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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影戏谑的目光从一脸深沉的林叶脸上挪开，和正在偷瞄他的陈曦光对上视线，一对上视线，陈曦光立刻张开一口大白牙笑得傻气糊他脸上。
他轻啧一声，立刻嫌弃地移开目光去看他家一脸睿智的阿羽洗洗眼睛。
陈曦光也不恼，飞起来抱住韩子轩的胳膊抱怨，“轩轩，你今天怎么被老师留下来这么久，是不是昨天回家偷懒没背单词被逮住了呀？”她模仿着随影戏谑的眼神看向韩子轩手上拿着的默写本。
韩子轩：“……”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陈曦光这个表情突然好想揍她。
他挣开陈曦光的手，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包。
这一个礼拜没有课后服务，放学算早的，所以他们等韩子轩“开小灶”回来后，通常会一起去林叶的奶茶店。
啊，不过，有家属的游云当然不在他们的队列里面。
一行人往校门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正稀稀拉拉地从校门处离开。
很显然，是校外的人。
即使周边的人都是一样的壮实，王实龙的身影一样显眼。
一看到他，韩子轩脸色瞬间不虞起来。
陈曦光好似没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有些好奇，“说起来，我记得上一年王实龙似乎把处分消掉了，按理来说，今年是可以不用留级考察可以毕业的啊，他为什么还能留下？”
上一年因为韩子轩全程的压制，王实龙也想着赶紧毕业，自然没去触校规的眉头，一学期也忍得风平浪静，据说后面忍不住犯了次大的也是在放假之后，怎么想王实龙这学期也确实该毕业出去了才对。
林叶皱起眉，他记得，王家似乎是东朴街的势力，会和安擎道有关吗？但是有什么用？王实龙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蠢货，安擎道不至于用那么愚蠢的招数来对付他。可是育景除了他，还有谁需要让这位东朴街街主费心的吗？
不仅让他亲儿子转校，还用了手段让王实龙强制留级。
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是背后之人有意透露的感觉。
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爽。
直到郗羽他们都告别离开，沉重的思绪依旧挥散不去。
他沿着楼梯爬上二楼，打开监控室的房间，王魃正坐在中央的转椅上，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退几步，给林叶让出了位置。
林叶上前坐下，眼睛很有目的性地望向北街东侧的监控方向。
他用了差不多一年时间，用自己的势力私自重新清理了北街东侧的地下城，这半年来，对方似乎也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林叶眉头紧紧蹙着，总觉得安擎道那疯子在让着自己。
怎么，是终于为自己老不为尊鸠占鹊巢多年的行为感到脸红了？
他是一句话都不信。
“北街的纯净水储备发下去了吗？”
“发下去了。”
林叶点头，心下依旧焦虑非常。
自从当初林家发现了“安全”的扩散，就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但由于至今不知“安全”到底是哪方势力通过何种方式扩散传播，他们始终只能做多手准备。
按照林叶的说法，“安全”大概率不是通过水源扩散，毕竟林家控制的北区有人产生变化，而没有林家干预的其他区域也有人没有异样。
但就像爷爷说的一样，他们赌不起。
抵御“安全”一年又一年，付出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效果却越来越差，越来越多附属于林家的家族选择放手离开，时至今日，依旧在为此坚守的除却林纪二族，不过尔尔。
爷爷不止一次叹息。
——
“假如程家还在——”
“假如程家支部还在——”
“假如尼罗日耶不曾来过——”
——
可惜，没有假如。
更有甚，抵御“安全”的途径被一条条斩断，譬如，纪林药房。
这么多年，林家没有气馁，就着八年前偶然获取的尼罗日耶成品，研制出了很多成分相似的药物，那日他给安尔杰抹的，就是林家的最新成果，目前看来，似乎效果很是不错。不过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扩大安林药房在S市的知名度，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就像他的情报站，delicate。
他知道打压纪林药房的是李氏制药集团，而幕后则是秦家，但他也记得八年前给他带来一身伤的，是他当时的私教，安擎道。
但是那时他太小太弱，记忆实在太紊乱片段，更令人烦躁的是，当时情况混乱复杂，似乎只有他和安擎道两人在场，并没有其他林家人在场，他想详细问问当时的场景也无人为他还原，只知道，安擎道似乎，无意于他的性命。
一年又一年，他不断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但是到后来他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实发生过的，什么是他自己的印象补充。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他，也是他想象出来的。
林叶的手机在兜里嗡鸣一声，而后以此为导火线，乐此不疲地轰炸起来。
林叶无语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看向信息。
[不怀好意的姓安的]：【三个动作！让你摆脱“面瘫”的称呼！】
[不怀好意的姓安的]：【卷王的动力来源】
[不怀好意的姓安的]：【猫为什么经常端详自己的通缉令？
[不怀好意的姓安的]：【表情包：你好冷漠合集】
[不怀好意的姓安的]：【分享一锅海陆空炖菜，很久没有这样炸厨房了】
……
林叶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备注，放任自己点进对方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了[傻逼]
说起来，跟安尔杰接触这么久，他其实一直怀疑安尔杰是安擎道捡来的，谁家好老爹发疯了谁都不理就冲亲儿子撒野的？
实不相瞒，要不是有从小到大的记忆，安尔杰也会这么怀疑的。
他小时候不懂事还怨恨过那个女人，不过后来安擎道发了疯，他倒还觉得那个女人走得好。
看安尔杰好像实在闲得无聊的样子，林叶难得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夜]：“下个月S市这边会有一场线下作家集合签售会，感兴趣吗？”
消息发出去后，林叶本就不佳的脸色更便秘了，这看着，怎么感觉他好像很小心地试探？
王魃在一旁摆着一张酷脸看着，面无表情地把头偏向一侧：“噗——”
林叶瞬间回头：盯——
这人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噗”什么“噗”？难道是在笑他？不能够吧？离这么远？他能看到个仙人板板？
对面好像也很惊讶，但更担心林叶下一秒就撤回，答复得很快很积极。
[傻逼]：“感兴趣，请务必分享给我一张入场票。”
[傻逼]：【猫猫谢恩.JpG】
其实林叶倒是没有想过撤回的念头，他收回对王魃的死亡凝视，低头看了看那个猫猫磕头的表情包，嘴角没忍住扬了起来。
见此，王魃低下头，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林叶余光瞄见，也不多问。
这家伙，从当年来他身边就这样，只要闲着，手上有机子，就抱着机子噼里啪啦打字，没有机子，就抓着本子奋笔疾书。
林叶小时候偷瞄过一回，结果几乎没有认得出来的字。
据说这是他们支队里教的文字，当年王魃是程家支队的人，长大后也是要入支队的，支队之间的文书交流就靠这样的文字，应该是防止机密被别人发觉。
他自然也是学了两种文字体系的，不过他也很少用支队文字，在本子上写的内容也不多，应该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担心自己忘记的，毕竟支队那文字，要眼熟不眼熟的，就像是他们平时所熟悉的字体少了些莫名其妙的笔画。
他当初一直以为王魃在写小说，问对方得到的回复也是听不出的承认还是敷衍的“en”。
真就这个音节。
“下个月的签售会，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林叶关上手机，抬头重新看向监控，自言自语。
孟春三月，每一年异变的潮头，他就不信，在排除掉一切意外因素后，他还找不出所谓的“传染源”。
又是一年新春要来了。