妾身何话。”
“文氏的夫君死了多久?因何而死?”
“快五年了,他夫君喝花酒时掉秦淮河淹死了。”
“事后李家有给文氏安家银子吗?”
花氏悄悄道:“给了不少,不让说。”
柳芸也轻轻问:“为何?”
花氏看了四周,见几个女人越吵越凶没人注意她:“听文姐说,她夫君知道了主人的什么事。她还告诉妾身,让妾身劝自己的夫君别管主人的事。否则招大灾,如她一样无依无靠。”
柳芸问她:“你同你夫君提过此事吗?”
花氏点头:“前两日晚上夜食时,妾身就告诉夫君了,夫君让妾身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柳芸暗想:前两日你告诉你夫君,昨天她就被人杀死,文氏明显被人灭口。加上若是真如申氏所骂那样,文氏带着花氏做暗娼,花氏那做侍卫的丈夫在灭口时,才会在文氏脸上划几刀泄愤。
柳芸对花氏道:“今儿,你没说,本官也没听见。你听他的,再也不要提起此事。”
花氏忙点头,她抬起头问:“大人,文姐她人那么好又没得罪人,谁会杀她?”
柳芸转移话题:“你给本官说实话,你俩人平日里是不是做暗娼?本官可是锦衣卫,什么都能查到,你说了本官会保密。”
花氏慌张的四下看了看:“大人可要保密,妾身夫君知道了可不得了。是文姐一直都在做,有次妾身被夫君打了,来文姐处哭诉。她就说,他常打你又在外玩女人,你也各自寻点乐子也不枉活一场。她那天就将自己的客人给了妾身,客人给的银子也给了妾身,后来……”
柳芸问:“你们接的都是附近胡同的男子?”
花氏点头。
“他们都在李家做事,你不怕他们说与你夫君知晓?”
“哪能,他们只是寻欢,不会说出去。”
“你夫君来文氏这寻过欢吗?”
花氏哼了一声:“他哪少得了,他有一次白日来敲门,妾身刚好接了位客。文姐让我赶紧从窗口跑回了家。那位客人还笑道,今日让你夫君拿着银子嫖自己家的妻室。”
柳芸复杂地看着她:报复在外花天酒地的男人,让自己也堕落,这实在是两败俱伤的事。
柳芸看着那几位还在吵架的女子,她有些好奇,申氏的夫君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位:“申氏的夫君也去?”
“那没有,他是唯一没来的男子。”
“他与文氏订过亲?”
“两人自小订亲。他过去是李家的长随,一来二去的看上了贺家四小姐身边的申氏,申氏被发卖时,他向主人说情,主人出面买了申氏,送给了他为妻室。文姐就同他退了亲另寻了一位男子。他后见文姐过得不好,有些自责,常照顾她。”
“申氏的夫君是长随,又为何去做掌柜?”
“听夫君说,是贺四小姐让主人照顾她申氏夫妻,主人便让他不做长随,做了掌柜。”
柳芸对她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然你俩人做的事就瞒不住。”说完她招呼肖五与郭捕头离开。
花氏看着三人离开的背景,自言自语道:这位大人问了这么多,为何不问主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