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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养出最凶恶的毒虫?很简单,把众多毒虫养在一个皿里,让它们相互残杀,最后能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至恶的毒物。
如何诞生出最强韧的生物?原理是相同的,让亿万物种进行生存竞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能屹立于历史长河不倒的生物,便是不朽的生物。它们的生理构造必是精巧有效,超越一切设计师的想象。
“进化”远比“设计”更强大。
“演算机”依靠近乎无穷的存储能力与计算能力,构造出了无数个虚拟世界,随机设定参数,又任由其自由发展。绝大部分的虚拟世界都会因为参数设定的不合理而走向灭亡,而那些能够跨越亿年而不毁的世界,就是“可行”的世界。
如果再对这些“可行”的世界设置一下限制条件,就可以从中筛选一个最接近现实的完美世界。这个“完美世界”的参数设定,就可以作为再造现实世界的“蓝图”。这个“蓝图”,便是【古途】要找的“演算模型”。
现在摆在【古途】面前的问题有两个。
一,这一屋子都是屏幕,世界那么多,他要怎么找出那个“完美世界”?
二,找到“完美世界”后,他要怎么提取所谓的“演算模型”?
正在思考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按键,一个只有用“人间漂流”才能看到的隐藏按键。
在【古途】的认知里,他是这世上唯一能使用“人间漂流”的人。顺着这个逻辑去想,这个按键必然是为他而设的。他左顾右盼,也没在房间里看其他按键。所有的线索让他感到:他要不按这个按键,那真是白来世界一遭了,所以他严重怀疑这个按钮是陷阱。
【古途】以最大限度的疑心怀疑了5秒钟,“啪”地按下了按键,然后又淡定地等候了30秒。
什么也没发生。
人们好奇地看这看那,寻找着可以离开的出口。
“这是什么?”一名悖反者问道。
【古途】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屏幕上显示数行文字。文字看不懂,但排列布局像是个操作菜单。
【古途】又发现,那个按键不但可以按,还可以拧。随着他拧动按键,菜单上的光标也随之移动。
“哎?光标在动!”悖反者说。他看不见按键,也便不知道【古途】做了什么。
菜单上的文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每个菜单项上都贴心地画了小图标。通过图标的形状,大概能猜出菜单项的功能。
比如:最后一个菜单项有个“箭头指向门外”的图标,多半这就是“退出”键了。
第三个菜单项的图标是“箭头指向门内”,顾名思义,应该就是“进入”键了。不过,这是要进入什么啊?
【古途】按下了按键,屏幕“唰”地闪了一下,然后就彻底黑屏了。悖反者一脸懵逼。
我把它玩坏了?【古途】不安地想。
他试图再次按下按键,才发现按键也消失了。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透过空洞,他们看到了一片荒原。之前他们所战斗的那个遗迹之外就是荒原。
“这个……是出口?”一名悖反者说道。
悖反者试探地走进空洞。1秒钟后,他出现在荒原上。现在,他离开了被“环灾”笼罩的遗迹,又离开了不明所以的“演算机”空间。他安全了,也自由了。
接着,演算机空间里的悖反者们陆续走入了空洞,回到了现实世界。
【古途】本想继续探索演算机空间,他还没拿到所谓的“演算模型”。但空洞正在不断缩小,现在不走也许就永远走不了了。他没有时间仔细思考,于是也便匆匆走进了空洞。
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一个人。
她走到那个已经黑掉的屏幕前,学着【古途】的样子,试图去触碰虚空之中的案件。
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于是原本黑掉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但它仅亮了0.5秒,又迅速地复归黑暗,此时空洞已经缩到只有碗口那么大。她不再理会屏幕,将手臂伸入了空洞。“唰”地一下,她被传送到了荒野之中。原来只需要伸进去一只手,整个人便会被传送。世界真奇妙。
空洞继续缩小,直到消失在空气中。
演算机空间中再无一人,彻底遁入黑暗。
而演算机继续运行着。
就在刚才,【古途】按下按键的时候,演算机中的所有虚拟世界都出了一件事:
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名叫【古途】的人。
【古途】现在正在荒原上发呆,他本人并没有进入这些世界。
但众所周知,人类的本质是代码,而代码可以复制的。
【古途】一点击“进入”菜单项,演算机便复制下了他的代码,然后把代码塞进了所有世界中。
也就是说,现在每个演算机的世界中,都有一份【古途】的复制品。
总体而言,【古途】的这亿万份复制品的命运相当多舛。
很一大部分的世界,在【古途】被塞进去后没多久就毁灭了,所以【古途】复制品随着世界一起灭亡了。
剩下的世界中,绝大部分不具备人类生存的条件,于是【古途】复制品惨死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
还有一些世界虽然有人类生存的条件,但【古途】被传送错了地方,死在了没有空气的真空或极度高温的恒星周边。
活下来的【古途】是少数,而活得有些人样的【古途】则是少数中的少数。然后,这些极少的【古途】们,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各自过着各自的人生。他们忘记了来到各自世界之前的经历,像一张白纸一样生活。
多数的白纸活成了无人知晓的凡人,少数的白纸终成王侯将相。
在某一天,所有存活着的【古途】蓦然想起了他们的使命:寻找完美世界的“演算模型”。
这从天而降的使命感,如蚀骨之蛆般刻入了每一个【古途】的骨髓,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中,【古途】们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我所在世界,是否就所谓的完美世界?我要如何拿到所谓的“演算模型”?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只能徒劳地做着各种尝试,以缓解使命感对他们灵魂的侵蚀。有些【古途】走上了科学之路,有些【古途】走上了宗教之路,有些【古途】用法理不容的手段寻求真理,而更多的【古途】直接疯掉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没有得到答案,在煎熬中死去。
第号【古途】比其他【古途】幸运,他置身的世界拥有极高的科技水平,高于其他任何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科学家已经无限逼近神明,他们破解了终极的哲学问题:宇宙的本质是什么。
宇宙的本质是什么?一切证据告诉他们:他们的宇宙不过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中运行的程序。这个答案令一些人失望,被一些人早早料中,也令一个人兴奋。感到兴奋的那个人自然是【古途】,既然科学家已经识破了宇宙的本质,接下来他们就会破解构筑这个世界的种种参数。拿到参数,【古途】也便拿到了“演算模型”,他的任务就此终结。
可惜科学家们不那么想。在理解宇宙本质的那一刻,他们对一切失去了兴趣了。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类早已躲进了虚拟现实中,在数字所造的花花世界中纸醉金迷,科学家是世界上仅剩的清醒者。如今,失去了人生动力的他们也选择遁入虚拟现实。【古途】成了活在现实的最后一人。
但【古途】有使命,蚀骨凿髓的使命。他不能躲入虚拟现实,他必须继续前进。他独自一人继续着科研工作,计算着最后的参数。幸好,前人留下的成果颇丰,很多工作可以交由AI完成,而这个世界的人们寿命很很长。
【古途】花了312年的时间,计算出所有的参数。他小心把参数封装起来,明白这便是拯救世界的钥匙。亿万个【古途】中,只有他得到了“演算模型”,那么,他所在的世界必然就是那个完美的世界。
但是,他想到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他如何交出这把“钥匙”?“钥匙”要交给谁?
第号【古途】被困在了他的世界里,怀抱着他历经数百年得到的“钥匙”,孤独地死去。
第号【古途】从梦中醒来,他梦见,在数百年后,在一个永不交汇的平行世界中,有一个【古途】安静逝去。
第号【古途】相当不同,因为他没有使命感,无需去寻找什么“演算模型”,所以过着卑微庸碌又无趣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或许称得上幸福。
“我的记忆少了一块。”他常常对妻子说。
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己的所见所闻并非真实。正是这种疏离感令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因为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妻子是个好女人。相貌不错,性格也好。但是,和【古途】一样,她也觉得自己剥离于世界之外。相似的心境令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生活之旅乏善可陈,但有人能与自己一同走过这漫长的道路,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古途】会将所有心事和妻子分享,所以他对她讲了他的梦。
“我梦见到许许多多的我,他们为着一个使命而奋斗终身,只有我置身事外,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他说。“其中一个我接近了成功,但却功败垂成,这让我很难过。”
妻子能理解他的一切,唯独这次,她没能和他共情。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在那一刻,他们的世界碎裂了。
所有的世界,同时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